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一根菸點燃,儘量放平語氣說道:“我不知道此刻卓嵐是怎麼想的,我也不太關心她是怎麼想的,或許夕顏說的對,我沒有必要因爲她這個‘前女友’和卓嵐發脾氣,可是我現在心情很難平靜,可能過幾天我就能從這種悲傷中的情緒緩過來,你說的也很對,我沒權利責怪卓嵐什麼,她只不過是沒有按照我的想法去插手這件事,一切自有公斷,是太太過自私了,什麼事都想按照我的要求來發展……米姐我走了,還有一大堆事在等着我呢。”
“我陪你吧……”
“不用。”我對艾米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衝動歸衝動,但我不會做夕顏這麼傻的事。”
離開酒吧我去了派出所,一切都是走正規程序,夕顏的屍體就在醫院呢,誰都沒辦法否認,當天深夜櫻嵐就撤銷了追究其他人的責任,但是沒有放棄對呂鬆的追責!我再次見到夕顏的父親是在第三天,夕顏的葬禮上,她爸爸感覺老了十幾歲,胡茬長出來很多。
參加夕顏葬禮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艾米、卓嵐、巴掌、冉靜都來了,將夕顏和她媽媽安葬在公募。卓嵐親自蹲下將一束花放在夕顏的墓碑前,說了幾聲“對不起”之後便泣不成聲。艾米把卓嵐抱在懷裡安慰她,巴掌來到我身邊,用手指捅了我兩下,示意我過去安慰安慰卓嵐。
我竟然無法說服自己邁開腳步向卓嵐靠近,轉身往山下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幾步,就看到陳沖的父母出現了,陳沖的父親走在最前面,隨後是陳沖的母親,她看到夕顏的爸爸就怒了,扯着嗓子罵道:“你賠我兒子……你們陪我兒子……”說着就衝上前要拉扯夕顏的爸爸。
夕顏的爸爸身邊也有幾個人,都是億思廣告的員工,看到潑婦衝上來,第一時間擋在了前面。陳沖的媽媽就和這些人撕扯起來,玩全是一個潑婦。
陳沖的爸爸也不是什麼好人,明顯是故意來找茬的,隔着幾個人指着夕顏的父親說道:“老王八犢子我告訴你,我兒子現在脊椎骨折癱瘓,大小便都沒感覺,他要是坐輪椅,我和你沒完,都是你那個不三不四的女兒乾的好事,揹着我兒子做了什麼不要臉的勾當……”
我左右看了看,從草叢中摸起一塊鵝卵石,握在手裡上前就拍在陳沖他爹的腦袋上,陳沖他爹本能的後退一步,捂着腦袋喊道:“打人啦……”
然後場面就開始混亂起來,最後免不了被帶到派出所,如果三次進入派出所是同一個民警辦案,那他得誇我動手能力強了。
上午十一點左右被抓進去的,中午一點半就把我放出來的,當然!這肯定是卓嵐動用了一點關係,不過接我出來的不是卓嵐,而是艾米。
我們倆在路邊的蘭州拉麪館吃了一碗拉麪,其實我心裡清楚是卓嵐找關係,但是和艾米吃麪的時候,我還是問了一句,“怎麼是你來接我的呢?別說你也認識派出所的人。”
艾米喝着果汁說道:“嵐嵐和我一起來的,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讓我帶你吃點飯。”
“她呢?”我問道:“她怎麼不和咱倆一起吃飯呢?”
艾米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想調侃你讓你開心了,嵐嵐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不願意看到她,所以提前走了。她也覺得挺愧疚的,是真的很愧疚
,但是有些事已經沒法挽回。”
“哦。”我答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吃碗裡的拉麪。
艾米拿出自己抽的女士香菸,點了一根問道:“你抽麼?”
“不抽,對女士煙沒興趣,送我淺水灣吧,我想回去睡一覺。”
“也好。”艾米自己抽着煙說道:“這兩天你都沒好好休息過,回去好好睡一覺也好,至於其他的事,等你恢復了狀態再說吧。”
艾米把我送到淺水灣小區後開車就走了,我回到樓上洗個澡,倒在牀上沒多久就睡着了,恍惚中我看到了夕顏的臉,回到了相識的那個夏天,我牽着她的手在學校後門的地攤邊穿梭,兩個人吃一個冰淇淋……那些美好的畫面只能定格在那個夏天。
當我們無法再擁有的時候,是不是隻要讓自己不再忘記就可以了呢?
