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跟鄭偉之間基本上相安無事,我儘量不跟他發生衝突,他似乎好像重心也不在我這裡,就這樣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要過年了。
鄭偉來了,我以爲很快就能見到小秦,可是小秦就像在我生活當中消失了一樣,絲毫沒有她的消息。
有時候我看到鄭偉,都要忍不住問小秦的近況,在我還有殘存的理智,遏制住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我聽說,周書記在常委會上連續做了兩次檢查,都是因爲民生問題做的不到位。
例如說,交通難,看病難,教育難,住房難,當然這些問題都是全國共用的通病,全國都沒有解決,憑什麼就讓周書記在省城解決?
只能說愈加之罪何患無辭,再有一個可能就是胡書記似乎想拿周書記開刀立威的想法。
說實話,我真的替周書記鳴不平,好幾次我跟周書記在一起的時候,嘴裡有抱怨之詞,可是周書記總是把話語都岔開。
我心底暗地琢磨,是不是周書記太小心了,怕有人把話語泄露出,難道連我都信不過嗎?後來我才明白一個道理,人在低谷之中,越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尤其在官場中,得意的時候尚且不能忘形,更何況在人生低谷中呢?在官場,君子少小人多,君子可以不防,但小人萬萬不能不防。
正因爲小人多,所以提防成爲了習慣,越到高處越站站兢兢,如履薄冰。
清朝名臣張廷玉有句話,千言不如一緘。歷仕乾隆、嘉慶、道光三朝的“不倒翁”曹振鏞更是有少說話多磕頭的話語。
他們深知禍從口出的道理,周書記想必更明白,因爲這裡是省城,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周書記所以小心再小心,他只是跟我說的一句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說實話,這段時間,我對一句話的理解非常深刻,關鍵的人,在關鍵時刻,給你說關鍵的話。“關鍵時刻”就是機遇,而“關鍵的話”卻取決你的能力,一方面是你的活動能力,另一方面是你的工作實際成績,領導畢竟是領導,要讓“關鍵的人”能夠有理由,並且是心甘情願的說“關鍵的話”。
我就是屬於關鍵的時刻,沒有人給我說關鍵的話,鄭偉恰恰相反,關鍵的時刻有關鍵的人給他說了話,所以他現在是區委書記,而我原地不動。
再後來周書記跟我說的一句話,讓我感悟頗深,他說要學會等待,等待需要耐心,而耐心需要建立在對黨的事業無限忠誠的基礎上。這可不是官話,需要用心體會,否則,你不會有平和的心態和持久的鬥志。
是啊,等待,有時候,等待是一種煎熬,但有時候等待更是積蓄自己一飛沖天的力量。
常委會,我們坐在小會議室裡,鄭偉坐在最中間,他的頭頂上懸掛的國旗,只不過上面的字去掉了,以前是爲人民服務,現在換了一副磅礴大氣的畫江山萬里圖。
據說是有位風水先生給鄭偉看過,說頭頂有江山,身上有官位,畫中還有一隻大鵬鳥,意思是鵬程萬里,而在會議室鄭偉面前放了一塊泰山石盆景,寓意堅如磐石。
後來有人跟我說,不但小會議室找風水先生看過,就連他的辦公室都是嚴格按照風水先生的建議來佈置,包括地板的顏色,傢俱的位置,以及桌椅的擺放,還有一些,植物,盆景,字畫之類,反正沒有一樣東西,不是經過風水先生嚴格把關。
有人還悄悄告訴我,鄭偉在自己辦公室的裡間,擺了一個神位,每天早中晚三炷香虔誠跪拜禱告。
其實我覺得這個不太可能,但是後來我到他的辦公室,總是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我覺得這個傳言應該靠譜。
在後來我還見過這個風水先生,五短身材,但是腦袋分外的大,看起來跟大頭娃娃一樣,而且神神叨叨,故弄玄虛,說話更是玄而又玄,反正聽他的話只有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暈。
而且鄭偉跟這個風水先生做了幾件扯淡的事情。
例如說,在區委樓前,九點九米的地方,放了一個高達三米的金色大理石圓球。
九點九米暗合九九至尊,金色的圓球暗喻着錦繡前程和時來運轉的意思。
還在辦公樓的後面,放了一塊,重達五噸多的花崗岩,明着說是爲了美化環境,可實際上風水先生說了區委大樓有邪氣,所以需要鎮一鎮,另外表示背後有靠山。
說實話我覺得簡直扯淡,那黃色大理石圓球,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事情黃了趕緊滾蛋嗎?
