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他老婆靠近了嗎？”雅熙把視線從男子身上挪開，隨意地問道。
“姐姐，你看九點鐘方向。”小七的明顯幸災樂禍的語氣，讓她也有了幾分興味。
她偏頭看過去，一個裹着紫色旗袍的婦人映入她的眼簾。看清她的相貌後，雅熙倒是一愣，不自覺又看了男子一眼，嘴角溢出了些許笑意。
兩人倒是相配。紫色衣裙的婦人大概是三十幾歲的年級，身材肥碩，五官幾乎團在了一起。此時，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看着格外嚇人。在她旁邊坐着的還有三四個相似的婦人，大多穿着華麗，但是自身的氣質欠佳。
雅熙目光掃過還在裝模作樣的蕭芙，眼中的笑意濃了些。大戲，就要開場了。
“小七，你覺得她們什麼時候會動手？”看戲之餘，雅熙也不由開口詢問小七。
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了。程序員禁止我用數據來統計人類的。”
“不超過兩分鐘。”雅熙靠在椅背上，下了一個結論。
“真的嗎？姐姐怎麼知道的？這應該怎麼算啊？”小七的聲音帶着疑惑和些許興奮。
她沒有着急開口，反而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然後不慌不忙地說：“看着吧。”
小七也沒有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在另外一邊開始計時了。
雅熙沒有死死地盯着對方，相反她的目光沒有直接落在蕭芙的身上，只是眼神放空地看着旁邊的鋼琴。
“姐姐，馬上就到兩分鐘了耶。”過了一會，耳機裡傳來小七遲疑的聲音，他很快補充道，“不過，程序員說過，人類的情感是不能被預測的，所以姐姐就是……”
小七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上一刻胖婦人已經把一杯咖啡潑到了蕭芙的臉上。
“李春方，你幹什麼！”男子猛地站起來，把胖婦人狠狠地推到一邊。他身後的椅子也一下子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張國山！我跟了你二十幾年，你就爲了這麼個狐狸精，和我動手！”胖婦人被徹底激怒了，她跳着腳大罵出聲。她看着躲在自己丈夫身後梨花帶雨的蕭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胖婦人邊罵着邊撲上去，想要把蕭芙從後面薅出來。男子像是沒有想到她的動作，措手不及之間，蕭芙已經被胖婦人拽住。
她抓住蕭芙的手腕，就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啪啪”就是兩個耳光：“狐狸精，我呸！你不就是……”胖婦人的聲音在咖啡廳顯得有些尖銳，震得人耳膜疼。
蕭芙今天穿着淺粉色的連衣裙，本來是氣質優雅的淑女樣子。然而被胖婦人辣手摧花後，現在的樣子已經不是楚楚可憐可以形容的了。
她原本白淨的小臉被煽得通紅，頭髮被抓得一團亂，臉上精緻的妝容也不見了蹤影。剛纔拉扯之間，就連漂亮的淑女裙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男子一看哪裡能依，飛身撲上去，想要把自己的小情人解救出來。不過胖婦人雖然是女子，但卻有着一股狠勁。她一手抓着蕭芙的頭髮，和撲過來的男子廝打到一起。胖婦人十分彪悍，男子一時都有些不敵。
兩人的體型十分健碩，可憐一個嬌弱的蕭芙在裡面被拉來扯去的。
婦人帶來的幾個女子眼睛亮得嚇人，但是沒有一個人上手，都在旁邊看戲一樣地站着。
這邊的情況很快吸引了咖啡店工作人員的注意，只是他們看着這邊的架勢，也不敢過來勸架，只能偷偷地打了110，等待警察的到來。
雅熙把咖啡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從側門出了咖啡廳。站在外面，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裡面的鬧劇，然後慢慢勾起了嘴角。
小七之前的話，說得沒錯，這裡還真是一場大戲。
小七似乎還在觀察着那邊的情況，半天沒有說話。一直到那出大戲落下了帷幕，他纔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詢問道：“姐姐，你剛纔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你怎麼知道婦人很快就忍不住了那？”
“小七，你檢索一下微表情。”雅熙目視前方，眼神十分平靜。
“咦？誒……”小七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一連發出了幾個感嘆詞。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所以姐姐是靠這個知道的嗎？”
“不全是，要看眼神。”雅熙回憶起剛纔胖婦人的眼神，那種憤怒到馬上就要爆發的情緒，她不會看錯的。只是，婦人大概很愛自己的丈夫吧，纔會在發現出軌時，那麼憤怒。
“哦……”小七出了一聲長長的感嘆，就沒有再說話。
雅熙知道他不懂什麼是眼神，也沒有再繼續解釋。她之前有簡單瞭解過人工智能，甚至還聽過幾次關於人工智能帶來威脅的講座。
當時白鬍子的教授，是這麼說的，人的進化是很快的，從幾百年到幾年，進化所用的時間越來越短。一旦人工智能真的產生智慧，極少的時間內，他們就會遠遠超過人類。
所以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會是人類操控人工智能了。老教授痛心疾首的表情，雅熙現在還記得。只是那個時候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還沒有發明出來，她也只是當做一個玄幻的情節來聽。
然而小七的出現卻彌補這個空白，雅熙只能感慨事務所的科技真的是遠超過現實世界的。不過之前教授的一些話，也真是印證在小七身上了。
假設人有兩種運算能力，一種是理性的計算，另外一種則是偏向感性的認知。解釋得再簡單些，第一種是偏向是一些數據的計算，第二種是對於周圍的感知。
機器很容易就能到達第一種，甚至在計算的能力上，他們遠超於人類。但是對於感性認知，例如對於人的情緒的理解，機器是無能爲力的。
就像你站在一個人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就大概可以感知對方的情緒。但是這一點機器永遠做不到，他們只能通過對於臉部肌肉的掃描分析，再對比數據庫，從而判斷面前這個人是在生氣，還是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