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的脾氣秉性!
他不會只滿足於一個女人。
他現在已經接替了父親高歡。
成爲東魏國實際上的掌門人,大權在握。
便可以隨心所欲,可以到民間爲非作歹了。
先前一直被父親壓抑着的慾望,這一下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迅猛的泛濫開來。
只要是周邊的人,他看上的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弄過來。
高澄專門交代他的親信,東魏大司馬,中軍參郎將,崔濟舒,要想法設法,克服一切困難。
“給我去坊間物獵美色”
領導如此新任和重視自己,又是交給自己這樣一個美差,崔濟舒自然是樂的表現,高澄至此開始每日鶯歌燕舞,不問朝堂之事,這樣的生活好不快活。
高澄本人也沒閒着,娶了元季蔥那個大美人還不夠。
相遇總是在春季,有一次在鄴城圍獵,竟然偶遇了元鬱怡。
元鬱怡是北魏高陽王元邕的女兒,因生的性感迷人,美豔絕倫。
一般男人見到這麼一個大美人擺在面前都頂不住,讓慣看秋月的高爲之澄怦然心動,一見生情。
北魏永興二年。
元鬱怡的父親,元邕,死於太原王爾朱榮發動的河陰之變,北魏末期國庫空虛殆盡,到處橫徵暴斂,百姓的日子像鬆緊帶一樣,鬆一天,緊一天,爾朱榮趁國無守軍時,自居流民大將軍,以三萬流軍爲伍,趁機發動攻勢,直搗黃龍,滅了拓跋家族也就是元氏一門,年幼的元鬱怡因藏與民間才僥倖逃脫追殺,從此流落煙柳風塵。
此刻山水相逢。
四目相視,擦出愛情的火花。
一個饞涎欲滴,哈喇子都流一地,爲之色心大動,強壓着心中的饞火。
一個媚眼桃腮,春心蕩漾,羞答答的欲攀高枝。
倆人一拍即合,高澄興高采烈的將鬱怡帶回了府中。
日日風流纏綿,如膠似漆,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舒坦和滿足,那是一種從內心泛起的快樂,爲了避免二人世界感到打擾。
高澄搬到了鄴北城的安宮去辦公,並且下令所有衛士,無國事需來攪擾,皆出於外。
“都給我在外面守着,別老跟行屍走肉一樣在我眼前晃悠,弄得我心煩”
正沉迷在溫柔之鄉中的高澄,每天過着吟詩作對的生活,怎麼都不會想到不久之後也正是因爲一個無意的決定,最終讓他身首異處,魂斷玉鎖。
對於異性,就像是一頭面對獵物,精力充沛,咬合力兇猛的野獸,高澄喜歡女人,更需要女人,這也只是他生活中必須可少的一部分,和許多公侯伯爵一樣,視爲緩解工作壓力和身心疲憊的解壓方式,好色並未是他人生的全部。
年少誰不曾有夢,高澄有着自己的理想,也有着他想超越的目標,就是元善見和他身後的那一面皇宮大院,這個人才是阻擋他攀登人生最高的巔峰的絆腳石,這一點高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既然披拂着狼的特性,高澄不希望身邊再次出現一羣白眼狼,來和他分割食物。
他一直將元善見當成一塊油滋滋的大肥肉,在他的心裡元老闆是一隻羊,或者是一隻膽小,柔弱,又十分聽話,任人擺佈的乖乖兔。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乃必敗也。
元善見顯然不符合他祭刀的對象。
這位大侄子一樣的年輕,一樣的精力充沛。
一樣的對各種新鮮事物充滿着誘惑和期待,還包括對慾望有着特濃的權利。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元善見要是天天和藥罐子打交道,連命都保護不了,那就洗乾淨脖子等着東魏帝國改年號吧。
偏偏高澄身手技藝還在自己之上,又懂得爲人處世之道,這絕對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
所以元善見不得不無時無刻的提高警惕,要做一頭盯緊獵物的猛虎。
“高澄早有稱帝之心,寡人不得不妨。”
爲了知己知彼,高澄又找來了崔濟舒,對他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效力,提出了表揚,之後給他壓了壓擔子。
“幹得不錯,拜你爲中書黃門侍郎將”職位相當於國務院秘書長。
崔濟舒激動萬分,熱淚還爲冷卻之餘,又接到高澄交給他另外新的一項更爲艱鉅的任務。
“最近我看元善見有點囂張,你負責打入皇宮內部,去元善見身邊做個監察員,給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如有反常立刻彙報”
就像所有特工,都有一個單向領導直接聯繫一下。
崔濟舒只爲高澄而所用,並且向他專門做及時的彙報工作。
高澄對此項工作非常的重視,對督導崔濟舒也很上心。
有時候高澄聽到第一手的彙報,竟能壓住自己的殺心。
暫時放下對元善見的行動,平時回到晉陽,還要不斷的寫信給崔濟舒,問他。
“見癡複合似?癡勢小差以”意思就是說,元善見那個傻子最近在幹什麼,老實不老實,有沒有閒來無事之時,想一些對高家不利的事。
再儒雅本分之人,內心也會有本性狂野的一面,正如一個再壞的人偶爾也會動出惻隱之心。