而後面的石頭是不是也可以看成,冥頑不靈花崗岩的腦袋?
總之,鄭偉請風水先生來看風水,按照對方要求佈置辦公室,辦公樓以及周圍的環境,並不是個別行爲,而是官場的流行趨勢。
許多官員對於風水深信不疑,總覺得風水能帶來好運,帶來官運,帶來財運,如果一旦升遷受阻,或者事情辦得不順利,先不考慮自身是不是有問題,而是先找風水先生看看是不是在風水出問題,實在令人可笑。
在區委常委會上,鄭偉提出要關注民生問題,並且拿出來一套措施,主要是要求黨員下到社區幫扶困難羣衆。
這個措施無疑是迎合胡書記,因爲胡書記最近對民生提得非常多。
會上討論了一下,大家全部通過,就這樣黨員社區幫扶行活動以文件形式下發到區委區政府各個部門,而且要求認真學習,並嚴格按照上面去做。
文件上說,無論什麼級別,無論多大年紀,只要是在職黨員,就一定要去家附近社區報道,並且參加社區組織幫扶解困活動。
而且區委和區政府會派出督導小組到下面嚴格檢查,如果發現在職黨員,不按照社區要求去做,或者社區不認真執行文件精神,那麼按照黨規嚴肅處理。
文件下發之後,很快這個活動如火如荼開始了,我也到了社區報到,在報到時候社區街道書記聽說我來了,立刻跑出來,臉上帶着幾分惶恐和緊張,說歡迎我來社區檢查工作。
我笑着跟他說,我可不是來檢查工作,我來社區是接受你們的領導來領工作的。
社區街道書記嘴裡說着豈敢豈敢?就這樣我在他的帶領下向着裡面走去。
我問了一下黨員的具體報道情況,街道書記說,根據摸底社區在職黨員已經有80%左右報道了。
我說這個工作是區委的新舉措,一定要認真對待,不能馬虎。街道書記急忙點頭,嘴裡說着不敢不敢。
我問了一下,最近社區有什麼活動?區委書記說,現在正在準備,已經對社區中低保家庭進行了摸底調查,很快就有結果。
我問了一下,最近社區有什麼活動?區委書記說,現在正在準備,已經對社區中低保家庭進行了摸底調查,很快就有結果。
說實話,我覺得這個活動如果真的能落在實處,未必不是一個好的舉措。就怕在實行當中三分鐘熱度,水過地皮溼,紮紮實實走個過場,熱熱鬧鬧搞個形式……。
這個活動開始之後,鄭偉加大了宣傳力度,不光在報紙上,而且還在電視以及網絡上,投入了相當大的力氣,造勢造的很不錯。
而且省報針對這個活動做了一個系列報道,同時省電視臺還專門採訪了鄭偉。
我在電視裡看到,鄭偉面對鏡頭款款而談表現真的很不錯。
說實話,我心中如果不嫉妒那是假的,高官子弟的政治資源和平民出身子弟的政治資源真的是無法比擬。
我忽然想起也不知道哪裡看到過的一段話段話。省部級是生出來的,縣處級是跑出來的,鄉鎮級是喝出來的,村組級打出來的,雖然這段話有些偏頗,但還是有幾分道理
很快黨員社區幫扶行這個活動,進入到了胡書記的視線裡……。
那是一個下午,我在外面檢查城建工作的進度,忽然接到區委辦電話,讓我立刻回區裡開會。
我說在外面檢查工程進展情況,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不能不參加會議,但是電話裡說有重要事情,鄭書記要求必須回來。
我心裡琢磨什麼重要事情?帶着這個疑問回到了區委。來到區委小會議室區常委都在,我發現鄭偉滿臉放光,掩都掩飾不住那種激動的心情。
到底啥事情讓鄭偉激動的簡直不成人樣,我心中暗自納悶。
等鄭偉說出來之後,我大大吃了一驚,區委接到通知,胡書記要來視察區委工作。
鄭偉說出這個消息時候,兩個臉蛋兒紅撲撲的,就像鑲了兩個秋天的蘋果。
而我心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鄭偉給每個人佈置了工作,要確保整個視察工作過程中無任何失誤。不過唯獨沒有給我安排任何任務,我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最後鄭偉笑眯眯地跟我說,家裡沒有人不行,讓我留在區裡坐鎮。
鄭偉說完這句話看着,似乎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而我笑着說的這個沒有問題,請鄭書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