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年後人們再提起龐貝這個名字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那段悠久而又沉痛的感傷。
無論再怎麼從其他記錄中拼湊歷史,都沒有人能夠確切的體會當事人在面對那鋪天蓋地的火山熔岩時,退無可退的絕望,只能搖搖頭髮出一聲空嘆,以此紀念那個消失的城市。
在查閱了龐貝的歷史後,木子冥不知爲何,波瀾不驚的心中漸漸蕩起了一陣漣漪。
史書上有人記載,龐貝的滅亡是出於三位元老燒燬朱庇特神殿,惹怒了上神,於是天降責罰。
對於這個說法,木子冥只是一笑而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聯想到董於唯女巫的身份,他卻不能不在意。
若是朱庇特神殿被毀,那董於唯會去哪兒?
木子冥推算時間,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距離火山爆發也發生了一段時間,按道理來說,董於唯若是能夠逃過這一劫,也該回來了。
可是現在這裡卻悄無聲息,什麼動靜都沒有。
着急的不光是木子冥,辦公室內,杜俊傑和柳依依也有些坐不住了,兩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擡頭瞧那深邃的天空,似山溝深壑,層巒疊嶂,又彷彿驚濤拍岸,碧水滔滔。
真可謂是變幻莫測。
杜俊傑已經在窗口站了好久,臉上一副若有所思。
“護法大人,你說胡蘊蓉還能從龐貝逃出來麼?”
柳依依似有所感應,面色凝重,目光中隱隱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憂愁,“維蘇威火山爆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會不會——”
說到這兒,柳依依頓了頓,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別多想,她可是有真理之眼的女人,什麼陰謀詭計都瞞不過她。”
杜俊傑說着,隱藏在身下的手則是緊緊的攥成了一團,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着什麼,這番話不知道是安慰柳依依,還是安慰自己。
“總之,今天晚上咱們都瞪大了眼睛,別放過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若是她能夠逃脫的話,肯定會被傳送會這個時代——”
等等!
杜俊傑話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下來,男人眼珠一轉,他終於想起忽視的那點是什麼了。
“傳送!時間和空間的傳送!”
杜俊傑喃喃自語的說道,“我怎麼忘了這個,那個石頭可以突破時間和空間的桎梏,她們若是想要回來這個時代,一定會通過石頭進行傳送的。”
原來這石頭還有這麼多功能?
柳依依如是想到,看到杜俊傑爲此急的團團轉,她自告奮勇的前去將石頭拿來。
杜俊傑點了點頭,“好,不過你千萬小心,木子冥最近神龍見尾不見行,我擔心他會鬧出什麼事來。”
“是。”
柳依依奉命離開,然而她沒想到,杜俊傑一語成讖,她剛走到實驗室,就發現實驗室門口大開,裡面的東西被翻的一團亂,而牆壁上的監控則是被人破壞了,整個房間像是遭了賊一樣。
柳依依查找了一圈,這裡什麼東西都在,唯獨刻着龐貝字樣的石頭失蹤不見了。
木子冥從實驗室偷取了石頭,一路小心翼翼的避開監守,逃出了實驗大樓,來到外面空地上。
根據這些天得到的信息,男人大膽推測,這塊石頭就是通關的一條重要線索。
木子冥將石頭放在地上,對着朦朧的月光,仔細觀察石頭上面的紋路,希望可以找到一點兒有用的線索。
這樣一看,果然讓木子冥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只見石面漸漸變得光滑,圍繞着龐貝兩個字符,旁邊赫然多了一些他之前沒見過的神奇圖案。
角鬥、海德拉、朱庇特神殿……
一幅幅畫面,在石頭上快速的閃過,每一張都對應着一個故事,或悲傷、或歡喜。
到最後,畫面定格在維蘇威火山,那個被詩人稱頌的天堂、被龐貝奉爲聖地、養母一樣的存在,如今卻蠢蠢欲動,平靜的山口上赫然爆發出一道通天的火山柱。
縱然隔着千年,木子冥也能隱隱感受到其中灼熱的溫度,男人被燙的猛然縮手,沒想到這個舉動卻不小心推翻了石頭。
石頭重重的砸落在地,發出轟然一道巨響,猶如春雷貫耳。天空中烏雲漸漸地聚了過來,密密麻麻的排成一陣,在石頭正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裡面風雲密佈。
杜俊傑和柳依依也被這景象驚到了,兩個人迅速的跑出。
“你對它做了什麼?”
看到倒在地上的石頭,杜俊傑不由分說拉過了木子冥,一臉氣憤的質問。
“如你所見。”木子冥神色淡淡的說道,“託你的福,現在咱們都不知道如何開啓時空之陣,我只能用這最原始的辦法來嘗試。”
“你也太大膽了。萬一你損毀了時空之陣,她們將永遠被困在千年前,就再也回不來了。”
杜俊傑話音剛落,耳邊一道粗壯的閃電帶着巨大的能量,轟然落下。男人嚇得渾身一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
趁此機會,木子冥略微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服,擡頭凝視着蒼天,耳邊是一道道電閃雷鳴,天上那個漩渦卻變得越來越大,周圍似有羣龍環繞,彷彿可以吞食天地。
“出來吧,快出來吧。”
木子冥心中默默祈禱着,看樣子他是猜對了破解之法,結果即將揭曉。
杜俊傑和柳依依也暫時放下了和木子冥之間的仇恨,兩人睜大了眼睛擡頭仰望,生怕錯過什麼。
就在天空中漩渦擴散到覆蓋整個城市後,變故突然發生了,一陣火光從天上升起,整個天空瞬間變成了紅色。
伴隨着這個而來的,是一陣遺傳千年之久,深入骨髓,刻入DNA的絕望和窒息。木子冥站在地上,恍然間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四肢麻木,好似被萬千螞蟻啃噬。
冥冥之中,男人只覺得彷彿置身於黑暗深淵,無邊地獄之中。
這個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等木子冥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