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除了繆可言之外,還多出另外一名氣息神秘的面具少年。當下那名侍衛難爲道:“繆公子,你身旁的這位是……?”
顧竹寒當即將皇榜拿給他們看,“我是來應徵釀酒師的。”
“原是如此。”那名侍衛恍然大悟,“那麼請這位公子跟我來。”
“阿驍是和我一起來的,是我在大蔚最要好的朋友,她要去哪裡,我自然得跟着。”繆可言知道他要帶顧竹寒去驗明正身,怕她會出什麼事情,關鍵時刻還是有他在身旁看着會好一點,遂立即說道。
“如此,那麼請兩位一起跟我來。”
那名侍衛並沒有拒絕繆可言的要求,都是惹不得的主兒,他可不想得罪他們二人。
他帶他們來至一座宮殿之前便停了下來,繆可言被請到一旁用精緻點心侍候着,而顧竹寒則是被帶入裡面的偏殿之中,驗明正身。
女皇曾經說過必須要杜絕女子進宮的任何可能性,是以他們不敢鬆懈。
顧竹寒神色坦然,任由他們帶着進了偏殿。
繆可言看似很平靜,但是看着面前的精緻糕點哪裡吃得下啊,可是他又不能跟着進去,只能強作鎮定地坐在座位上,等顧竹寒出來。
偏殿裡不止顧竹寒一人要被檢查,還有許多人等着排隊受檢,那名侍衛哪敢讓這位貴客等,帶着她走到另一處小殿裡,讓她進去被人檢查。
顧竹寒看了看這處頗爲僻靜的偏殿,挑了挑眉,神色淡然地走了進去。
身後侍衛並沒有跟進來,她落得個輕鬆自在,原本想着要使一些小手段來矇混過關,可是想不到一進去就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名協助檢查的侍衛也分明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便看見顧竹寒,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他雖然看不見顧竹寒面具之下的真容,可是公主曾經派人暗中告訴過他,若然他想離開也是可以的,可是過幾天一直尋他而來的人也會進宮,讓他想想要不要離開直接回家。
少恭自然是想不到顧竹寒會追他到麗都這裡來,而且還要進宮來當那個什麼釀酒師,莫非她要找的人是在王宮裡?
他聽明白了公主想要他做一些什麼,雖然不知道公主和顧竹寒是什麼關係,但是她提出的建議的確不會傷害顧竹寒,這纔打消了想要離開的決心,接受她的安排,留下來在宮中做一名侍衛。
他原以爲還要遲幾天才能看見她,想不到今天就看到她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之後,心中還是嚇了一跳。
“少恭,還愣在這裡幹什麼?趕緊替這位公子檢查啊。”旁邊的侍衛長見少恭動也不動,不禁催促道。
“是,我知道了。”少恭連忙應了一聲,而後對顧竹寒道:“這位公子,這邊請。”
“嗯。”顧竹寒淡淡點頭,在看見少恭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這一關定是過定了,能看見梵淵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她跟着少恭到了另外一處完全密封的地方,少恭使眼色讓她隨便脫掉一兩件衣服好掩人耳目。
顧竹寒笑了笑,也沒有問他爲什麼還留在宮中而不回家,而是象徵性地脫了一兩件衣服讓他“檢查”。
少恭靠近她,聞到她身上散發着的微不可察的香氣,忽而覺得心安,他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的人,也不知道她要找誰,可是能夠幫助得她的,他還是十分樂意去做的。
畢竟,她是自己救下的人,而且她也不遠千里來到麗都來找自己,單是她的這份恩情,他便覺得要做一些什麼來報答她。
他例行檢查完,顧竹寒又穿上了衣服,正要擡步邁出,少恭忽而打了一個手勢問她:你要找誰?
顧竹寒看明白了他這個手勢,再次笑了笑,“女皇的皇夫。”
她無聲說出幾個字,讓少恭怔在原地。原來……她要找的人是女皇的皇夫,那個神秘至極,到現在他還沒有機會見他一面的人。
顧竹寒不再多說,而是讓他帶路出去,侍衛長在外面登記着,見他們二人神色無異出來了,只問了顧竹寒一句:“敢問公子叫什麼名字?”
