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尚雅靈讓赤衣把林小妹帶到了自己的院子裡,而她也換回了女裝。
讓人弄了一個跟曹碧秋院子裡一樣的鞦韆,坐在上面晃啊晃。
吳嬤嬤站在身後輕輕的推着她的背,晃晃悠悠的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錯覺。
“人還沒來?”尚雅靈半眯着眼睛,想一直在午後曬着陽光的慵懶的貓。
“還沒。”吳嬤嬤看了眼空蕩蕩的院門,繼而又好奇的問尚雅靈,“二小姐,你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從那丫頭的嘴裡套話麼?”
“想好了呀。”
“什麼?”
尚雅靈伸出腳點在地面,穩住鞦韆擺動的幅度,偏頭笑眯眯地看着吳嬤嬤,“攝魂術。”
“……”吳嬤嬤怔了好一會兒,哭笑不得,“二小姐早就這麼打算好了吧。”
“當然。”尚雅靈揚了揚下巴,傲嬌的不行,“一個在我面前大膽挑釁的臭丫頭,我有必要費這個精神去套她的話嗎?簡單粗暴一點的方式更適合她一點。”
吳嬤嬤靜默,得,這是記仇了。
等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赤衣總算是帶着林小妹到了。
這回林小姐沒有梳着幼稚的雙馬尾,而是梳了一個時下京城最爲流行的桃花髻,雙手交疊在身前,可以明顯看出她在努力的剋制自己的動作,希望自己看起來淑女高貴一點。
這麼看着還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尚雅靈毫不掩飾的肆意打量着林小妹,摸了摸下巴——嗯,這個孩子還能有點競爭力,就之前那個幼稚的模樣,像個小屁孩似得,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站在人家的地盤上,被人家用看貨物的眼神上下掃了一遍,心裡頭說舒坦是絕不可能的。
林小妹臉色變了又變,手指交織在一起,緊的咯吱咯吱響——忍住!一定要忍住!一定要讓她心服口服的離開王爺!
這麼想着,林小妹恢復了平靜,搖搖擺擺的邁着小碎步往她走了過來,走一步地面便留下一個蓮花印記,散發着淡淡的梔子花香。
尚雅靈見此情形,忽然笑出了聲。
這孩子是缺心眼還是怎麼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步步生蓮是她發明的,現在過來她這個本尊面前一較高下,居然還用本尊發明的東西?!
一旁看到的吳嬤嬤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呢?
林小妹卻還以爲她們怔愣的眼神是被她給驚住了,繼而沒能忍住露出了很明顯的得意小表情。
“……”尚雅靈轉頭跟吳嬤嬤對視了一眼。
吳嬤嬤點點頭——這丫頭城府淺得很,用一點攝魂草就能把她肚子裡的東西都問出來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尚雅靈嘴角彎了彎,笑眯眯道,“那你去準備吧,不用着急,左右我也閒着無聊,我就陪他聊聊。”
“是,老奴知道了。”吳嬤嬤看了眼距離剛走到一半的林小妹。
看着她扭扭捏捏做作的樣子,無語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尚雅靈都已經吃了大半的葡萄了。
林小妹這才終於走到了尚雅靈的面前,得意洋洋的叉腰,下一秒似乎覺得叉腰的姿勢不太好看,慌忙的重新交疊身前,“尚雅靈。”
“林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的年紀應該比你長兩歲。”尚雅靈吃下一粒葡萄,不緊不慢的看着林小妹,“出於禮貌,你應該換我一聲尚姐姐。”
“誰……”林小妹下意識就想發飆,但是
想到那些說書先生都說,京城裡的千金小姐見面的時候都是姐姐妹妹的。
於是,她忍住了想要反駁的衝動,皮笑肉不笑的喊了聲,“尚姐姐。”
“乖。”尚雅靈笑眯眯地點點頭,摘了一顆葡萄遞給林小妹,半真半假的道,“長輩賜不可辭,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接着吧。”
林小妹傻楞楞的就接過來了。
隨後看到尚雅靈得逞的奸笑,林小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一手扔了葡萄,兇巴巴的瞪着尚雅靈,“你剛纔也看到了,我這樣的人,你是絕對比不上的,識相的,就趕緊離開王爺!”
尚雅靈慢悠悠的哦了一聲,故作爲難道,“我跟王爺自幼不相識,不過後來我以夫子的身份待在王爺身邊,相處過後覺得王爺那人除了冷漠了一點,旁的還算馬馬虎虎。”
頓了頓,看着林小妹逐漸黑化的臉,嘆道,“而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爺跟我的婚約是先皇定下的,反悔的話就是欺君罔上,是要掉腦袋的,我很怕死的。”
“你你你……”林小妹氣的指着尚雅靈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一個女人扮作男裝,成天跟一羣男人混在一起,王夜怎麼可能會娶你這樣的女人!而且,你連孩子都生不了,難道你讓王爺絕後麼?”
大概是氣急了,她把不該說的話也說了。
從她說完之後就驚惶無措捂住嘴的舉動就知道。
這件事按理說應該除了尚雅靈跟齊翰漠,唯一的知情人就是替她診脈的鬼醫,林小妹是從什麼地方知道?!
