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裳兒從霧華山上回到京城的時候就用了足足兩個時辰,淡綠色的長裙下襬染着好些雪花,鞋子也被雪花浸了個通透。胤裳兒皺着眉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足下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自從自己的父王出塞邊關,胤裳兒很久都不曾走出這京城的城門。胤裳兒看着氣勢磅礴的城門,外面的守衛讓胤裳兒心中產生了狐疑。
胤裳兒緩步走向城門,一個士兵見狀,手持鋼槍攔住了胤裳兒的步伐。
胤裳兒眯起眼眸,看着眼前的士兵。譏諷:“怎麼?連本郡主都不認得?”說着,胤裳兒從腰間拿出王府的腰牌。
明晃晃的鍛金腰牌閃在士兵的眼裡,士兵急忙跪在原地。顫抖着身子不住的叩頭:“奴才眼拙,不知郡主大駕,郡主開恩啊。”
胤裳兒連話都沒說,擡腳便走入城中。她知道,做下人的極其不易,她不想做一個沾滿血腥的郡主。胤裳兒想到這裡,不由的嘆了口氣:“哎。。。。”
昨日的集市並沒有今天的繁華,胤裳兒皺着眉頭望着遠方熱鬧的人羣。爲了不引起什麼懷疑,還是繞過小道回了王府。
四下無人之時,胤裳兒叩響了王府的大門“咚咚咚。。。”
“誰呀。”胤裳兒聽見安梅子的聲音,原本緊張的神色煙消雲散。可是她卻好生的納悶,難道昨日的事情發生了,王府沒有人救自己麼?不過想想,也難怪,畢竟父王遠在邊疆,自己若是死了也沒什麼吧。想到這裡胤裳兒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是我。”胤裳兒輕啓朱脣,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
“吱呀”一聲,王府的大門緩緩開啓。安梅子看到胤裳兒,喜悅的臉上抹了幾點晶瑩的淚珠:“小姐啊,你可回來了。”
胤裳兒心中雖然不悅,但是看着安梅子的表情,還是冷不下臉:“我回來了,府裡可是一切安好?”
安梅子一邊抽泣,一邊拉着胤裳兒的手:“好好好,昨日魏忠管家派了大批的士兵尋找小姐,可是沒的一點消息。”
胤裳兒心裡又產生了狐疑,如果說大批的士兵真的出動了,那麼怎麼會不去霧華山?
安梅子的哭聲並沒有停止,看着胤裳兒表情,怯怯的說:“昨日,魏忠管家搜遍了整個京城。也不敢說是找小姐你,所以,城裡的百姓並沒有驚動。”
胤裳兒這才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略微的鬆懈了。如果說,按照安梅子的說法,那麼也能說得過去了。
胤裳兒拍了拍安梅子的手,笑了一下,安慰道:“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昨日的絲線你可買來了?”
安梅子聽到這話,哭的更兇了。胤裳兒趕緊捂住安梅子的嘴,嗔道:“這閘開了,還關不上了呢?”
安梅子“噗
哧”一聲笑了出來,眼淚連口水抹了胤裳兒一手,胤裳兒皺了皺眉頭,好似無奈的看着安梅子。
安梅子也不害怕,點了點頭,邊笑邊哭:“小。。小姐,你就逗奴婢,肯定是買回來了。”
胤裳兒翻了翻白眼,無奈的看着安梅子:“你就是買回來了,也沒必要噴我一手口水吧。。。。”
安梅子的眼睛掃了掃胤裳兒身子,一臉的驚訝。抽出胤裳兒懷裡的衣服,壞笑的說:“這是什麼呀,小姐?”
胤裳兒一把奪回安梅子手中的衣服,臉色緋紅:“你個小妮子,亂嚼舌根。看我不掌嘴。”
安梅子也不害怕,主僕倆鬧了一會便往寢殿走去。
四年前,胤爍王爺被皇帝派去了邊關。爍王府也只有一干的家臣陪着胤裳兒度過每一個新年,胤裳兒看這碩大的王府,心中騰起一絲淒涼。
如果說安晨的話是對的,那麼自己的父王也快回來了。時隔四年卻要被許配給當今的皇子,那麼自己豈不是又進入了一個新的牢籠。胤裳兒臉上掛滿了憂愁。
宇龍國的冬月並不是特別的寒冷,即便是下雪天,還是會有鳥兒棲在枝頭。胤裳兒含笑的望着花園裡的假山,高高的假山堆滿了積雪。風掃過的時候,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如果那個時候站在假山的附近,就會感覺到一片清涼鑽入衣衫。
胤裳兒的記憶慢慢的拉回到童年,小時候,胤爍王爺每每下朝都會來胤裳兒的房間看一眼自己。胤裳兒從小沒有母親,所以胤爍王爺也着實不易。每到冬天,胤爍王爺都會騎着大馬,帶着胤裳兒去遠處的山上游玩,這一晃,胤裳兒到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按照胤裳兒的年齡,早該被送入皇宮選秀。胤裳兒因爲自己的父王在邊關,所以也悻悻的逃過一劫。可是這父王就快回來了,胤裳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片愁容。
“小姐,你怎麼啦?”安梅子看着胤裳兒表情,走到胤裳兒面前,怯生生的問道。
胤裳兒擡手捻了一朵花瓣放在鼻下,面目憂愁:“梅兒,外面可是戒嚴了?”
