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閻烈揚擔心她的安危。
“揚,放心,憑我現在的武功,能傷我的人不多,我去了見機行事也就是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羅子琦打消閻烈揚擔憂的念頭。
“我還是不放心,要不,我派人在後頭悄悄跟着你吧,不讓對方發現,這總行了吧?”閻烈揚還是不想她一人單搶匹馬去。
“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被發現,那後果不敢想象。我想這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也一定捏在這個傳信箋的人手上,若是一動,傷害的範圍面太廣,所以揚,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跟對方起衝突,因爲他們手上有人質。”不過奇怪的是對方爲什麼要找上她呢?她既非泰山北斗一樣的江湖英雄,又非掌管一門或者一派的掌門人,對方找上她,沒有道理的啊。羅子琦到現在想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那什麼時候纔算得上萬不得已?我們根本無法跟你聯絡啊。”閻烈揚眸光中閃過一道驚慌。
羅子琦從衣袖入口處拿出一支信號煙火,她用手指了指它道:“看見這個了嗎?它叫信號煙火,一旦情況到了緊要關頭,我會發送這個信號煙火給你的。這個信號煙火放在夜空中,顏色呈現紫色,恰如一條朦朧蜿蜒而上的游龍,在天空中嬉鬧着,記下了嗎?”
閻烈揚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但是子琦,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你要立即發送信號煙火給我,我好及時趕去救援與你。”
羅子琦秀眉舒展,她微笑着點了點頭。
酉時,龍虎門。
波光瀲灩,燭火迷離,輕歌飛揚,曲調悠悠。
珠光閃爍,垂簾翻飛,人影晃動,迷離飄逸。
羅子琦登進龍虎門門檻之時,對方正揹她而座,那一是個瘦弱單薄的身影,看形容,應是少年郎。他似感覺到有人來了,倏然一轉頭,那人的面容便如微波掃過她的清眸,漣漪漾開。
他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金光輝煌,核桃大的二龍搶珠金抹額勒在齊眉之上,奪目絢麗, 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露出二色金百蝶穿花的大紅箭袖,腰身上束着五彩絲長穗宮絛,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
他此身裝容與她初見他時的青衫布衣相差萬里,然不變的是衣容下的神態,彷彿他一生下來就是桀驁不遜、目空一切的。
此刻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猶如白霜撲面,凍結了他的臉,他深邃如海的眼眸超然於物外,彷彿洞察一切,又傲視一切,感覺就像將世上的一切都看透似的,淡薄疏離。然當他看見羅子琦的時候,他冰凍成結的冷眸,恰如冰凍遇見陽光,逐漸化成春水,綿綿而有溫度。他一直沒有表情的臉如被春風拂過,軟化了冷硬的線條。
見此,羅子琦大方走到地席位前,在他對面從容落坐道:“霆兒,好久不見。”她的眸光熠熠如星,她的脣邊泛着一貫的淡笑,神色淡然若定,從容鎮定。既來之,則安之,且不
管今日他找她何事,她好好應付也就是了。
“子琦,好久不見了。”他拼命掩飾的激動心情還是顯露了一點點。
“霆兒既然要見我,何需如此大費周章,你大可明言與我,我自然會來西涼皇宮拜訪霆兒。”羅子琦言談中頗有微詞。
“霆兒若不如此,子琦你會來嗎?”上官霆深邃的眸色一凝。
羅子琦啞然失笑,看來他好象看穿她了,不是嗎?她不再繼續談論此話題,而是話鋒一轉道:“既然我已經來了,霆兒能否高擡貴手,放了他們?”
“他們?”上官霆故意糊塗道。
“葉小霖、浪無痕他們,還有被你抓來的各門各派的掌門人。”羅子琦直言道。
上官霆眸中泛清光,他淡笑道:“放心,在你踏進龍虎門的門檻之時,我已命人放了葉小霖他們。”
“那麼那些武林各派的掌門人呢?”羅子琦追問道。
“他們,子琦就不應該爲難霆兒了。”言下之意,上官霆他是不會放人的。
“好,我不爲難霆兒。”羅子琦眸色閃了閃,也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總要慢慢來纔是。她究竟怎麼辦才能救出那些掌門人呢?她的目光透過上官霆,看着遠方,陷入沉思當中。
上官霆寒眉一揚,他道:“子琦,你我今日久別重逢,應該把酒言歡,共敘相聚之情纔是,子琦又何必提起這掃興之事,破壞當下明月迷人之夜色美景呢?”
