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鬱方臣出去的府丁則在外間跪了一地。
鬱夫人坐在鬱方臣的牀側,拿藥膏塗抹他臉上被磨破的地方,看着如瓷娃娃一般精緻漂亮的臉被折磨成了這樣,她簡直心如刀絞。
“娘——”鬱方臣平素被鬱夫人寵慣了,從未受過這麼大的折騰,心裡又有餘悸未消,委屈得無以復加,將臉朝她手裡湊去。
鬱夫人一把攏住,一聲“兒啊”,眼睛就糊了。
鬱明珠坐在一邊,並沒有去看母親與弟弟,她看着前面那盞晃悠的燭火,目光似燃着跳躍的怒火,雙手緊緊地攥着雙手,攥得手心發疼。
金簪。
她的手心裡握着一根金簪,便是化作了灰也認得,正是她被那登徒子拿走的那支。
在鬱方臣被送回來的時候,她在其中一匹馬的馬屁股上發現了這支金簪,爲什麼?
她以爲,他會將金簪留在身邊,那樣至少多了個鉗制她的籌碼,可爲何又會出現在弟弟的馬上?
外間鬱相問話和府丁回話的聲音傳入內室,鬱夫人聽了片刻,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蹭地站起將藥膏替給鬱明珠,不等鬱明珠作答就快步走了出去,“珠兒,你替你弟弟上藥,娘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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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鬱相坐在上首,正沉鬱着臉聽府丁們稟報今晚之事。
“老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鬱夫人衝了出來,“你看看,那人把臣兒都害成什麼樣了。這是不把我們相府放在眼裡,不把你這一國之相放在眼裡。若是不予以追究,整個京都的官員百姓都要笑話我們鬱家,笑話你,以後你還如何在朝堂上立威!”
鬱相臉色有些陰沉,沒有開口。
爲相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如此藐視過他,雖然自個的兒子自個兒知道,但在京都,除了皇家與那不對盤的許伯年,誰對鬱方臣不是未語先笑三分,賠着幾分小心?
這皆是因爲他們懼於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手段。
而如今,竟然有人敢如此挑釁於他,這令他怎能不光火!
“老爺若是不管臣兒,不怕相府被人踩在腳底下,那你就坐着不動吧。”鬱夫人以爲他又是下午那個態度,氣得有些口不擇言,“臣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當爹的不心疼還有我這個做孃的心疼,這事老爺若是不管,我就帶着珠兒臣兒回孃家去……”
“你胡說什麼!”鬱相一拍桌子,怒道,“我何時說過不管了?”
“要是管,你還坐着幹什麼?”鬱夫人開始抹眼淚,“你要真心疼臣兒,白日裡就該將人給抓了,臣兒哪裡還會受這些罪。”
鬱相皺眉看她一眼。
當真是寵兒子寵得場合都不分了,也不看看這裡還跪着這麼多下人。
“你以爲抓一個人就這麼好抓?”鬱相冷哼一聲,“你兒子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你叫我抓誰去?總得把這事交給京兆府,讓府衙找人畫了像,張貼出去,纔好尋找線索,總不能讓人挨家挨戶去搜。”
“不是說跟他一夥的是幫乞丐麼?”鬱夫人在裡頭聽得清楚,“你讓人找京裡的乞丐問問,不是很快就能找着人了?”
“你說的輕巧。如今你兒子把人家居身的破廟都給燒了,人也跑了,京都這麼大,誰能知道他們躲在哪裡?”
鬱夫人接連被鬱相用話堵了回去,無話可駁,只得住了口,卻是不甘。
“老爺,夫人。”這時,底下一名府丁偷偷看了他們一眼,試探着開了口,“那個人,小人好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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