曾經的曾經,那麼多的曾經都發生在我們逝去的年華里,如夢似幻,盛大而繁茂,我們走過的足跡最終印在了那個憂傷的夏季,那個炎熱的夏季,那個值得我們再次回首的夏季。曾經的曾經,那些記憶中溫暖的曾經,會不會隨著人們的離開,而最終不再回來。我們的時光,最終隱藏在樹陰下,終日不見,只在密密的陽光中,偶爾給我們帶來一絲訊息,記起那些曾經的最初,然而最初是怎樣也回不來了的。但我們是不可遺忘的,因爲那是有生命的,那是我們帶著最初的美好走過的青澀年華,而後來,我們是否可以還帶著那種純然走向未來,我不能肯定的說,因爲有的東西只會隨著時間的消散而一去不回頭。只是當我們不再擁有的時候,如果我們記得,我們還可以回去嗎?那些美好得不知所措的日子,終將隨著那年夏天的陽光,一去不復返,而我們動人的青春年華,卻成爲彼此心中最美麗的傳奇。
那個年華消逝的夏天,是不是隻要記得就可以?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輕撫我的臉,微微的睜開眼睛,看到蘇羽冰正坐在我牀邊,手裡拿着紙巾,看到我醒來,她略帶歉意的說道:“我不是有意把你吵醒的,我看到你哭了……幫你擦擦眼淚。”
我擡起手從蘇羽冰的手裡拿過紙巾,胡亂的在眼角擦了兩下,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沒事。”說完,我把枕頭豎起來,靠在牀邊本能的去摸牀頭櫃上的煙。
蘇羽冰破天荒的在我拿煙的同時給我送上打火機,安慰我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吧,真沒想到你對夕顏的感情這麼深。”
我深深的洗了一口煙,說道:“你要是遇見這樣的事,我也會心疼你的,也會爲你哭。”
蘇羽冰翻了翻眼睛,並沒有說什麼反駁我的話,可能是照顧我現在的情緒了,換做平時,她肯定會反駁一句:混蛋,你詛咒我早死麼?不過這次沒有!她除了翻翻眼睛表示不滿之外,並沒有說其他的。
手裡的煙抽了一半,我纔開口問道:“這幾天晨曦廣告有什麼動態麼?陳沖和季秋兩個人怎麼樣了?死了麼?”
“沒有。”蘇羽冰說道:“我也是聽說而已,具體情況不知道,出車禍的時候陳沖沒帶安全帶,從車窗飛出去之後造成脊椎骨折,下半身都沒知覺,現在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季秋好像沒什麼大事,開車帶着安全帶也是一個挺好的習慣,再加上豪車的安全性還是挺高的
,季秋也算是大難不死吧,不過聽說她的臉好像廢了,被碎玻璃劃傷了。”
“我想去看看。”我對蘇羽冰說道:“去醫院看看他們倆。”
“行啊。”蘇羽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一定很有意思。”
“走。”我踢開被子,起身下牀從櫃子裡面隨便找了一條牛仔褲套在腿上,套上一件T恤對蘇羽冰說道:“一起去。”
離開家走進電梯,蘇羽冰跟在我身邊問道:“秋寒你怕不怕他們的人在醫院遇見你,然後揍你一頓?”
“不怕。”我對蘇羽冰說道:“不是有你在我身邊麼?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蘇羽冰瞪了我一眼,說道:“別指望我保護你,你被打我肯定第一個跑。”
淺水灣小區外面有一個花店,我開着蘇羽冰新買的MINI從花店門前經過,她立馬讓我停車,要進去買花……我有點無語,給他們買花?我倒是想買菸花!
一路無話,開車來到醫院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陳沖住在ICU病房,季秋則住在普通的單人病房,看陳沖是不太可能了,那種病房不是隨便能進去的,我和蘇羽冰拿着花找到了季秋住的病房。病房裡只有季秋一個人,她的半張臉都被紗布纏繞着,還有一條胳膊打了石膏掛在胸前。
我和蘇羽冰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走進病房,季秋看到我倆明顯激動了,她剛要說話呢,蘇羽冰已經拿着花走到她牀邊,面帶微笑的說道:“季總啊,很高興又見面了,不過見面的地點有點尷尬,你看我和秋寒來看你,總不能空手來吧,給你和陳總(陳沖)買了兩束鮮花,不過陳總情況有點特殊,我們沒辦法親自送去了,那就麻煩你轉交你一下吧,你看着花多新鮮,白的黃的都有。”說着,蘇羽冰就把祭拜死人的用的白黃相間的花放在了季秋的身上,然後站在一邊很滿意的說道:“嗯!不錯,下次多給你買點,能把你整個身子都蓋住正好,或者直接把花編成一個圈好不好?”
季秋氣的眼神都要噴火了,看到她這樣,蘇羽冰笑的更燦爛了。
“出去——”季秋另外一隻手指着門口的方向厲聲說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放心,我也不願意看到你。”我對季秋說道:“我來就是想看看你的身體狀況……”
“就是、就是。”蘇羽冰在一邊開心的打斷我的話說道:“秋寒就是來看看你,她擔心你就這麼死了,以後不好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真的被夕顏給撞死了,那也是一種遺憾,不知道你這張臉是不是真的就這麼廢了,期待你拆掉紗布的樣子,推薦你一下,實在不行就去韓國做個手術吧,其實我覺得,即使沒有這次意外,你也應該去一趟韓國,畢竟你還沒結婚,做個手術對你有好處,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噁心人就不對了……允許我八卦一下,你現在這樣還能嫁出去麼?不對!你有陳沖吧,聽說他脊椎骨折,下半身都沒反應了,大小便都能自理。”
“滾……”季秋抓起蘇羽冰放在她身上的花就丟了過來。
我真是服了蘇羽冰這張嘴,真厲害!
花沒有砸到和夕顏,倒是砸到了另外一個人,剛剛從病房外面走進來的徐飛宇。
哎!尷尬了,在這遇見了徐飛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