朝堂之上憑空多出了一雙眼睛,這讓元善見感到很不舒服,經常有一種想除掉他的思想
“早晚有一天寡人要除掉他,留着他就是個禍害。”
在高歡的時代。
雖然說他不自由。
起碼自己一言九鼎,有屬於個人的獨立空間。
可以安安靜靜的待着,做一些喜歡的與國家毫無關係的事,來排遣朝堂上的壓力和苦惱。
可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了,在名義上雖然還貴爲皇帝,一舉一動卻受到監視,就如同一個人被剝奪掉一切,暴露在烈日之下,承受着另一個人的指指點點和品頭論足。
作爲一個身體和思想都已經趨於成熟的熱血青年,元善見不想被關在金絲籠裡毫無作爲。
只是目前高家的勢力太大,他惹不起,也沒有辦法讓高家內部土崩瓦解,只能暫時忍氣吞聲的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在你方唱罷我登場,王朝迅速更替的情況下,也不容許元善見有任的何非分之想。
高澄並自封爲皇姑父兼晉陽大司馬。
高氏家族的鐵騎雄兵。
一直都在西北方向虎視眈眈的張望,而高家的另外一頭猛獸,高家的三公子高洋,則掌控了京畿,時刻威脅着鄴城的安全,無論元善見怎麼出兵征討,高洋對此事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東魏天平三年,民間出現一個星象奇觀。
七星連珠,地月雙星系統開始不間斷的向銀河系外以每小時3釐米的推進。
況且當時的國際形勢也不容樂觀,南有西魏,南齊,南樑,南陳,北有西域衆國,因爲高歡的死,河南大邢臺尚書令侯景欲已叛國,勾結西魏和南樑,從西北兩個方向對東魏展開瘋狂的圍攻。
東魏帝國所享受的一切,都離不開高氏家族的汗馬功勞,倒不如做個順手推舟,希望高澄能通過封賞變得安穩點,元善見下詔晉封高澄。
“持使節,官拜大司徒,大都督,西路軍大司馬,加爵渤海王”
賜金絲九珠冕冠,承襲父職,將高歡生前的職位全轉給他。
高澄受封后,並沒有居功自傲,反倒行事低調起來,時刻銘記着父親生前的教誨,要想得民心,便以籠絡人心爲首要目的,假模假樣的上書。
主動要求辭掉這些職務,還高風亮節表示願意讓皇帝停止帝國對功臣封爵的實意。
“陛下,臣澄未有建功,這些獎賞不應歸臣,陛下何不論功行賞,將臣的這些職位,賞給那些爲國拼搏的將士們”
將這些好處分給那些保護邊疆安全的大將和都督。
高澄此舉所謂是一箭雙鵰,把名釣來了,把人釣來了,把元善見給釣出去了,一來他是人心工程師,故意做給衆人看。
二來也是爲了考驗元善見,看他作何答覆,高澄的心裡跟明鏡一樣。
“我手裡有兵,國事還不得我說了算?”就是想試驗看看皇帝怎麼想。
自古糊塗蛋當不上皇帝,元善見喜歡心裡做事,明白這是高澄使的障眼法,想試探自己的態度,並非對王侯之爵不感興趣,所以堅決的不予理睬,開始玩起悶聲發大財。
過了一陣子,見元善見沒任何反應,高澄坐不住了,再次上書提出要辭掉大丞相的職位。
“臣澄敢請陛下,辭掉臣的大丞相之位”
這一下元善見不能再裝傻了,而且態度不明是爲帝者的大忌,沒態度,不發表意見,或者藏在心裡不說,就是一種對當事人不利的意見。
元善見趕緊下詔,以高居天位的口吻訓斥說。
“爾爲朝堂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樑之臣,肩負着國家安危的使命,不可輕易耍性,功還是要封賞給爾,這些職位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這可不爲了你,而是關乎於東魏國的命運”
皇帝言詞之切切,態度之鮮明,讓高澄着實暗喜了一把。
對於元善見來說,加官,封賞,這些都是小事,官位和權利以前就是人家高家的,現在換了個人也不能說有多糟糕,只是沒有達到理想預期而已。
最讓元老闆不能容忍的就是,連玩的時間都沒了,平時發個脾氣,連很自然的情感宣泄都得往肚裡咽。
小元是個苦命人啊。
有一天高澄心血來潮,邀請元善見一起去鄴城西苑圍獵。
皇帝初出皇宮牢籠,狠狠的呼吸了幾口自由的空氣。
一時玩心大盛,搭弓拉劍,騰身躍馬,狂步如飛,於天地間遨遊。
倒把那些監衛都督烏那羅受工伐給嚇壞了。
嚇壞可不是爲皇帝的安危着想。
並不是怕元善見有什麼閃失。
而是害怕高澄見元善見撒歡式的玩怪罪他。
敏銳的嗅覺告訴高澄,如此出風頭的事情,是不應該屬於元善見這個癡人的,烏那羅受工伐見狀,趕緊在後面狂追狂喊。
“天子莫走馬,大將軍憤”意思是如果皇帝玩的太畢露鋒芒,高澄自然會不高興的。
讓玩興正在勁頭上的元善見大掃其興,只能一把扯住繮繩,悵然若失的溜達着回來了。
人在長期的壓抑之後,一定會出現一些反常的表現,要麼是不愛說話,要麼是出現哀傷,憤恨,呆滯的形態,總之不會像平常人一樣自然,元善見這種出氣筒的角色並不好當,當他拼命試圖忘記這個角色時,旁邊還有人不時的提醒他,讓他擺正位置,對號入座。
有一次高澄心情不錯,與元善見一起飲酒,也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像元善見一樣長久僞裝的和藹需要適當的得到釋放,高澄舉着杯說。
“臣,澄,勸陛下酒,陛下爲何不飲,料知酒裡有毒乃?”