尚雅靈的臉色刷的一下黑沉了下去,緊緊的盯着林小妹,“你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是誰告訴你的!”
“怎麼?怕了?”林小妹看她這麼緊張,哼道,“我警告你,你要是不乖乖地離開王爺,那我就把你生不了孩子的事情告訴王爺,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被當衆退婚!”
“我再問你一遍,是誰告訴你,我不能生孩子的。”尚雅靈眼睛裡劃過一道厲色。
林小妹被他這樣的眼神給震懾住了,愣了好一會兒倔強道,“你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尚雅靈餘光督見從遠處走來的吳嬤嬤,懶得跟林小妹在這裡繞彎子,待會兒只要用上了攝魂術,她就算不想說也得說。
話鋒一轉,她面露嘲諷的看着林小妹,“既然你剛纔叫了我一聲尚姐姐,那我就還你一句林妹妹,林妹妹,你知道步步生蓮是誰發明的嗎?”
林小妹看她這表情,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預感下一秒就發生了。
“步步生蓮是我在彩燈節上表演時穿的鞋子。”尚雅靈無不諷刺的笑道,“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人穿着步步生蓮出現在我的面前,讓我放棄我的未婚夫,林妹妹,你不覺很可笑麼?”
林小妹臉色灰了一度。
但尚雅靈覺得還不夠,繼續道,“還有!我是一品侯府的正經二小姐,打小就學的都是宮裡的規矩,就你剛纔走的那幾步,不過就是東施效顰,讓人覺得可笑而已。”
林小妹的臉色又灰了一度。
“最後,齊翰漠那貨,優點就是那副皮囊,缺點一大堆,我收了他那是在造福世界。”尚雅靈步步緊逼,毫不客氣,“再有!他帥是我的,他壞也是我的,一根毫毛都輪不到你頭上!”
“我……我!”林小妹實在是氣不過了。
她在自己家裡的時候,因爲年紀最小,是最受寵愛的一個小孩兒。
從小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就算現在遭逢變故,那她也沒被人這麼懟過啊。
林小妹揚手就要就要揍尚雅靈。
擡手,還未落下!
嗖!
紫衣閃現在旁邊,一把死死地擒住了林小妹的手腕,眼中散發着凌厲的殺氣,“放肆!”
“……”林小妹掙扎無果,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而尚雅靈則是淡定自若的舒了一口氣,重新坐在了鞦韆上,摘了一顆葡萄在指尖打轉,“林妹妹,我警告你,你最好馬上打消對齊翰漠的那種念頭,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終生!”
話音剛落,噗嗤,葡萄被碾得稀巴爛!
林小妹錯愕的瞪圓了眼睛,彷彿尚雅靈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
下一秒,吳嬤嬤從林小妹的身後伸出手,掠過她的鼻端。
林小妹的眼睛頃刻間由清醒變得混沌!
“好了?”尚雅靈看了眼吳嬤嬤,繃着臉問道。
吳嬤嬤點了點頭。
尚雅靈蹦起來,拿帕子擦了擦手,十分興奮的問紫衣,“剛纔我是不是閒得很蛇蠍啊?”
“……”紫衣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實在是不覺得捏碎一顆葡萄能有什麼可怕的。
看他迷茫的樣子,尚雅靈失望地搖搖頭,拍着他的肩膀嘆道,“看來你還是不瞭解女人,你這輩子註定只能跟赤衣過一輩子了。”
紫衣尷尬辯駁,“夫子,你……你胡說什麼啊!我跟赤衣就是兄弟,兄弟。”
“哦……兄弟兄弟。”尚雅靈敷衍的擺擺手。
轉而不再聽紫衣蒼白的辯解,示意吳嬤嬤可以開始問林小妹了。
問題從簡單慢慢深入……
這個過程跟催眠的很像。
“你的名字叫什麼?”
“林小妹。”
“哪裡人?”
“江南,安沐縣人,林家。”
“爲什麼要來京城?”
……
問到這裡的時候,林小妹忽然頓住了。
眼眶嘩的一下紅了,淚珠子跟不要錢一般往下流,斷斷續續地說起了原因。
原來她的家人不知道怎麼回事被不動國師給盯上了。
他利用手段帶走了林家上下所有的人,就留下林小妹,讓她上京城去幫齊翰漠解了絲絨花的毒,然後找的機會潛入王府,找一個叫夫子的人。
這個叫夫子的人就是齊翰漠的未婚妻,在她的身上放上子母蠱,然後在月圓的時候帶着尚雅靈到江南的瀏陽河岸跟他交換。
吳嬤嬤看向尚雅靈,“二小姐……”
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尚雅靈問道,“我可以問嗎?”
“可以。”吳嬤嬤點頭。
尚雅靈看着林小妹問了句,“時間快到了,你爲什麼還不行動?難道不想就你家人的嗎?”
林小妹哭得更兇了,顯然已經糾結了很久,哽咽道,“王爺、尚將軍、童江軍……他們都是好人,我不能害他們,我……爹知道一定不會開心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尚雅靈看她這麼糾結的樣子,心裡有點小小心疼。
這麼個沒長大的孩子,還是被家人教的不錯的,三觀很正啊。
知道不能爲了救自己的家人,就不管不顧的去犧牲其他無辜的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我無法生孩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