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戰天一點都不困,反而越等越着急,不知詩兒能否撿回一條命。
時光悄然流逝,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東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
野天溝位處山林腹地,在這黎明時分,薄霧瀰漫,空氣清冽。
他悄然走近碧潭,薄霧朦朧中,那兩人依然是那樣的姿勢。
明詩約感覺有一股溫涼的氣流匯進自己體內,卻漸漸的少了,她睜開眼,看見冰無極正爲自己運功治療。他的俊臉雪一樣白,是那種病態的蒼白,他雙目微闔,緩緩收掌,脣角微牽,滑出一絲笑意。
“冰無極,是你救了我?”她有氣無力道。
“總算……成功了……”冰無極的聲音軟軟的,越來越小。
說着,他軟綿綿地倒了,沒入水中。
明詩約連忙拽起他,雖然自身也沒什麼力氣,但不能讓他溺死。她抱住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着寸縷,我勒個去!這是什麼節奏?
墨戰天看見她甦醒,飛身而去,將自己的外袍遞給明詩約。
與此同時,四個侍婢也飛過去,拽住虛弱的主子飛到碧潭邊。
墨戰天攬着明詩約飛上岸邊,見她臉上的黑毛不見了,膚色也恢復如初,稍稍放心,“詩兒,你覺得如何?”
“我沒事。”她裹着他的衣袍,看向躺在地上的冰無極,問四個侍婢,“他怎麼了?”
“王子耗盡靈力驅除你體內的魔氣,現在王子很虛弱。”小魚可憐兮兮地說道。
“哪有那麼嚴重。”冰無極呢喃道,聲音低緩。
然而,他的碧眸睜開一絲縫,又闔上了,徹底昏迷了。
小浪道:“王子耗盡靈力,燕氣大傷,需靜養一段日子。奴婢四人速速帶王子離開。”
明詩約囑咐道:“你們好好照顧他。”
四個侍婢扛起主子,施展輕功飛走了。
墨戰天抱起身子羸弱的她,飛身而起,“先回城吧。”
……
吃了兩碗燕窩粥,接着沐浴更衣,明詩約才覺得活過來了,恢復了一點力氣。
她去廂房看綠衣,綠衣身上的鞭傷頗爲嚴重,又因爲沒有及時診治,到現在還沒甦醒。
疏影開了藥方,熬了藥,把湯藥強行灌下去,說綠衣今日晚些時候應該能甦醒。
明詩約蹙眉看着綠衣,握着她的手。
綠衣,你要醒過來,要快點好起來,總有一日,我會爲你討回這筆債!
待了片刻,明詩約出來,遇到墨戰天,二人便進了廂房。
他告訴她,她體內有一股魔氣,若非冰無極及時救她,她這條小命就沒了。
“把魔氣打入我體內的是一個戴狐狸面具的男子,用腹語說話。”她想起不久前見過的那個兇徒,“上次那個戴骷髏面具的兇徒是半魔人,和這個戴狐狸面具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即使不是同一人,應該也是同一夥人。”他眉宇凝沉,近來帝都沒有類似的兇案發生,那兇徒不見蹤跡,沒想到詩兒會慘遭其害。
“太子和半魔人勾結?”她忽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這事不好說。”
其實,他早已想到這一點,只是,這一切只是個人推測。
明詩約眉心輕顰,“這個半魔人究竟有什麼企圖?明婉然和他有關係嗎?還有,李側妃的血是不是半魔人吸的?”
墨戰天沒有回答,劍眉微凜,眸色沉若千斤。
這個半魔人行蹤不定,行事詭異,潛伏在帝都有何目的或陰謀?是否與太子勾結?
一連串的疑惑無法解開,他從未覺得這樣挫敗過。
安靜了半晌,他問道:“對了,太子把你囚在地下石室,是爲了冰綃雪扇?”
明詩約頷首,“就算太子殺了我,我也不知道冰綃雪扇在哪裡。”
“之前你騙太子的?”
“嗯。”
“你娘臨死之際沒告訴你把冰綃雪扇藏在哪裡嗎?”
“兩年多前,明婉蘭打了我一掌,我臟腑俱碎,奄奄一息,陷入昏迷。我娘爲了保住我一命,耗盡內力而死。我甦醒後,已經是兩年後,我娘如何告訴我?”
“冰綃雪扇這麼重要的寶物,你娘應該有妥善的安置。你可以從你娘最信任的近身侍婢下手查查。”墨戰天建議道。
“你也想得到冰綃雪扇?”明詩約笑眯眯地問,好似開玩笑。
他一愣,隨即道:“曾經,我的確想得到冰綃雪扇,不過現在我更想得到另一樣東西。”
她不太相信,這是鬼話吧,“什麼東西?”