本來元善見對生活還抱有一絲希望,高澄成了擊垮皇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是稱臣,卻刻取恭敬,也全然是一副上司高高在上對待下屬的語氣。
元善見這一下觸及了生命的底線,血往腦子裡衝,破口而出。
“自古無不亡國之,寡人亦何用如此生,意思是說,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不會滅亡的國家,我作爲國家之主,東魏的老大,幹嘛要活在人別人的操控之下”
習慣衆星捧月的人,會對持有反對的聲音特別敏感,從而做出激烈的反應。
向來都是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元善見竟敢如此的出言不遜。
高澄一聽就炸毛了,說。
“小兒不知醜顏,敬爾酒乃是賞你容之也。”
接下來又說了一句歷史上最著名的話
“朕,朕,乃狗腳朕”
高澄怒目圓睜,還不解氣,命令到。
“崔濟舒,你給我揍他,狠狠的揍他,什麼狗屁天子,今個就打他泄憤了”
領導發話了,不執行沒辦法,老崔也不含糊,迎面就是幾記重拳,看着在崔濟舒的組合拳下踉蹌欲倒,再也威風不起來的元善見。
高澄大笑一陣,拍拍衣襟走人了。
酒醒之後,高澄有些後悔,賞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乾的這叫什麼事,怎麼能毆打皇帝呢。”
雖然現在自己,已經成爲東魏國的隱形老大,實際掌權人。
在名義上和元善見畢竟還是君臣關係,更爲重要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現在還需要注重自己的形象,朝中還有很多需要拉攏的人,萬不可有低級魯莽的行事風格。
第二天,高澄讓崔濟舒帶着重禮去拜訪元善見,爲自己的過失表示道歉。
窩在金絲籠裡,正苦悶的元善見,沒有想到高澄會回頭,摸着隱隱作痛的臉,受寵若驚,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忙不禁的握住崔濟舒的袖圈,笑容拂面,說着感謝的話。
“沒想到我小姑父還惦記着寡人,姑父的心意寡人領了,替我回謝小姑父”
在一派虛懷若谷,謙虛,大氣的領導風範之下光說感謝可不行,還要有所實際行動。
元善見命人取來兩盞玉雕聊表心意,無論如何都要讓崔濟舒收下。
“玉雕乃精美皇器,出自皇匠之手,賞與渤海王賞知”
老崔不敢輕易做主,便推回去請示高澄。
高澄聞言一笑。
“陛下既然懂得孝敬,你不拿也不合適,可以拿一盞雕,不要太折了皇帝的面子”
見崔濟舒去而復還,元善見大喜過望,既以三百盞予之,一下給了三百盞玉雕,和藹可親的說。
“一盞也好,三百盞也罷,都是玉雕嘛,又沒有超標,不算違背大將軍的旨意”
看看人家元老闆的魄力,有大領導的風範,擱到現在那是前途不可限量。
崔濟舒微微一笑,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就接下了,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走出皇宮,元善見一直強顏歡笑的表情,才逐漸放開,元善見流着淚,圍着龍椅走了幾圈。
吟詩道“韓亡子房恨,秦帝知廉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
這會他也沒心情稱呼自己朕了,做爲一個皇帝,天之驕子,九五之尊,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有人向他作禮,有如先前的上司巴結已升高位的下屬,各種滋味隔誰身上都難以言表。
元善見的心情失落到極點,五味雜陳涌上心頭。
唉“高家勢力太大,東魏不久將亡於寡人,我死後又有何顏面去黃泉見大魏13位先帝也”
說完狠狠的擊打着自己,放聲大哭起來,便帶着哭腔說。
“如閔帝不亡,漢人便可解也,皆胡豈敢作亂,今閔帝已不復,華夏大地又重蹈覆轍”
意思就是說十六國時期的皇帝冉閔建立的國家也叫大魏,史稱冉魏,如果他要是還活着,胡人一定不敢再次禍亂中原,讓華夏大地滿面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