羅伯遜緊緊抱着紫華的大腿,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說法是對的,她這是他的媽媽,他把她拉出了門,經過了長長的走廊,七拐八拐的,最後來到了一個緊閉着的房門前。
紫華向後看,後面空無一人,原本剛出門路還是直的時候,伊莎蓓爾還一路跟着他們,現在這路經過左拐右拐的,她把他們給跟丟了。
紫華在往後看,等待着伊莎蓓爾的出現時,羅伯遜已經把木門推開了。
“吱呀”一聲,厚重的木條開始發生轉動,隨着木門的開啓,一股久未通風的味道也從裡面飄了出來。
紫華捂住了嘴,另一隻手則被羅伯遜拉着進了這間屋子。
這間房間比她和伊莎蓓爾睡的那間客房還要大那麼一點點,有點像是主臥,寬廣的雙人牀,壁燈,梳妝檯。
羅伯遜把她拉至一面牆前站好,“媽媽,你看,那是你的畫像。”
紫華擡頭,牆上的確有着這麼一幅畫,畫中人和她有着七分的相似,一樣的黑色頭髮,嫩白的膚色,精緻得不像是這裡人的五官。
要是硬說有哪裡不同,那就是她的頭髮是黑長直的,而她的則是卷的。
“羅伯遜,你看,這畫上人的頭髮是直的,你再看吉娜姐姐的,你看我的頭髮是卷的,看起來很不一樣。”紫華拿起了自己的髮梢,竭力向羅伯遜證明着。
羅伯遜這次沒有和她鑽進死衚衕,反而非常直白的說了一句:“頭髮是直是卷是可以變的,就像瑪莉提絲小姐說我以前的頭髮也是直的,這長着長着才變成了捲髮。”
紫華扶額,這時羅伯遜似乎看出她有投降之意,又緊緊的抱住了她的大腿:“媽媽,你今晚可以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嗎?”
感受着腳邊上的重量,紫華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時,門邊傳來了一聲低吼:“誰允許你們進來的,全都給我滾出去!”
羅伯遜被那聲低吼嚇得小手一顫,鬆開了抱住紫華大腿的手,安安分分的站立在一旁,背部挺得直直的,彷彿不這樣做又要捱罵。
紫華回頭,只見普里斯特利緊繃着臉站在門邊上,他湛藍色的眼裡染上的怒火,剛毅的下巴在高昂着,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彷彿都不能進入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卑微的。
他雙手背在身後,朝他們走近,視線轉向牆上的那幅畫,他的身體一抖,身上的氣息愈發冰冷。
紫華看着情勢越來越不妙,也懶得觀察他了,纖長的手自動抓起羅伯遜的手,拉着他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期間她的背部像是着火一樣,火熱熱的,她能感覺自己正在被一道炙熱的視線緊緊盯着。
剛進來不到一天就惹得僱主發如此大的脾氣,這次出去後,不久應該會被人辭退了吧!
紫華這樣想着,一邊思考着接下來該去哪裡生活,她倒無所謂,可以躲在卡爾達之戀渡過一個又一個日夜,只是活得無趣罷了。
重點是伊莎蓓爾該如何靠一已之力生活,在沒有任何介紹信的情況下,也只能靠做一些重活,拿着份微薄的薪酬以飽腹。
羅伯遜還在纏着她叫她媽媽,紫華說要跟他玩一個小遊戲,讓他叫她吉娜姐姐,只要他一天都叫她吉娜姐姐而不是叫她媽媽,她就在他晚上要入睡時給他講小故事。
羅伯遜很開心的就同意進入這個小遊戲,一整天沒有再叫她那個讓她頭疼的媽媽了。
紫華鬆了口氣,晚上和伊莎蓓爾把今天發生的事全所了一遍,讓她做好要離開這裡的準備,伊莎蓓爾無所謂的回着,反正她也不太喜歡這份工作,主人的脾氣太古怪,小孩又太過於頑皮,還喜歡浪費。
可是她們等了好多天,約有一個星期,都沒有接到要解僱她們的信息。
每天陪羅伯遜在庭院的樹底下玩時,擡眼卻能看到二樓窗戶前站着的高大身影,有好幾次紫華和那高大身影的視線對上,他眼中的眸色又是淡淡的,絲毫沒有在發怒的跡象。
紫華不躲不閃,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好幾秒,最後還是羅伯遜扯了一下她的裙襬,她纔回過頭,再回頭時,窗前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至此,紫華確定了自己暫時不會被解僱,便安下心來和伊莎蓓爾一起教羅伯遜作畫。
羅伯遜雖是個皮孩,可在面對紫華時,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心裡認定她是他的媽媽,他對於她說的話從不違抗,好好的學習畫畫,畫得久了,他的心性果然平穩了許多,不再調皮搗蛋的爬上樹不肯下來,也不再把顏料隨便亂扔。
日子一天天的過,紫華和伊莎蓓爾漸漸適應了在克萊夫克莊園裡的生活。
一年過去了,羅伯遜與往年相比還是成熟了很多,不過仍有不足,那就是絕不吃甜品,不想像那些傭人那麼胖。
對於他這個理由,紫華忍了好幾次的笑意。
這天紫華和伊莎蓓爾如往常一樣,在庭院中架起了三個畫架,讓羅伯遜試着畫一下現實中的風景畫,而不是憑藉自己的想象,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羅伯遜的畫才畫到了一半,便被傭人瑪莉提絲叫了回去,說是普里斯特利有事情要找她。
她心裡想着事的進入了書房,原本坐在主位上的普里斯特利一看見她就立刻站起來了,這會他總算明白了禮儀爲何物。
紫華恭敬的彎腰,“克萊夫克先生,下午好。”
“坐吧!”普里斯特利僵硬的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她坐下,“你待會去洗一下澡,好好的準備一下,跟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莫名其妙的,紫華就被人下了命令,她還想說自己的職責只是教小孩畫畫,沒有義務要陪他去參加什麼晚宴,普里斯特利卻迅速的從位上站起來,明顯是不想再交談了。
經過她時,他還特意的說了一句話,“記得把黑色的長髮盤起來。”
之後,他便腳下生風的離開了。
不久,當紫華準備去洗澡時已被人告知晚宴上穿的裙子已經送到了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