安梅子點了點頭,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是啊,戒嚴了呢,聽說老皇帝病危。”
寒風飄過,胤裳兒手中的花瓣隨風落在不遠處。胤裳兒望着遠邊高高的大樹,愁容滿面的嘆了口氣:“病危了,可是快了。”
安梅子不懂胤裳兒的說法,只能愣在一旁。胤裳兒緩步往雲燕廳走去,安梅子見狀急忙去傳膳。
宇龍皇宮
老皇帝面色泛青的躺在榻上,碩大的寢殿外跪着衆多文武百官。一個年邁的御醫大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太子胤宇滿臉鐵青的站在大殿中間來回踱步。
“怎麼樣?”胤宇揪住其中一個御醫大臣的衣領,大聲的怒吼。
御醫大臣身如篩糠,滿臉汗水跪在地上不敢說話。老皇帝擡起右手擺了擺,太子見狀放下了御醫大臣的領子,趕緊探向皇帝的身側。
老皇帝抓住太子的手,奮力的探起身子,氣若游絲:“宇兒。。。遺詔已經擬好。。你。。你務必遵從。安。。。安。。。安貝勒,萬不能殺。。。。不然。。。不然。。。。”
老皇帝還沒說完,眼神渙散的跌落在榻上。雙目圓瞪頭頂的牀樑,手無力的慢慢垂落。
太子見狀,一下子跪在地上,百官們齊呼:“萬隆皇帝走好,吾王齊天!”
胤裳兒坐在雲燕廳的椅子上安安靜靜的吃着桌子上的食物,突然心裡面抽疼了一下,胤裳兒皺了下眉頭。
“完了,皇帝駕崩了!”胤裳兒心裡突然驚了一下,急忙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尋着聲音的方向跑了出去。
王府門口聚滿了大批士兵,胤裳兒的臉色泛白站在原地,魏忠管家也在這羣士兵裡面。胤裳兒擡起右手拍了拍胸口,努力剋制自己的驚慌之情。緩緩的走向士兵們,輕啓朱脣:“何事?如此驚慌?”
士兵們聽見胤裳兒的聲音,原本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魏忠管家從人羣中走出,目光嚴肅的雙手作揖:“小姐,宮裡傳話了,老皇帝駕崩了。”
胤裳兒心裡又一次突顯緊張,難道安晨的話是真的?胤裳兒用力壓抑住自己顫抖的心,向魏忠管家的揮了揮手,看着一旁的士兵,淡淡的說:“都下去吧,沒你們什麼事,王府裡,禁止聚衆。”
士兵們垂頭喪氣的退到了一邊,老管家弓了弓身子,胤裳兒變不改色的往寢殿走去。天上的落雪似乎比剛纔又大了一些,在胤裳兒的眼裡,這落雪便是不祥之兆吧。
二人走到雲燕湖旁,望着波光點點的湖面。胤裳兒雙目嚴肅,顫聲:“管家,這宮裡的消息可是真的?”
魏忠管家原本恭敬的身子又探了探,眼神裡流出一種篤定的神色,點了點頭:“回小姐,是真的。”
胤裳兒終於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從心裡洶涌出來,許久,胤裳兒慢慢的從懷裡拿出幾個金錠,緩步走向魏忠管家跟前,將手中的錢遞給魏忠管家:“管家,勞煩你去打聽打聽父王的軍隊,幾時進宮?”
魏忠管家擡頭看着胤裳兒手裡的錢,“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着身體,老淚縱橫:“小姐,這錢你收起來吧。你這麼大了,也很少買東西,奴才再不濟也不能拿老爺的事情說事。這事。。。這事奴才一定謹記。”
胤裳兒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將魏忠管家扶起,魏忠管家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便走出了王府。胤裳兒看到魏忠管家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在這王府裡面,也只有魏忠管家對自己最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