顧竹寒聽他問出這句話了,知道自己這關順利過關了,她答道:“在下劉驍,是從大蔚而來的。”
“公子從這麼遠的地方過來?沿途辛苦了。”侍衛長此時也看得出顧竹寒氣度不凡,有心想巴結她,遂畢恭畢敬地問候。
顧竹寒淡淡一笑,也不作什麼表示,只是對他略一拱手,便由方纔那名侍衛帶了出去了。
繆可言見她平安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人繼續由那名侍衛帶至一條分岔路之前,這次又有另一名侍衛出來,說怎麼都不能讓繆可言繼續跟着顧竹寒了,因爲顧竹寒是要去另一處地方順利通過重重考驗之後才能覲見女皇,而繆可言本來就是貴客,此刻已經到了覲見女皇的時辰了,不能再拖了。
顧竹寒與他對視一眼,示意他別堅持,而後自己跟着那個侍衛走了。
繆可言看着顧竹寒離開的方向,心中提着一口氣,不過,他不應該擔心的,顧竹寒什麼實力他是清楚得很。因爲一斛春好賣得很,新出品的煙花笑也是各國高層的暢銷好酒,這些都不是顧竹寒親手釀製的,而是她留下的方子,若然她親自釀酒的話,那般滋味更是無法言說。
是以,他還是放下了無謂的擔心跟着那名侍衛去見女皇。
遺碧宮正殿。
賴秋桐早已等在檀木案桌之後。今天她沒有讓梵淵過來陪她辦理政事,而是讓國師孫子明在一旁候着。
此刻聽見外面的通傳之聲,立即讓人請繆可言進來。
繆可言又恢復回他那種八面玲瓏的商人姿態,脣含風流笑意而進,上挑的眼眉好不灑意。
賴秋桐眼前亮了一亮,早就聽聞這位縱橫數國的巨賈,今天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她馬上讓人上茶,又放下了手中的公務,對繆可言寒暄道:“繆公子平日裡定然很忙了,這次你既然來到摩梭,就好好歇一歇,孤待會兒讓人陪你四處遊玩一番可好?”
“女皇盛情,在下自是不敢推脫。”繆可言眉眼含笑,舉起茶盞敬了她一盞。
“希望你能夠在摩梭玩得開心。”賴秋桐也對他遙遙舉起茶盞,微笑道。
“在下想,女皇這次讓我來,定然不會是讓我摩梭玩耍的吧?”敬茶過後,繆可言還是直入正題。
“繆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語,”賴秋桐見他主動提起,倒也不掩飾,而是直接道:“孤即將大婚,想要置辦一些獨特的禮品擺件來裝飾新建的宮殿,知道繆公子經營各種新奇獨特的寶貝,是以特地讓你過來一趟,和你做一單生意。”
“說起來女皇的大婚,在下還沒有送禮祝賀呢,”繆可言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在下自進入摩梭以來聽見的都是百姓討論女皇的皇夫怎樣怎樣神秘,現在得見女皇,還真是想知道女皇的皇夫是怎樣的一位人才。”
賴秋桐聽他如此一問,面上笑容一僵,繆可言直直凝視着她,絲毫不退讓,“並非是在下多管閒事要管女皇的隱私,只是在下是一個商人,想要將生意做好的話,那定然要了解客人的需求,剛纔聽女皇的意思,女皇應該是想爲皇夫置辦禮品,既是如此的話,在下必須要知道你皇夫的大概喜好才能夠給予建議。”
他一番話說下來滴水不漏頭頭是道,饒是摩梭女皇口齒伶俐也無法辯駁,最後只能擠出一句:“他和繆公子你一樣,都來自大蔚。”
“哦?”繆可言挑了挑眉,語氣疑惑,但是非常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輕輕應答一聲,“如此,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摩梭女皇還以爲會繼續被他逼問,想不到他見好就收,此刻非常錯愕。
“自然是知道了女皇皇夫的喜好了呀。”繆可言眨了眨眼睛,狡黠答道。
“你且說來聽聽。”賴秋桐來了點興致,問他。
