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城到和縣郡即便是快馬疾馳也得耗費四五日的功夫,可是夏凝裳硬是隻用了二天便抵達了和縣郡的鄰城烏海鎮,虎狼一行人正在烏海鎮修整,白虎、花虎等人見到夏凝裳的時候,簡直目瞪口呆。
夜月被夏凝裳折騰得已經累癱在了地上,客棧的小二一臉憐惜的表情,夏凝裳亦是心疼,但也只交代了幾句小二好生照顧着,便於白虎等人回身進了客房。
紫薔與少荷兩人還留守在和縣郡的外圍觀察,並不在烏海鎮中,花虎便端了熱水讓風塵僕僕的夏凝裳洗漱。夏凝裳擺了擺手,對花虎等人問道,“將具體情況說說。”
白虎看了一眼花虎,便仔仔細細將和縣郡的相關情況說了一遍。
和縣郡四面環山,且西南面有一處綿延無際的雁棲湖,進到和縣郡的唯一一處路口還被佈置了陣法,進去便會電閃雷鳴,火光烈烈。和縣郡中似乎藏了極爲厲害的人物,白虎等人即便強闖了進去,卻仍是進不得和縣郡的三尺之地,硬是隻能眼睜睜瞧着那幾個夏氏旁支被人架在城牆之上。
夏凝裳聽完,攥了攥拳頭,對着花虎與白虎說道,“第一次去強搶,爲何失敗?”
花虎點着腦袋不敢看夏凝裳,總覺得自己指揮不力,是大罪過一件。
白虎卻是衝着夏凝裳說道,“他們,很強!”
聽見白虎說“強”,夏凝裳便忍不住眉心跳了跳,若是再往前推些日子,白虎說出這話來,鐵定要挨着她的爆慄,可自打見識了雲炎的本事之後,這個“強”字,便一直猶如哽在夏凝裳咽喉處的一根魚刺,拔不出來,咽不下去,着實惱恨。
“主子,我們該怎麼辦?”花虎與白虎一同問道。
夏凝裳將腦袋裡的怯意揮去,攥了攥拳道,“夜襲。”
既然敵人很強,那便只能出其不意。她自問將虎狼訓練的不錯,尤其夜襲是虎狼的強項。
聽得夏凝裳的吩咐,花虎與白虎立即打起了精神。
夏凝裳轉身又想去掏帶在身上的元家銘牌,夜襲要準備許多的惡戰準備,銀兩必不可少。可是,一低頭,便瞧見系在自己腰身上的那根銀白天蠶錦緞,夏凝裳的動作忍不住滯了滯。
她從護國寺出來,也沒和燕景瑞打聲招呼,不知他現下可知道了他的不辭而別?也許,他根本不會在意吧?畢竟他愛的是他口中的藍兒,卻並不是她夏凝裳!可是,他明明說過,他愛的不是她的皮囊,只是她這具身體裡的靈魂而已……他是騙她的?她分明不是藍釉,她只是夏凝裳呀……
花虎見夏凝裳低着腦袋,看着腰間的那根錦緞,不由出聲提醒道,“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夏凝裳擡了擡眸子,將神思拉了回來,從腰間取下元家銘牌,遞給了花虎,道,“去取些銀兩買些惡戰所需的裝備來。”
花虎與白虎得令,忙不迭退下。
夏凝裳有些疲累的坐了下來,桌上有一壺茶,她恍惚着提起茶杯,只覺得身邊還坐着燕景瑞,仿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燕景瑞……”夏凝裳握着茶杯的手頓了頓
,喃喃喊着燕景瑞的名字。
“我是墨殤,可不是燕小世子。”墨殤正從窗口躍進來,聽見夏凝裳喃喃自語的話,忍不住嬉笑着說道。
夏凝裳一驚,撇眸看去,墨殤那張臉已經成了放大版。他睜着烏溜溜的眸子,在夏凝裳的眼前晃了晃手,道,“小丫頭想燕小世子想得那麼入神?看來,燕小世子在你心裡分量不輕呀!”
夏凝裳被墨殤一語點破心事,忍不住紅了紅耳根子,一個旋身,遠離了墨殤,只道,“墨公子怎麼會在烏海鎮?”
墨殤收了手,又忙不迭提起茶壺,就着茶壺嘴一個猛灌,“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口,這才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道,“我要去追莫一,這廝太狡猾,居然把我騙去了南疆,我要去找那臭小子好好教訓一頓。這不,剛想着來烏海鎮好好休息下,便瞧見你騎着馬進了客棧,我還當自己看花了眼呢!”
夏凝裳挑了挑眉,斜睨墨殤,“莫一該是在龍城,你出現在烏海鎮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吧?”
墨殤瞪了瞪夏凝裳,不覺奇怪,“怎麼你不知道燕景瑞那廝會借道南疆去拓跋嗎?難不成你不是與燕景瑞一道來的?”
聽見墨殤的話,夏凝裳的臉色變了變,“怎麼可能,燕景瑞身上那麼重的傷,他去拓跋做什麼?”
墨殤一臉無辜,攤了攤手道,“你問我,我問誰?”
