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隊的遭遇,孫雅茱一無所知。
事實上,當她跟着希瓦爾和奧德里奇進入了分岔口後的溶洞,見到的一切就使她顧不上去想韓悅了。
黑暗狹窄的溶洞只走了不多遠,前面就隱隱出現了亮光。
走在最前面帶路的希瓦爾也不禁怔了怔。
“每次走這條路總會通到不同的地方去。”希瓦爾側了半個臉,解釋道。
孫雅茱在他側過來的半個臉上看到了迷茫。
“那就拜託你了,希瓦爾先生。”渾厚的聲音在孫雅茱身後響起,那是奧德里奇。
希瓦爾點頭,再次邁開腳步前進。
孫雅茱看他攥着的左手,可見他也是很緊張的。
近了。
孫雅茱屏着呼吸,微眯着眼睛踏入了亮着光的地方。
強烈的亮光刺激得她流出了些許淚水,孫雅茱適應了好一會才睜開了眼睛。
眼前看到的一切,讓她的喉嚨喪失了說話的本領。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漢白玉門。兩旁連着的是厚厚的白牆。再看不到盡頭。天空上面居然能看到藍天白雲!
這裡……這裡完全不像是尋寶的山洞啊!
孫雅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奧德里奇也像是被這景象驚住了,半天沒有說話。
倒是希瓦爾,看到了那扇門時,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急跑幾步衝過去,瞪着眼睛看那扇大門。
孫雅茱瞥瞥奧德里奇。
這個健壯的男人四處打量了一圈,緊繃的肌肉漸漸放鬆下來。
——看來這附近暫時沒有危險。
孫雅茱這纔敢跟過去,和希瓦爾站在一起,打量那扇大門。
整個門都是用白石頭做的,足足有四五米那麼高,門上很光滑,又不像是被刀削過那樣的尖利磨手,而是一種很溫潤的觸感。像是玉一樣。
整個大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與人眼齊平的地方,刻着一行圖案。
“……”孫雅茱看得很迷茫。那似圖非圖,似字非字的東西似乎表達了某種意思,但她不認識。
“這是……這是……”希瓦爾卻像是見過那些東西一樣,皺緊了眉,困惑的想着。
“怎麼?希瓦爾先生你見過這些……符號嗎?”孫雅茱在腦袋裡搜尋了詞語,最後只能用‘符號’來解釋那些東西。
希瓦爾點頭,仍皺着眉思索,所以顯得有些恍惚,回答的時候也慢了幾拍:“是的……這些應該是古埃及的文字……但是……到底……這個字母是‘s’,嗯……然後……”
他說着說着,又不知不覺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孫雅茱閉上了嘴,不再打擾他想。反而轉臉掃視周圍。
這裡……真的很像是某種古代的場所。地上長滿了草,卻不全是雜草,也沒有長得很高,而是像是被定期打理一樣的高度。
說起來……
孫雅茱凝神想道。
似乎進溶洞的時候,也覺得那不像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所以……尋寶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奧德里奇正站在門右邊的高牆邊,打量着高度,時不時再摸摸牆面。似乎在估計自己能不能翻上去。
孫雅茱見狀也沒有打擾他。
她轉過頭繼續看着冥思苦想的希瓦爾。
“嗯?解出來了!”希瓦爾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一會後,突然激動的喊。
奧德里奇趕緊大步大步的走過來。
“是什麼?希瓦爾先生?”他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
孫雅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希瓦爾,期盼着。
“人們……因爲什麼……而光明?”希瓦爾拼讀着。
“這是什麼意思?”孫雅茱把這句話在腦中過了一遍。但是卻像是一陣風穿過了空空蕩蕩的屋子一樣,並沒有帶出來什麼東西。她迷茫的問。
“應該是讓我們回答吧。”希瓦爾猜想,他灰黑的眼珠裡滿是隱忍的激動,“我猜……我們是遇到了‘那個’了!”
