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輕雲抱琵琶而坐,小臉如一汪碧潭,波瀾不興,那明亮的眸卻飽含頗多情緒。纖纖玉指輕攏慢捻,琵琶輕音自指尖流瀉而出,短短的前奏過後,她啓脣唱起來。
她的嗓音略有沙啞,卻契合了詞裡淡淡的憂傷與刻骨銘心的情感。曲調悠揚、優美,整首曲子蕩氣迴腸,令人回味無窮。
這麼短的時間裡,就作出一支如此動聽的曲子,太驚人了。
這琵琶第一手的美譽,不足爲過。
明詩約自然會唱這首歌,但還是驚呆了。玉輕雲這譜曲,是另一種完美的演繹。
琵琶音嫋嫋而止,玉輕雲起身道:“民女獻醜了。”
墨太后也覺得這般爲難一個歌姬,有點不厚道,於是道:“玉姑娘技藝超羣,該賞。”
宮人拿出一小匣子,遞給玉輕雲。
玉輕雲落落大方地接過,“謝太后賞。今夜驚擾太后鳳駕,太后不追究,民女謝過太后。時辰不早了,民女告退。”
墨太后讓她去了。
可是,她剛起身要走,御船忽地一震。
所有人都感受到這不尋常的激烈一震。
墨戰天面色微變,立即往外走,招來無情問話。
明詩約受過多種訓練,知道這一震意味着什麼,卻不動聲色地來到墨太后身邊,強硬地扶她起來,“太后,船廳里人多,空氣不好,不如到外頭呼吸先新鮮空氣再回來。”
幾個妃嬪和名門閨秀們都不安起來,擁擠的人羣起了騷動。
一旦騷動起來,形勢就非常危險。
“都不許動!太后懿旨,誰也不許動!”明詩約疾言厲色地喝道。
倘若她們一起往外衝,就會發生踩踏事件,以墨太后的身子,將會受害最大。
謝皇后和徐賢妃不約而同地說道:“太后,臣妾陪着您。”
墨太后也知道方纔那一震必是有了驚變,囑咐她們:“慢點兒走,不許慌!”
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同尋常,墨太后這是要逃了嗎?皇后和賢妃也要逃了嗎?
這時,謝靈芸、明婉然等人感覺到御船急速下沉,還聽到了河水灌進來的嘩嘩聲。
御船被鑿穿了?要沉了?
明詩約攙扶着墨太后快速離開船廳,墨戰天吩咐無情:“速速把太后帶到岸上安全的地方。”
墨太后看見那兩艘船也下沉了,驚急道:“皇帝呢?快去救皇帝!”
“太后放心,臣立即去救皇上,太后先去岸上!”他臉膛如鐵,語速極快,“無情!”
“是!”無情攬住墨太后的腰身,“太后,冒犯了。”
墨太后被他攬抱着,陡然凌空飛起來,嚇得魂兒都快跑了。
墨戰天見太后暫時安全,對明詩約道:“我先去救皇上,你趕快回岸上!”
她點頭,“你快去吧。”
正因爲他知道她的本事與水下功夫,纔會暫時捨棄她,去救皇上。
形勢緊急,耽誤一瞬都是危險,他提氣飛到那艘龍船,進了船艙。
而這時,三艘龍船已經被河水淹了三分之一。
明詩約來到船廳,看見追魂與冰無極、燕思洛正組織裡面的人有序地出來。由於那些
名門閨秀都有武藝,從船上飛到岸邊並不難,只是要防止所有人一窩蜂地衝出來,萬一發生踩踏,造成的傷害就大許多。
追魂親自攬着謝皇后、徐賢妃飛到岸上,冰無極也帶了兩個妃嬪飛向岸邊,對她說:“我稍後來帶你上岸。”
燕思洛本是要救昭陽公主,看見明詩約,立即走過來,“約兒,我帶你上岸。”
“不必了,你先帶昭陽公主過去。”明詩約往裡頭張望。
“都這時候了,還任性?”他氣急敗壞地說道,強硬地拉她的手。
她甩開手,四處張望,“我去找青陽公主。”
昭陽公主道:“青陽還在裡面。”
不得已,燕思洛急道:“你看着昭陽,我去找青陽。”
昭陽公主驚恐道:“二皇兄不要走,我害怕,我要回岸上,讓她去找青陽好了。”
“閉嘴!”他眼神森冷,丟下她就往裡面奔去。
“我討厭你!”昭陽公主生氣地打她,“若不是你,二皇兄就帶我到岸上了。”
“你在這裡等你二皇兄,不要走開。”明詩約叮囑她,徑自走了。
“喂……”昭陽公主更害怕了,哇哇大哭。
很快,燕思洛出來,卻沒有找到青陽公主,看見明詩約不見了,氣得想殺人。
昭陽公主哭鬧不止,他只好先帶她回岸。
明詩約終於找到青陽公主,由於身子柔弱,青陽公主根本擠不過人,還被人踩了幾腳。
“水……水漫過來了……”青陽公主驚懼道。
“快走。”明詩約拽着她,河水洶涌地涌進來,嘩啦呼啦,勢不可擋。
她們正要離開船廳的時候,明詩約好像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明詩約……”
明詩約大聲問:“裡面還有人嗎?”