沒來由的,夏凝裳覺得焦急煩躁了起來,她在房內來回踱步,看得墨殤頭疼。
“小丫頭,你要是擔心燕景瑞,可以在烏海鎮堵着他,這麼來回踱步有用麼?”
堵着他?夏凝裳的步子陡然一頓,她堵着他,他便不去了嗎?似乎她在他的心裡還沒那麼重要吧?
夏凝裳黯然垂了眸子,即便她真去堵着他了,他想做的事情,她也無權干涉吧?她憑什麼去幹涉呢?
見小丫頭神色不對,墨殤神色亦是繃了繃,“你們兩個又鬧彆扭了?”
又……夏凝裳愈發得心情煩躁了。“我們兩個沒什麼彆扭可鬧。”
墨殤揚了揚眉,看着夏凝裳明顯有些惱羞成怒的神色,嘆道,“沒就沒吧……倒是你,你不呆在龍城,來烏海鎮做什麼?”
“對呀,對呀,小師妹,你不呆在安定侯府,跑那麼快,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什麼?快累死老子了。”南宮幻黎亦如墨殤一般,從窗口一躍而上。
墨殤衝着南宮幻黎揚了揚眉,南宮幻黎亦是沒想到墨殤也在,忍不住瞪了瞪眼。
“你怎麼在?”
“臭不要臉的,你來幹嘛?”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指着鼻子問道。
話落地,兩人卻是同時身形一轉,扭打了起來。
煩躁鬱悶的夏凝裳登時目瞪口呆,這兩人是有什麼仇什麼怨嗎?一言不發便大打出手是鬧的哪一齣?
客棧的房間太小,兩人展不開拳腳,又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直接從窗口一躍而下,一個追一個逃,時不時發出幾聲勁氣碰撞之聲,夾雜着兩人的怒罵。
“墨殤,你丫的有種別跑。看
老子不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你南宮幻黎就是個瘋子,對上瘋子我不跑,站着讓瘋子打,那我不比瘋子還瘋了?”
“臭不要臉的,你丫的喊誰瘋子。老子一會非把你一口牙拔光了不可。”
“有本事追上再說,瞎叨叨誰不會!”
“墨殤,你丫的今天別想要那口牙了!”
夏凝裳站在窗口,看着烏海鎮上的人流因着這兩人的出現騷擾,又漸漸歸於平靜,心情陡然平靜了下來。
墨殤是這大陸上的第一大隱衛世家,又有南宮幻黎在,燕景瑞身邊又有那比虎狼還強悍的三十六天罡,即便是要去拓跋,也該是無恙的吧?
……
夜黑風高,殺人夜。
夏凝裳率先騎上了花虎爲其買來的新馬。夜月一路長途奔波,實在是累極,怕是難以承受今夜的惡戰了。
花虎與白虎等一衆虎狼緊跟着上馬,一衆馬隊順利出了烏海鎮。
夜色裡,隱約可見一帶綿延無際的山脈,夏凝裳出發前,命令虎狼們將馬蹄裹上了棉布,將踢踢踏踏的聲音消於無形。一衆人靜靜向北疾行了三十來里路,又經過了七八個岔路,進入了一條蜿蜒的山道。山道是由兩山相對形成的,山勢緩和了些,四周樹木參差不齊,偶爾還有幾聲猿啼。
夏凝裳一馬當先,沿着山道又向前行了五六里路,少荷與青梅從暗處閃出了身形來,一見是夏凝裳,喜上眉梢。
“小姐,您怎麼來了?”少荷問道。
夏凝裳衝着少荷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們保持安靜。
紫薔點了點頭,放低了聲音,指着面前黑黝黝的山林,說道,“離和縣郡不遠了。”
夏凝裳點了點頭。
花虎騎馬靠近,附耳說道,“主子,前路還是下馬行走比較安穩些。”
夏凝裳當先便下了馬。和縣郡第一次強攻的時候她不在,花虎他們自然比她有經驗的多。
一衆虎狼便跟着下了馬,將馬兒栓在了一旁的樹樁上。
待一切就緒,夏凝裳這才大袖一揮,虎狼們散開了隊形,刀劍出鞘,在夜色下泛出一圈陰冷的白光。
衆人又向前走了些許的路,此時山道的山勢已經陡峭了起來,且越來越窄小,只能容下二三人肩並肩着才能通過了。
“主子,過了山道,我們便要強打起精神來了。”白虎忽道。
夏凝裳輕聲“嗯”了一聲,不自覺得擡頭看了看天。
此時狹長的夜空之上,有一抹圓月高懸,昏黃的月光照射而下,將山巔上的薄雲透出一層淡淡的金光,有一陣風掠過,薄雲被吹散,卻又迅速聚攏。
夏凝裳的眉頭狠狠皺了皺,“你們初次是怎麼強闖進去的?這山道之中佈下的陣法着實厲害的很。”
跟在夏凝裳身後的紫薔眨了眨眼,道,“就是這麼走進去的呀?雖說山道之中佈下了很多的陷阱,但我們也是有驚無險,沒發現有什麼陣法的痕跡……”
聽聞紫薔的話,夏凝裳的一顆心忍不住墜了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