羅子琦恍然清醒,她收回飄離的目光,對上上官霆道:“也好,今日不談事情,只跟霆兒飲酒聊天。”她的脣邊泛着明亮的彎弧。
上官霆冷眸一緊,子琦看起來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是這個不同,卻反而更吸引他,他道:“子琦,你現在看到我,好象不會怕了,好現象,子琦,霆兒就喜歡不怕的子琦,這樣將來才能跟霆兒並肩作戰。”上官霆眉角眼梢浮上快若飛影的笑意。
羅子琦剎時明白他的用意,當下她莞爾一笑道:“怕?霆兒真會說笑,霆兒又不是猛虎野獸,你子琦姐姐我幹嗎要怕呢?至於並肩作戰?你子琦姐姐只是個弱小女子,何來本領上陣殺敵呢。”羅子琦對姐姐二字咬音重了一些,她化解了上官霆言辭中的鋒芒。
上官霆眼底神色變了變,而後霍然大笑道:“好,說得好,霆兒確實玩笑有些過了,不過就爲了這個子琦不怕霆兒,霆兒也該跟子琦幹上一杯。”他故意抹去了姐姐二字。
羅子琦也不客氣,握起已被斟滿的酒杯,對着上官霆掩袖而飲,一杯酒她未沾半點,反而讓水袖長衫飲了酒香。
“子琦,莫非是怕霆兒在酒中下毒?”上官霆一雙冷眸微微浮動。
羅子琦暗地一驚,想不到她如此快速的手法,竟然也被他看穿了,而後鎮定道:“怎麼會呢?子琦姐姐是目前身體不適飲酒,又怕掃了霆兒的雅興,不得已才爲之,望霆兒不要見怪纔好。”羅子琦故意摸了摸腹中的寶
寶,那裡有一個嘣嘣的聲音在響動着,看來小傢伙又在踢她了。她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母愛的光環來。
上官霆自是明白她蜿蜒拒絕的意思,所以故意露出那種舉動,讓他好知難而退,然子琦她是否太小看他了呢,他要她,自然會連並她所有的一切都會接受。
“也好,皇宮冷清,有個孩子陪在子琦身邊,想必子琦也就能安心了。”上官霆言辭中不見任何風雲之色,但眉眼間的霸道顯露無遺。
羅子琦一驚,霆兒他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他想?在她震驚當時,上官霆已然牽起她的手道:“子琦,霆兒帶你去太子宮參觀參觀?”
羅子琦不露痕跡地收回了手,她淡笑拒絕道:“霆兒,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子琦姐姐明日再去太子宮拜訪於你,如何?”她現在只能拖延時間了。
“子琦遠道而來,霆兒自當要盡地主之誼。來啊,回宮。”上官霆霸道地擅作主張,不由分說地拉起子琦,並坐上明黃鸞轎。
“霆兒,這不可?”羅子琦心內震撼,這轎子她是萬萬坐不得的。
“有何不可,古有君臣同塌、禮賢下士的美名,今日霆兒爲謝子琦的救命大恩,同坐一轎,又算得上什麼?”上官霆以古論今,駁斥得羅子琦啞然無言。
“但是——”
“沒有但是,坐好了,霆兒已在太子宮爲子琦備下酒宴,也已派人給葉小霖他們送去美酒佳餚,子琦可不能辜負了霆兒的一番好意啊。”上官霆眉眼間突見光芒。
羅子琦又是一驚,他話中有話,莫非葉小霖他們?霆兒他根本沒放了他們?也罷,她夜上太子宮,正好可以查探虛實,看看霆兒是否真的放過了他們。
下得鸞轎來,見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抱,迢迢複道縈紆,青松拂檐,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好一派富麗堂皇的氣勢,羅子琦暗暗讚道,皇宮內苑,畢竟非平常百姓家可比,出入皆華貴耀眼。
上官霆眼眸閃了閃,帶着羅子琦走過一道抄手遊廊,來到一處園地,此刻園中香菸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行來一路上,羅子琦看得眼色迷離,到處是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
哎,皇宮自然是奢華無比的,這擺設要是送到那普通百姓人家裡,可夠人家吃上一輩子的了,羅子琦嘆息着。
“子琦,爲何感慨?”上官霆看她眉宇之間淡愁籠罩,當下問道。
“沒什麼,無感而發嘆而已。”羅子琦煙波流轉,不想多言。
上官霆見她似不願意多講,也不勉強,直接將她帶到一處遊船登上。只見清流一帶,勢如游龍,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每一株懸燈數盞,更兼池中荷荇鳧鷺之屬,亦皆系螺蚌羽毛之類作就的。諸燈上下爭輝,真系玻璃世界,珠寶乾坤。船上亦系各種精緻盆景諸燈,珠簾繡屏,桂楫蘭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