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嵐見劉一凡這般拘謹模樣不由奇了,正想問個究竟,就看到戚路雙臂環抱在胸前,自顧自地說:“能讓相術驚人的劉一凡信服,老吳也真是能侃。”
“你是說老吳在哄劉師父嗎?”丁曉嵐忙問。
“那倒不是。”戚路說:“老吳給他指出了小娟屍體上的可怕之處。”
“可怕之處,那是什麼?”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再看眼冰棺裡的小娟屍體,看她兩側的太陽穴處可否有紫色的污斑。”
丁曉嵐一愣,但還是假借着扶正棺材邊花圈的機會偷瞅了幾眼小娟的遺體。
等她神色慌張地走回來,戚路偷笑着說:“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這只是平常的屍斑罷了。”丁曉嵐強作嘴硬。
“哈,你這回還蒙對了那麼一點點,這是鬼斑。”戚路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他意識到在靈堂附近說笑是對死者的不敬。
“鬼斑,你在瞎說吧?”丁曉嵐一臉狐疑,她可從沒聽任何人講過這種奇怪的名詞。
“出現鬼斑可不是什麼好事,它預示着兩種凶兆。”
“是哪兩種了?”丁曉嵐開始好奇。
“一種預示着死者已化爲厲鬼,今夜就要出來作祟害人;另一種可能性就是屍體在轉變成殭屍前也會出現鬼斑。”
“你的意思是說,小娟的鬼魂今晚要出現了嗎?”
“如果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大事,劉大師一人就能解決。”戚路面露憂色,“我擔心的是兩種情況一齊發生。”
“哼,真能吹!”丁曉嵐猶自不信,她腦子裡想像着小娟的鬼魂飄蕩在空中,而屍體卻變成殭屍,直伸着雙手在地上蹦來蹦去的情形,這情形簡直是滑稽又可笑。
戚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若有所思地說:“眼下這種情形,讓我想起了日本傳說中的一種惡靈。”
“怎麼又和日本扯上關係呢?小娟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在日本,有種每到半夜就去民宅搶小孩的女鬼,她在吃人的時候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笑聲。”
“你能不能別說這些噁心的東西了!”丁曉嵐聽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戚路依舊是若無其事地接着說道:“據說這種女鬼名叫般若……”
“呵呵,又在瞎編,般若在佛教中可是智慧的含義,你居然安到一個女鬼身上。”丁曉嵐譏笑不已。
“我可沒有騙你,有時間你大可翻閱資料查證一下。般若是由妒怨的冤魂化成的兇惡怨靈,因爲生前被愛人拋棄,所以它一直都在仇恨中生存。它滿腔的執念就是將愛人的生命無情地拖入黑暗之中,而且在以後的飄蕩日子裡,她只重複地做一件事,那就是伺機將戀愛中的伉儷吞噬進自己的體內。”
“啊?”丁曉嵐大驚失色,她喃喃說道:“我可不希望小娟成爲這樣的惡鬼。”
“我也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戚路瞅了眼老吳那邊,轉口說道:“想必老吳已經和劉大師商量好了對策,我們過去詢問一下吧。”
劉一凡和老吳此時已不再聊天,兩人只是把眼光投向靈棚,臉上皆有憂色。
戚路上前向劉一凡行禮說道:“感謝大師相信我師父的話,也望大師能早做決斷。”
“吳先生是你師父?”劉一凡一愣,但隨即又釋然。“兄弟真是眼拙,沒想到戚先生身邊都是能人。”
戚路轉身問老吳:“這種凶煞有法子消解嗎?”
“破解倒是不難,但既不傷人性命,又能讓死者安心迴歸地府,我怕是首尾不能兼顧。”
“不管怎樣你也得盡力,我們哪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老吳皺眉說道:“眼下倒是有個難處,卻和鬼魂無關。”
劉一凡忙問:“吳先生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來,我爭取去辦。”
“老劉你剛纔也看到了,鬼魂今夜就會出現,可靈棚內守夜的親戚怕是不少,我擔心會波及無辜。”
“是啊,鬼魂一旦挑起人內心的迷惘和恐怖,那是會鬧出人命的。”戚路應和着說:“我們雖然不會被它迷惑,可大師的親戚都是普通人,只怕是難以抵擋。”
劉一凡沉吟着說:“不行的話,我讓親戚朋友們回去歇息,今晚我在此守靈,同時麻煩三位陪我一起化解侄女的厄運。”
戚路回答:“大師放心,我們絕無袖手旁觀之理。”
可老吳卻無一點喜色,他有點憂慮地說:“我們幫忙倒是小事,可老劉你想過沒有,鬼乃至陰之物,太陽落山之後就有可能出現。如果是半夜時分,你勸衆人回去歇息還不是什麼難事,假如我們剛吃完晚飯不久的八九點鐘時間,小娟出來作祟怎麼辦?我想在那個時候,你的親戚還沒有散場吧?”