“大蔚男子,不,應該是天下間所有的男子不外乎喜歡權力、金錢、女人,只要抓住這三點就好了。”
賴秋桐聽見最後一個詞語的時候,臉色不禁微微變了。
“當然……女皇相中的人定然不是這麼俗氣的人,”繆可言拉長了嗓音接着道:“是以在下是準備從別的方面入手,比如禪,或者是歷代一些大文豪的真跡,不僅如此,我們子不器出品許多小玩意兒也十分有趣,女皇如果感興趣的話,我不妨給你選上一批。”
賴秋桐聽見他如此一說,這纔是緩了臉色,她微笑出聲:“如此便謝過繆公子了。”
兩人談得正歡,門外忽而響起了一陣喧鬧之聲,繆可言和賴秋桐循聲而去,正好看見一道橘色身影旋飛而進,姿態頗爲豪爽。
繆可言定睛看去,還以爲是誰進來了,想不到是賴秋桐的妹妹,曾經在大蔚北陡山上佔地爲王想要強搶聖僧的摩梭公主賴冬尋。
這種時刻,他自然是裝作不認識賴冬尋的了,賴冬尋進來之後看也沒有看繆可言一眼,而是衝到賴秋桐跟前,語氣興奮,雙眼明亮,“皇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整天毛毛躁躁的,沒有看見有客人在嗎?”賴秋桐瞪了她一眼,可是眼底盡是寵溺。在這個世界上,她只剩下賴冬尋這個親妹妹,自然是對她十分之好。
賴冬尋吐了吐舌頭,這才側頭看了繆可言一眼,向他甩了個鬼臉,才繼續道:“皇姐皇姐,我說我們選了這麼多天的釀酒師,今天終於讓我和姐夫選到一個好的了!你說我們能不興奮嗎?”
“這麼快就選到了?”賴秋桐對這件事情也不算是特別熱心,此刻聽見賴冬尋說她和梵淵一起選到一個好,心中微微一突,似乎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是啊!”賴冬尋似乎沒有察覺出賴秋桐的異樣,一個勁兒地道:“聽聞那個人也是從大蔚來的,我因着喝到了很好喝的酒,是以還未來得及見那人一面便過來告訴你了。”
“是這樣嗎?”賴秋桐皺了皺眉,“那麼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由姐夫陪着往這邊來。”賴冬尋想了想,答道,此刻她終於察覺出賴秋桐的異樣,立即問道:“皇姐,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
一直在旁邊候着沒有作聲孫子明此時終於掀了掀眼皮,看了賴秋桐一眼,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賴冬尋,“你選到的那名釀酒師是男子無異?”
“那是當然的!”賴冬尋還以爲賴秋桐在擔心什麼,想不到原來她的皇姐還在擔心這個,立即答道。
賴秋桐聽見她如此回答,心中才鬆了一口氣,那也是,宮中守衛如此森嚴,哪有可能讓女子混進來?況且,即使她真的能混進宮裡,也無法將梵淵帶走,除非她不顧他的性命安危,貿然帶走他。
梵淵的無時無刻不掌握在她手裡,是以,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不到劉公子年紀輕輕就對釀酒之術有如此高超的理解,實在是令我大開眼界。”
他們幾人正在對話的時候,殿門之外又傳來了另一淡淡含笑的嗓音,賴秋桐雙眸微睜,知道是誰來了,她下意識地看了繆可言,其實她並不想讓繆可言看見梵淵,因爲這兩人是認識的,可是她又不得不請繆可言過來商討一下置辦婚禮用品的事情。
但願……不要出什麼幺蛾子纔好。
就正在她沉思之間,梵淵已經帶着那名面具少年進來了,賴秋桐一見那人臉戴面具,忍不住皺了皺眉,而她身側的賴冬尋早就呆愣在原地,神情十分之不正常。
“啪嗒”一聲,賴冬尋本來捧了一杯熱茶取暖,此時看見了門外走來的那名面具少年,瞬間失神,差點將茶盞給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