他的雪顏浮現一抹自信的微笑,“一個人的心。”
她有點明白了,“誰的心?”
墨戰天神秘道:“總有一日,你會知道。”
明詩約懶得再問,不就是女人的心嘛。她纔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爲他想得到自己的心。
“我回去了,過兩日綠衣的傷勢好些了,我再來接她。”
“追魂送你回去。”他叮囑道,“太子對冰綃雪扇志在必得,你務必當心。”
他目送她離去,眸光那麼的溫柔、深沉。
昨夜,看着她掙扎在生死邊緣,他纔看清楚一些事——他害怕失去她,很怕很怕,那種心慌意亂、患得患失的心情,他第一次經歷,刻骨銘心,撕心裂肺。他無法想象,如若她真的死了,永遠離開了自己,他會怎樣。
當冰無極挽回她的性命,他害怕她會因爲感激而對冰無極有不一樣的心思,假若她真的因此而喜歡冰無極,他能否含笑看他們恩愛地在一起?
答案是:不能!
他絕不允許她喜歡冰無極!
在寒梅苑,只有綠衣和連翹能進主廳和內寢,如今綠衣傷重,連翹便近身伺候明詩約。
明詩約餓了三四日,體力消耗太大,這夜早早地就寢。
睡夢中,她側過身,感覺撞到了人,立馬清醒過來。
我擦!
這隻混蛋牛魔王什麼時候爬上她的牀榻、與她同牀共枕?
她彈身而起,不由分說地揮拳,往他那張天地不容、人神共憤的俊顏狠狠揍去。
打不死你!
墨戰天扣住她的手腕,氣定神閒地支起身子,笑得傾國傾城,“夜深了,睡吧。”
“要睡就滾回
你的王府!”明詩約氣得血管都要爆了,哪有這種恬不知恥的男人?“這是姐的地盤!滾下去!”
“太子不會善罷甘休,我不放心,親自保護你。”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羣烏鴉從面前飛過。
她真想立即踹死他,“怎敢勞煩御王大駕?再說你這樣是保護嗎?這是毀我清譽!”
“你還有清譽嗎?你的清譽不是早已毀在我手裡嗎?”墨戰天說出這赤果果的真相,眼神卻辣麼的無辜。
“你到底滾不滾?”明詩約從來不是優雅的淑女,也不需要裝。
“我可以打地鋪。”他優雅地下牀。
明詩約迅速做出判斷,他鐵了心賴在這裡,趕是趕不走的,不如讓他打地鋪吧。
可是,半個時辰後,他又爬上牀榻,點了她的睡穴,攬抱着她。
相擁而眠,彷彿她完完全全屬於他,無論是身還是心,彷彿他們永遠不會分開。這一刻,他的心安定沉靜,好像找到了此生此世的幸福。
幸福?
直至現在,他才知道內心深處的渴望:他要她!他要定了她!
墨戰天輕吻她的雪腮,然後進入夢鄉。
一連幾夜,他都賴着不走,美名其曰:保護她。
明詩約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使盡渾身解數,還是趕不走他,最後,她放棄了。
他喜歡睡地板就睡個夠!
……
明詩約擔心冰無極,希望他快點回來,可是等了十日,他沒有現身。
冰無極冒着生命危險救她,她真的感動了,再冷血的人,再冷硬的心,也會軟化。
這日,她正要出門,卻見燕思洛帶着兩個素衣女子走進寒梅苑。
數日未見,燕思洛還是那麼俊朗如玉,一襲素雅錦袍揮灑出他的翩翩氣度。
“約兒。”他清朗一笑,“你要出門?”
“有事嗎?”明詩約冷冷道。
“我帶你上街逛逛吧,你想買什麼,我都買給你。”
不久前,她被人擄走一事,其實他是知道的。他沒有派人去找她,因爲他知道有人比他還着急。
這件事,讓他看清了兩個人的真面目,御王和冰無極。
明詩約其貌不揚,不知是什麼地方吸引了世間最優秀的兩個男子的青睞,令他們爲她瘋狂。
是她媚術了得、虜獲了他們的心,還是別有內情?他看不透,猜不透。
“二皇子,我和你不熟。”明詩約冷淡道。
“約兒,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燕思洛的臉膛浮現絲絲不悅,“你是我即將過門的嫡妃……”
她懶得跟他浪費口舌,徑自往前走。
他握住她的手腕,“約兒,賜婚的聖旨已下,縱然你不願,也要嫁給我!”
這句話,多麼的篤定,篤定她一定會嫁給他!
他義正詞嚴地說道:“還有,你再不想看見我,再討厭我,再憎恨我,也改變不了事實。你最好不要激怒我,否則,我不知我會做出什麼事。”
明詩約莞爾輕笑,“你這是威脅我?”
“只要你乖乖的,我會很寵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