“這……”
老吳的話說的合情合理,頓時把劉一凡難倒了。
“我有個法子能避免這種情況。”戚路在旁邊胸有成竹地說。
“什麼辦法?”
戚路說:“我和老吳先可以在冰棺四角畫符鎮壓她一時,確保小娟的鬼魂在子夜以後才能出來。”
“嗯,這法子不錯。”不過劉一凡隨即又憂慮起來,“冰棺是租來的,我們怎好擅自在上面畫符,何況現在畫符也得當着衆人的面進行,只怕有些人忌諱,會以爲我們對死者不敬。”
“大師大可不必擔憂,我是用明礬水來畫符。”
“明礬,不是用硃砂之類的嗎?”劉一凡愣了。
戚路和老吳相視一笑,然後老吳把劉一凡扯到一邊將明礬水畫符的方法向他詳細講解了一遍。
“唉,難怪你們行走陰陽會無往而不利,兄弟真是佩服。”劉一凡這回是心服口服了。
戚路於是讓丁曉嵐去買些明礬,而劉一凡則回到靈棚和哥嫂打了個招呼後也去準備其他畫符的材料。
等到劉一凡準備好硃筆等器物,丁曉嵐也把明礬買回來了。劉一凡帶着他們來到了靈棚,就找個由頭支開了閒雜人等,只讓靈棚裡剩下小娟的父母和他們幾人。
老吳朝劉一凡使了個眼色,兩人就腳踏禹步繞着棺材念起了《解冤拔罪經》。戚路調好了明礬水,暗運一口真氣,提起硃筆在冰棺的四角一絲不苟地籙寫起鎮邪神咒。
籙寫完畢,戚路見符水尚未乾透,又發現棚外有些親戚正探頭朝裡窺看,他生怕被人瞧出了端倪,忙和老吳一起做着樣子手舞足蹈地念起經來。直到符水完全晾乾,棺面上完全看不出痕跡,戚路才示意老吳和劉一凡不再作法。
劉一凡整理好衣衫出棚招呼各位親朋好友重新進來就坐,安置完畢後他隨戚路等人出來準備商議晚上的捉鬼行動。
還沒等到他開口相問,劉一凡就被人扯住了袖子。他忙回頭一看,竟發現是小娟的父母站在背後。
劉一凡不由詫問:“大哥,嫂子,你們怎麼不在棚內休息?一些雜事讓我去做就行了。”
“兄弟……”小娟的父親瞅了戚路等人一眼,有點遲疑地問:“你們剛纔做的是什麼法事啊?”
“大哥,這幾位是我請來的有道行的朋友。”劉一凡知兄長對他們剛纔的舉動有所懷疑,趕緊編了個謊言來打消夫妻倆的懷疑。“剛纔我們唸的可是茅山秘不外傳的往生經,可以保佑小娟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
小娟的父母本就對自家兄弟的法術深信不疑,聽劉一凡這麼一說,又見戚路等人不似那些江湖騙子般開口就要錢財,而是盡心盡力地幫忙,不禁心生好感,對戚路等人也客氣了許多,夫婦倆都向他們致以謝意。戚路趕緊回禮,同他們客套了幾句,不讓自己露出什麼破綻。
劉一凡怕言多必失,讓兄長知道了女兒化成冤鬼的消息後會受不起驚嚇,就以和戚路等人商量法事爲由,勸慰着他們回靈棚歇息。
等小娟的父母離去後,衆人才鬆了一口氣。哪知這時老吳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連聲說不好。
丁曉嵐見他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禁有些煩躁,於是沒好氣地問:“老吳,你又怎麼了啊?”
“我算漏了一件事。”
戚路一聽就知他心有疑慮,忙問他還有什麼事情是剛纔沒有想到的。劉一凡這會兒倒不着急了,臉上帶着自信的表情說:“吳先生,我大概知曉你心裡正在想什麼,可否讓我先講?”
“當然可以,老劉但講無妨。”
“你是擔心我侄女的鬼魂不在靈棚現身,而是去找那混小子,對不對?”
“對,老劉你說的對極了!”老吳頻頻點頭。
丁曉嵐卻是一頭霧水地說:“小娟要找的混小子是誰啊?”
“還能有誰,當然是許鏡橋呢。”戚路在她邊上小聲應道。
“哎呀,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啊!”丁曉嵐頓時急了起來,“她要是去找許鏡橋,那我們剛纔不都是白忙活了?”
“看來我們要兵分兩路了。”劉一凡思索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嗯,我贊成劉大師的主意。”戚路回答。
“我也同意。”老吳也沒有異議。
三人開始商議起來,最後決定讓老吳留守靈棚裡替劉一凡照看小娟的遺體,而劉一凡、戚路還有丁曉嵐三人即刻動身去找許鏡橋,務必要在太陽落山前找到他。不然的話,小娟的鬼魂率先出現在靈棚內,老吳可就鎮不住場面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四人各自分頭行動,劉一凡開着剛買不久的國產小轎車帶戚路和丁曉嵐去找劉鏡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