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可童雙目無神地“看”着顧竹寒,她長得白淨,一雙眼睛大而水靈,可惜就是空洞,看人的時候聚不了焦,她略有遲疑,試探問道:“你真的是哥哥?”
顧竹寒微微沉了臉色回看她,知道這個敏感的小女孩已經察覺出了自己身份上的端倪,“我是紀寒,是你親哥哥生意上的合作人,也曾經和他同讀一間書院。那間書院只招收男子。所以,我只能是你哥哥。”
“紀哥哥好。”繆可童聽明白了顧竹寒話裡的意思,也察覺出顧竹寒有半分不愉,不再多說,只是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甜甜地喚了一聲。
“可童妹妹乖。”顧竹寒點了點頭,這才鬆了鬆心中的弦,也難怪她會察覺得出她的真實身份,因爲那天她在救她的時候曾經和她貼身接觸過,而眼睛看不見的人總是比眼睛能看見的人更加敏銳,是以她猜出了她的女子身份並不出奇,但是隻要她不泄露出去那便可以了。
“來來,我們趕緊進去,”繆可言見她們二人能夠和睦相處心中才定了點,他在前面領路,熱情地說:“剛好今天沒有下雨,漁民出去打魚打到了十分多的海味,不知道紀大人你喜不喜歡吃海味?”
“呃,有蝦麼?”顧竹寒脫口而出,待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十分愚蠢,蝦這種生物這麼常見,沒有才怪。
果然聽見繆可言打趣道:“原來你愛吃蝦,那是多多的有,待會兒你不用客氣多吃一點兒。”
“不是,我不是……”顧竹寒心中暗暗叫苦,其實她是想告訴他,她可能對海產過敏,尤其不能吃蝦,但是她的羞赧的表情在繆可言眼中看來就只是害羞,他連忙擺了擺手,打斷顧竹寒的話語,“行了,紀大人,你不用不好意思的,區區幾隻海蝦繆家還是請得起的,待會兒你儘管吃就好了。”
“哎呀,我不是這個……”
“嗯?”顧竹寒一句話沒有說話,繆可言又打斷她的話語,“那你是害怕自己夠不着海蝦?不要緊,待會兒你坐我身旁,我給你整盤端過來。”
顧竹寒臉色蒼白:“……”
她徹底收了聲不再說話,只能牽着繆可童溫熱的小手進了去。
一進宴客廳,便看見凌徹旁若無人地坐在宴席上首的位置,今天他沒有穿平日裡愛穿的月白色錦袍,而是換了一襲淺紫暗雲紋領口交疊深衣,那紫色十分罕見,並非是濃烈高調的紫,而是像紫羅蘭剛剛綻放時的紫,帶有一點點螢火之色,像是有流螢點綴其間,十分養眼。
繆可言早便知道凌徹已經到了,向他打了個招呼,便讓顧竹寒坐過去。他自己則尋了個藉口帶了妹妹離開顧竹寒身旁。
顧竹寒疑惑,但是轉念一想繆可言受封了皇商,現在應該一躍成爲繆家大族裡數一數二的人物,所以他忙宴會的事情是應該的。
她不再多想,挨着凌徹身旁坐了下來,幾天不見,他似乎瘦了一點,應該是帝京那邊的事情太多了吧?不然也不會瘦得這麼快。
“竹子,你主動坐過來真的是十分罕見喔。”凌徹捧了一盞茶,對着她調笑道。
“既然你不想我坐你身旁,那我換座位便是。”顧竹寒懶得和他多說,起身就要走。
“別,”凌徹按住了她的手背,繼而在那嫩滑的手背上來回摩挲,他聲音甘於醇酒,帶有絲絲致命誘惑,“幾天不見,我甚想你,別走好嗎?”
顧竹寒心中一軟,想起他的眼疾已經拖了這麼久都找不到藥物治療,又想起他所中之毒的霸道,她緩了一口氣,又坐了下來,只是她一把打掉凌徹的手,瞪他一眼:“大庭廣衆之下不要做這種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隻有我們兩人相處的時候便能做?”凌徹低聲笑道,語氣曖昧。
“你彆扭曲我的意思好嗎?”顧竹寒無奈,面對這種沒皮沒臉的人,只有比他更加沒臉沒皮才能制服他,“上次你和我在舞臺上拉拉扯扯被黎致遠看到了,他都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了。”
“他不敢對你做什麼的。”凌徹不死心,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直接牽了顧竹寒的手在桌底下十指緊扣,他是十分想念她,這幾天來要查明東海爆炸一案,又要蒐集整理他那些好哥哥的證據,是以根本沒有時間和她好好談一談,吃一頓飯,現在一捏她的手,便知道她又瘦了。
“這幾天你沒有好好吃飯麼?”凌徹摸着她分明瘦下來的手腕,不悅道。
“有吃啊,我當然有吃。”
“每頓都只是胡亂扒兩口,喝幾口水就了事是吧?”
……你怎麼猜得這麼準?顧竹寒張口就想來一句,可是話到脣邊又生生忍住,只能生硬地轉換話題,“先別說我的事情,反正今晚有大餐,餓不了我的,我聽你方纔的話,好像你對黎致遠十分了解,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竹子,莫要對別人那麼上心,我會吃醋的。”凌徹沉默良久,幽幽道出一句。
繆家宴客廳十分之大,也有客人陸陸續續到來,這些人都知道這是給凌徹和顧竹寒的洗塵宴,自是盛裝打扮,而且這兩位大人物都沒有娶親,更是攜妻帶女想要一搏兩人的青睞,嫁到帝京,在帝京落地生根那自是極好的。
本來這些人應該是第一時間就要來向凌徹和顧竹寒敬酒纔是的,可是他們一看這兩位人物在主座上旁若無人地聊天,這兩人身旁又有一尊面色不善的大神在守着,自然不敢過分靠近。
顧竹寒想不到凌徹會這麼直接表達自己的感受,愣了愣,訥訥,小聲說道:“怎麼你們都覺得我是那種到處勾引別人的人……”
“徹王殿下,奴家是繆家四小姐,今天承蒙殿下賞面參加我們家族的宴飲,是以特意前來敬酒。”
凌徹和顧竹寒本來相談甚歡,凌徹方纔明顯聽出顧竹寒的懊惱之意,這種時候去挑逗她是最好玩不過的事情,怎料有個二打六出現擾了他的興致。他心中不快,可臉上還是維持着笑意,“繆家四小姐,繆可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