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回合過去,只見空中劃過一道快若閃電的刀光,兩道人影便落到地面之上。
一身黑行裝的身影搖晃不穩地站着,她的右臂處大片衣衫已被鮮血染紅了。青木卻穩穩地站着,他的刀架到了黑影的脖頸之上,寒光的刀尖之上,沾染着欲滴的鮮血。
“青木,摘下她的面巾。”黑夜之處,緩緩走出一道身影,那人雙眸含着淡笑,神色從容鎮定。她不是別人,正是安排一切的羅子琦。
一道光芒閃過,黑影面上的紗巾已被挑開,一張熟悉的清秀面容出現在衆人面前。晴兒,果然是晴兒。只是此刻她的脣邊掛着一抹血絲,溫和如水的眸散發着幽幽的清光。
“晴兒,平常我家夫人待你不薄啊,你爲什麼要害我家夫人。”煙兒神色激動地衝了過去,她憤怒地吼道。
“煙兒,我沒有害你家夫人,真的,真的,我只不過是剛巧有事,到王府書房拿回白天未拿回的托盤而已。”晴兒扯了扯脣角,根本不承認。
“是嗎?那你能解釋一下,你深夜爲何黑衣行裝?你若是去拿托盤,大可光明正大而去,何必弄得神秘兮兮的?”羅子琦冷笑道。
晴兒神色平靜了下來,她爭辯道:“王府書房是重要機地,我若不這樣去,光明正大如何去得?”
好個善辨的丫頭,羅子琦道:“既然如此,你大可第二日再去取托盤,何必一定要在這深夜進行?”
晴兒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無話可說了?”羅子琦道。
“不是這樣的,那是因爲我有病,我有病啊。我的病都是在深夜發作的,從小就是這樣的。而王妃白日叫人大肆搜查,我怕被搜查去,那是家人託來的秘方,搜查去了就沒有了。所以我纔將藥物藏在托盤之中,等夜晚再去拿。”晴兒轉而看向珊兒:“這個珊兒知道,她可以爲我作證。”說到這裡,她捧着胸口疼叫起來,顫抖地從胸口處取出香囊,倒出一些粉末,吞入口中,而後,她的神色慢慢平緩下來。
“回王妃的話,晴兒確實有深夜發作的病,珊兒見過好幾次,可以爲她作證。”
“是嗎?”羅子琦冷笑着看向晴兒:“就算你去王府書房的理由可以成立,那麼你去香草的房間卻又是爲何?”
晴兒的眸泛起疑惑,迷糊道:“王妃這話從何說起,奴婢沒有去過香草的房間啊?”
“香草,去拿一盆清水來。”羅子琦吩咐道。
香草雖神色有些奇怪,但還是按照羅子琦的吩咐去做了。
羅子琦讓晴兒將手放入盆中,晴兒雖然心中泛疑,但也只好伸手進去。
當她的手碰到水的時候,突然盆內藍光閃閃。
這是怎麼回事?衆人剛疑惑的時候,羅子琦開口道:“你還說自己沒去過香草的房間嗎?”
“奴婢不明白王妃所說的。”晴兒的眸已起了變化。
“你不明白沒有關係,很快你就會明白了。我今日在香草的房內撒了凝光粉,這種粉末沾染上後,無色無味,沒人能發覺,但是一遇到水後,就能散發出藍光,就是你剛纔的樣子。現
在,你還能說你沒有去過香草的房間嗎?”羅子琦冷哼了一聲。
“就算奴婢去過香草的房間,那又能說明什麼呢?”晴兒冷然道。
“你去過香草的房間,就代表你就是殺害紅靈夫人、嫁禍白梅夫人的兇手。”羅子琦厲言道。
“你有什麼證據嗎?空口白話,誰能信服?我說是王妃殺的人,嫁禍給白梅夫人,那也未嘗不可啊?”
羅子琦笑了笑:“你確實可以這麼說,不過,我能這麼說,當然有確切的證據,而且那證據就在你的身上。”話到這裡,羅子琦拿出了一枚玉墜。
梨花樹下站着的絕美男子,見到此物,神色突然變了變。
而羅子琦提着此物走到晴兒面前:“見過此物吧,這個就是紅靈死前從兇手身上抓下的,死後留在手上的玉墜。晴兒,你到香草的房間也是爲了它吧,深夜到王府書房拿托盤也是爲了它,我說得對吧?”
