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們,緊緊地相依相偎,永遠在一起。
林歡閉上眼睛,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絕望過,只希望自己從未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希望北辰夜星的腦海裡從來沒有自己這個人的出現。那麼,就可以無憂無慮地死去,不再帶給任何人麻煩。
星星,再見了。我要帶着我們的寶貝,一起去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裡等着你。
鮮血源源不斷從林歡手腕裡流出來,雲飛揚驚恐地看着那些怎麼也流不完的血,像是一條歡快奔騰的小溪。
然後,林歡微笑着,虛弱地閉上眼睛,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轟然昏倒過去。
最後一剎那,眼角的餘光裡,林歡依稀看到北辰夜星俊美的臉龐,以及那熟悉的擔憂之情。是夢境吧?據說,人在死之前都會記起這一生最美好的畫面呢。林歡微笑着,伸出手指,想要徒勞地抓住什麼,呢喃着:“星星……”
“女人,你不準死,不準,聽見了沒有?!”北辰夜星瞬移到林歡身後,大掌抱住林歡嬌弱的身軀,看着她手腕上汨汨流出的鮮紅血液,一雙澄淨的水綠眼眸變得渾濁起來。抱着懷裡早已昏迷過去的林歡,夜星仰天咆哮:“救救她,快點,救救她啊!”又一次,看着她在自己眼前面臨生命危險,夜星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爲什麼,爲什麼他總是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眼角淚珠悄然滑落。
“快讓開!”櫻舒風馳電掣地一掌推開北辰夜星,將林歡摟入自己懷中,使用魔法迅速帶着她飛離咖啡店。北辰夜星、紅玉、南宮孤月、水月以及來不及反應的雲飛揚全都只好跟着櫻舒,一路飛到城郊的草叢裡,陽光被茂密的大樹所擋。
櫻舒將林歡小心翼翼平放在草地上,看了北辰夜星一眼,便伸出舌頭在自己左手腕上舔了一下,旋即,手腕自動裂開一條鋒利的傷口,鮮血開始緩慢地凝聚,流淌。
就在櫻舒準備將手腕放到林歡脣邊時,雲飛揚赫然冷聲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敢保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櫻舒斜斜地看了雲飛揚一眼,不屑道:“一切後果由我承擔。至於你,我們的賬一會再算!”
一言驚醒夢中人,北辰夜星倏地轉身,冷冷注視着雲飛揚,他眼裡的敵意令雲飛揚下意識解釋道:“我沒有惡意。我是雲飛揚啊!”
“雲飛揚?”北辰夜星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雲飛揚,說:“不管你是誰,現在,我沒空理會你,你最好不要耽誤我們救人!”
“不行!”雲飛揚固執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們在對她做什麼?如果飲了這血,她就要徹底變成吸血鬼了!”
“那又如何?”北辰夜星氣勢迫人地說:“難道要我眼睜睜看她死去?別忘了,她是我的女人,只要我喜歡,不管她是人,還是吸血鬼,我都一樣喜歡,輪不到你費心!”
雲飛揚氣結:“你看不出來林歡不想當吸血鬼嗎?”
“閉嘴!”櫻舒忍無可忍,極速閃到雲飛揚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喝道:“你要麼滾開,要麼閉嘴,別在這裡打擾我!你看不出來她要死了嗎?”
雲飛揚被櫻舒的眼神震懾,一時間反倒忘了反駁。是啊,難道真能眼睜睜看着林歡死去嗎?
在雲飛揚的猶豫中,櫻舒已經再度回到林歡身邊,單膝跪在草地上,將自己的左手腕放在林歡脣邊。
一滴,兩滴。三滴。
鮮血順着林歡的脣角,一滴一滴流入她的五臟六腑,那是吸血鬼富有旺盛生命力的來源啊,早已昏迷的林歡似乎久旱的草木遇到了甘霖,下意識地張嘴痛飲起來。
“喝吧,這是生命的甘泉,這是命運的恩賜啊!”櫻舒邪魅地笑了起來。
林歡的眼睛眨了一下,渾身似乎恢復了一些力氣。只見她突然用雙手抓住櫻舒的裸露的白皙手腕,痛快地喝了起來,像一個乾渴的人喝着純美的飲料一樣,大口大口吮吸着。而櫻舒臉上充滿了慈愛的表情。
“這血……居然真的救了她?”紅玉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喃喃地問身旁的南宮孤月。
南宮孤月不發一言地看着,又看看北辰夜星黑着臉,沒說什麼。
水月不冷不熱地說:“櫻的血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否則也不會引來這麼多的覬覦。”
雲飛揚看着林歡原本離開的靈魂又飛回她體內,神色矛盾地走來走去,到底是該阻止還是任其繼續,拿不定主意。
林歡的體力似乎恢復得更好了,她一手支撐着身子半坐起來,一邊用大眼睛懵懂地看着櫻舒,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但嘴上的吮吸卻沒有停止。
夜星鬆了一口氣,緊張的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他走近林歡身邊,俯身抱住她,輕柔地說:“女人,別再犯傻了!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同生共死,絕不可以拋下我一個人,知道了嗎?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
林歡的瞳孔猛地擴張,北辰夜星的話徹底喚醒了她的意識,她驚恐地推開櫻舒的手,急急地說:“不……不要,你不要過來!”