“是我……”
這聲音輕弱,好像是杜輕輕的聲音。
明詩約着急地對青陽公主說:“你自己走出去,可以嗎?裡面還有人,我去救她。”
雖然很害怕,但青陽公主還是點頭,“你快去吧。”
沒辦法,明詩約不能見死不救,鼓勵她之後便往裡頭。
青陽公主艱難地往外面走,沒走幾步就看見過來尋人的冰無極。
“看見約兒了嗎?”他滿目憂急。
“她到裡面找人了。”青陽公主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早已經嚇得雙腿發軟,“無極哥哥,我……我害怕,走不動了……”
河水迅速涌入船廳,如若不救她,她一定會掉入水裡。冰無極抱起她,走到船頭,飛向河岸。
青陽公主緊緊抱着他,忽的,小臉紅如櫻桃,心卻安定許多。
明詩約終於找到杜輕輕,杜輕輕自幼體弱,從未習武,因此方纔的驚亂讓她無所適從,更被其他人擠到一邊,還被踩了幾腳。她的腳踝痛死了,根本走不動,這才一直待在這裡。
“我帶你出去,你忍着點兒。”
事不宜遲,明詩約架起她就往外走。
御船下沉得很快,河水淹沒到她們的大腿了。忽然,不知爲什麼,腳下的御船再度急速下沉,河水淹沒到她們的胸口。一浪河水襲來,杜輕輕驚呼一聲,被河水淹沒
。
明詩約連忙沉下去,把她拽上來,拖着她向岸邊游去。
冰無極、墨戰天等人已經把皇上、大臣和女眷都救到岸邊,只有少數人落入水中,深諳水性的侍衛下水救人,把人都救上來了。
燕國皇帝關切地問:“母后,你沒事吧。”
墨太后搖頭,“哀家第一個上岸,沒事。”
太子燕思灃道:“父皇,兒臣安排太后、母后等人先回宮吧。”
燕國皇帝點頭,讓他去安排。
墨戰天和冰無極看見御船已經沉得差不多了,張望四處,可是,找不到明詩約。
他們面色劇變,預感不妙。
“你看見詩兒了嗎?”墨戰天對冰無極傳音入密,焦慮得快發狂了。
“青陽公主說,方纔約兒去船廳救人,看來她還沒回來。”冰無極也傳音入密,玉顏發白,懼色分明。
墨戰天箭步來到岸邊,看見明詩約帶着一個人游過來,驚喜交加,“快上來。”
詩兒,我被你嚇哭了,好嗎?
他把杜輕輕拽上來,卻見明詩約折返,急得大叫:“回來!你做什麼?”
明詩約不理會他的喊叫,往來路游去,因爲她看見一個女子在水中沉浮。
墨戰天氣死了,冰無極也過來,焦急地問:“約兒呢?”
一看,冰無極也氣了,她竟然游回去了,她究竟想做什麼?
明詩約游到發現那女子的地方,卻不見人影,難道那女子沉下去了?
這麼想着,她立即往下游去,終於看見人影。
忽然,那女子轉過身,照面之下,她大吃一驚,是明婉然!
明婉然僞裝成溺水之人,在這兒等她?
她猜的沒錯,明婉然就是在這裡等她。
明婉然的美眸凝出一絲陰毒,雙掌齊出。
想趁亂殺我?你當我是病貓任你宰割嗎?
明詩約知道她的厲害,這一掌必定聚集魔氣,會致自己於死地。因此,明詩約快速往後逃。
水波涌動,一股氣流當胸襲來,明詩約知道這魔氣非同小可,像一條美人魚火速遊走。
明婉然追擊,可是,她的水性比不上明詩約,怎麼追趕也還是差一段距離。
追了二里,她支撐不住了,放棄了這個絕好的機會,就近上岸。
沒想到她的水性這麼好,讓那賤骨頭給溜了。賤骨頭,等着瞧!
冰無極站在岸邊,想着開靈目尋找約兒,可是,自從上次耗盡靈力救約兒一命,他的靈力就所剩無幾了。如若再用靈力,後果堪憂。
不管了,先找到約兒再說。
他開啓靈力,打開靈目,可是,只看見水波晃動的河面,什麼也看不到。
開不了靈目,怎麼找約兒?
他心急如焚,約兒,你在哪裡?
血狼搖着小船,墨戰天站在船上尋人。
茫茫水面,夜色傾覆,使得河面暗黑,增添了尋人的難度。
岸邊,太子忙着安排馬車把墨太后等人送走,洛河河畔,冰無極不斷地開靈目,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新來過。洛河上,小船搖得越來越遠,墨戰天急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