見奧德里奇和孫雅茱都疑惑的看着他,希瓦爾激動的漲紅了臉解釋:“我們知道,尋寶溶洞裡經常會發生奇怪的現象。有時候會把人帶到一個神奇的地方,或者千百年前的地方。所以我們這些導遊甚至要學習那些古代名國的語言文字。”
希瓦爾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就趕緊進入正題:“在古埃及神話裡,有一個人面獅身的怪物,叫做斯芬克斯。他會在一座山的旁邊攔路。過往的人如果回答不上來他的問題,就會被他吃掉。後來,許多地點都沿用了斯芬克斯這種模式的措施來防止偷盜。來訪者只有回答對問題,才能通過。反之,則會遇到九死一生的危險。”
“所以你是說,我們現在就遇到斯芬克斯的那種防盜門了?”孫雅茱迅速接過話。
“嗯。”希瓦爾漸漸從激動中冷靜下來。他開始意識到大家現在的危險處境,臉上的彤紅還沒褪下去,就泛上了白。
“所以……我們要試着回答嗎?不能回答錯?”奧德里奇一向沉穩的聲音現在也出現了不確定。
“……應該。”
希瓦爾嚥了口唾沫,艱難的點點頭。
三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問出來那句:‘那如果……回答錯了呢?’
沉默半天,還是奧德里奇最先調整好了心態。他深吸口氣,身上的肌肉繃緊,黑色緊身衣下的肌肉線條分明,像是一個雕刻精美的塑像。
他頓了頓,說:“呃,人們因爲……信心所向而光明?”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細小的,如同耳語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從門上響起:“不錯的回答……但你的內心所向是什麼呢?”
三個人全都一驚。他們齊齊看着門,表情驚異。沒有想到門居然還能發出聲音。
聽到這句問話,希瓦爾和孫雅茱都默默把眼神投向了奧德里奇,希望他能接着回答下去。
但是奧德里奇卻怔住了。
他如同岩石般堅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迷茫。他的眼珠直直盯着門,怔住了。
“我的內心所向……是……”
他的尾音拖得長長的,漸漸無聲。像是無根的浮萍,找不到歸宿。
他眼睛裡晦明變換,口型也在不停變換。額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
奧德里奇不確定了。他的答案每次到了嘴邊就嚥了下去。他擔憂自己說錯,失去性命。
……自己的內心所向是什麼?
是金錢?數不清的財富?
還是嬌妻稚兒?美滿的家庭?
還是追求刺激的冒險?勇者之心?
孫雅茱和希瓦爾表情更緊張了——因爲下來就是他們。他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奧德里奇。
“是……”奧德里奇像是重新堅定了信心,他聲音澀啞,“我的內心所向是,追求冒險中的那種刺激,鍛鍊自己的勇者之心。然後……”
奧德里奇略有皺紋的眼角微眯,帶有滄桑的眼神裡泛上一絲溫柔:“然後……找個溫柔細心的女人,一起組建家庭,幸福的度過餘生。”
那個聲音有些讚許的說:“不錯,你沒有說錯。”
聽到這句話,奧德里奇才放鬆了心情,他臉上都是細密的汗,可見緊張至極。
“那麼……下一個。”那個聲音又讓孫雅茱和希瓦爾精神緊繃起來。
“我……我來吧。”孫雅茱深吸了口氣。
她已經想好了一個答案了。她認爲,沒有比這個答案更讓她信任的了。
“人們因爲什麼而光明?”那個聲音不緊不慢的詢問。
“因爲愛。”孫雅茱堅定的回答。
是的。她的愛就是韓悅。正是有了韓悅,她的世界纔有了光明。
“你很堅定。”那個聲音慢吞吞的說,“那麼……你的愛是什麼呢?”
他的聲音裡像是帶了某種深意。但是孫雅茱沒時間細想。
她只是頓了一下,就誠實的回答:“我的愛,是韓悅。”
她沒有說愛人,或許珊迪這樣的假名。而是‘韓悅。’
“你很誠實。”那個聲音讚許的說,“而且敢於正視自己的心。我喜歡你的答案。”
奧德里奇還在一旁默默奇怪這個中國名字。那個聲音就猛然又問了。
這次,他問的是:“你想要什麼?”
孫雅茱和奧德里奇都把目光投到希瓦爾的身上。
希瓦爾是三個人裡最緊張的一個人。現在猛然聽到一個不同的問題,他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
但是聽到問題的時候,他又鎮定了下來,眼神恍惚了一下。
你想要什麼。
這句話可以從不同的方面理解。
想要什麼東西,或者是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我那可憐的女兒好起來。能看看這個世界。”他充滿了傷感的回答。
“真是令人感動。”那個聲音平靜的說,“你們都很不錯。接下來的旅途祝你們愉快。”
三個人都是一愣,心中泛上一絲狂喜。
下一刻,大門發出隆隆的響聲,開始往下沉。漸漸露出門後的內容來。
“那是——?!”
看到門後站着的生物,三個人都愣住了。希瓦爾失聲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