她的一連串反應讓衆人莫名其妙,只有雲飛揚理解她心中的矛盾與痛苦。
“怎……怎麼了?”櫻舒關心地問:“還不夠吧?爲什麼停止,我的血可還有很多喲……”
“你走開,不要過來!”林歡靠在夜星懷裡瑟瑟發抖,恐懼使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不要,我不要成爲吸血鬼,不要在某個時刻魔性發作親手殺了夜星!林歡在心中一遍遍默唸着這幾句話,強烈壓制下心中對櫻舒鮮血的慾望。
這次輪到櫻舒不解了,林歡現在對鮮血的渴望他是知道的,根本沒有人能抵制得了這樣的渴望,若是不吸,會全身痛苦,而那種渴望鮮血的感覺,毫無疑問像一個飢餓的人面對滿桌子的山珍海味,而林歡,這個飢渴的人竟然拒絕了誘惑!
北辰夜星心疼地摟緊林歡,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不要怕,女人。有我在呢,一切都會好起來,會沒事的!”他用哄小孩的語氣溫柔地撫慰她,另一隻手輕輕拍在她瘦弱的背上。來自情人的關心使林歡安心了不少,氣息逐漸穩定下來。她將頭靠在夜星懷裡,閉上眼睛,一種無助感再次涌上了心頭。還能這樣依偎在他懷裡多久呢?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變成吸血鬼,何況,剛剛還飲用了櫻舒的血,只怕會加速魔性的發作吧。
雲飛揚看出林歡心中的痛楚,上前一步,溫和地對林歡說:“你沒事了,暫時還是跟我走吧。別胡思亂想,事情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林歡禁閉雙脣,臉色蒼白,不知道該作何決定。
“滾!”北辰夜星揚起拳頭,盛氣凌人地瞪視雲飛揚,另一隻手緊緊地將林歡護在懷裡。他知道自己此時不是雲飛揚的對手,但無論如何,就算拼命也不想再讓他帶走林歡。心裡的不安感告訴他,如果再次讓林歡從自己眼前離開,也許,就是永遠了。
雲飛揚靜靜地看着林歡,不爲所動地說:“林歡,我等你的決定,你真的覺得一時的逃避,就能讓事情變得更好嗎?”
眼淚從林歡臉龐滑落,很快滴溼了胸前的衣服。林歡抽泣着。
當初說好了,要同生共死,一起面對所有的困境和危險,哪怕是琉璃仙境要分開他們,那麼,大不了一起煙消雲散!但是,真的到了做決定的一刻,林歡的心卻在顫抖。難道,真忍心爲了自己的愛情,讓夜星跟自己一起面臨危險嗎?
也許,有時候,放棄是另一種愛,不是不愛了,只是愛得太深,無法再讓他和自己一起承擔這樣的選擇吧!
何況,就算是爲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要有勇氣活下去啊。林歡臉上浮起一個虛弱的微笑,笑自己之前的軟弱無能。不能讓這個孩子跟自己一樣孤單,不能讓他也擁有吸血鬼的屬性,這是她和夜星共同的孩子啊!
“我跟你走,你答應我,要保護我!”林歡緩緩說道。
雲飛揚露出勝利的笑容,慢慢走過來,伸手去拉林歡。
“女人?”夜星錯愕地看着林歡從自己懷裡掙脫開來,站起身來,跟在雲飛揚身後。
林歡背對着夜星,平靜而緩慢地說:“星星,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識,那麼就不會相愛。不相愛就不會分開,也就不會有此刻的痛苦了。”
“什麼意思?”北辰夜星驀然感覺到一把看不見的鋒利的刀插入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