“王妃真會說笑,東西在你手上,又怎麼能說是奴婢爲了拿它呢?”晴兒突然笑了。
晴兒舒心的笑容,羅子琦看在眼裡,刺眼得很,但見她扯了扯脣角,冷道:“問題就在這裡。青木,拿起她的手。”
晴兒的手在凝光粉的匯聚下,顯然出現了一個玉墜的外形,羅子琦拿過去一對,吻合無誤。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羅子琦厲言道,眸光閃閃。
“我已無話可說。”晴兒冷冷地哼了一聲:“成王敗寇,自古真理,我敗了,就隨你們怎麼處置,不過在我死前,我想明白地知道,你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的?”晴兒眸光盯向羅子琦,她不甘心自己糊里糊塗的失敗,就算要死,她也要做個明白鬼。
羅子琦明眸如星,淡然道:“很簡單。第一,紅靈夫人的死因不是刀傷,而是被人扭斷了脖子。很顯然,她是被一個身有功夫的人所殺。第二,我每次勘察地方,都會有一道身影偷聽,而且都會故意給我留下線索,矛頭都是指向翠瑩夫人,但是很不湊巧的是,翠瑩她不會功夫,所以我就想着有人是想一石三鳥,借我的手除掉翠瑩。第三,那天你送燕窩粥去王府書房的時候,我跟你碰撞之間,我發現你會武功,這時候我便疑惑,所以當時我將紅靈夫人死前緊握在手中的玉墜故意跌落,讓你撿起,你果然神色不對,於是我便懷疑上了你,於是也就有了今天晚上設局的一幕。”
“千算萬算,總有錯算,沒想到我是敗在這裡。”晴兒冷笑了一聲。
羅子琦厲言道:“現在你已知道你想知道的,那麼該輪到我來問你了,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做的?”
“沒有誰指使我,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動手吧。”晴兒不再說話,閉上眼睛,準備受死。
“晴兒,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再看看你喜歡的人,不想天天呆在他身邊守侯着?”羅子琦此話一出,晴兒突地睜開雙目,詫異地望向羅子琦。
羅子琦接着道:“說出來吧,說出來也許你可以保有一命,可以繼續天天看到喜歡的人。若是你不說,將責任全部承擔下來的話,那麼你就沒有機會看到喜歡的人,還會讓你喜歡
的人憎恨你,你願意嗎?”
晴兒的眸光閃了閃,望向梨花下站着的絕美男子,神色開始晃動。
羅子琦見此,繼續勸說道:“我知道憑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不可能擁有這價值萬兩的夜明珠,也不可能讓府臺衙門圍着你轉,說吧,那個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晴兒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卻突然遏止,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
怎麼回事?羅子琦搖了一下晴兒,卻發現她整個人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她的背部,一把寒冷的飛刀插着,紅紅的流蘇飄揚着。
一道人影快速地從屋檐下翻過。
“是誰?”羅子琦箭一樣的跑過去追趕,邊跑邊叫道:“青木,截住他。”
青木已經開動,他快速地施展輕功追趕。
只聽得嗖地一聲,一枚流星鏢朝青木方向發射,青木一個閃身,便閃過了,然流星鏢的威力還在,直撲一心低頭猛跑追趕的羅子琦身上。
“小心。”羅子琦只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小心,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道白影已抱住了她,流星鏢射進了他的背部,血,剎時染紅了他的衣衫。
盈盈眸光對上絕美妖豔的單鳳眼,驚詫連連,流光泛溢。
“王爺!”羅子琦驚叫道。
夜風習習。
珠簾被微微卷起,白紗飄飛,畫屏之後人影朦朧。
此刻貴妃椅上的人兒安然甜睡着。
隨着一陣輕巧而快速的腳步聲傳來,甜美睡着的少女從貴妃椅上靠起。
“情況如何?”睡眼朦朧的少女瞬間清醒異常。
“晴兒被查到了。”來人如實稟告。
“哦?”有意思,有意思,看來對手也不弱嗎?少女反而甜美地笑了:“最後結果呢?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
“是,晴兒已被屬下滅口,只是——”
“只是什麼?”少女微眯起的眼眸突然發射出銳利的光芒。
“追趕之中,屬下發鏢,逍遙王爺爲王妃擋下了流星鏢。”冷漠而平穩的口氣。
“什麼?!你傷了他!你怎麼辦事的?”狂怒的口吻,伴隨着破碎的“嘭嘭”聲,少女華麗的衣袖席捲掉她眼前的一切擺設。
“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不卑不吭的口氣,絲毫沒有任何懼意。
少女幽幽地嘆了口氣,良久道:“此事也怪不得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來人身形一閃,幾個回落,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當來人身影消失後,少女幽幽的眸光剎時轉變爲張揚的光芒,他受傷了?竟然還是爲了一個女人而受傷?她情緒之所以失控,不是因爲聽到他受傷,而是她不能接受他是爲了一個女人而不要性命。
難道這一次,他真的動了情了?不行,絕對不行,這世上若有人能跟他匹配,那也只能是她,是她一個人,別的人都不行,若是她得不要,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少女修剪得光滑銳利的指尖狠狠地划着華貴的黃紗,她的眸陰沉如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