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覺得這個星期的夏暖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每個星期唯一的一次那麼理直氣壯又能光明正大跟她走在一起的時候就只有週五了，儘管作爲同桌，但是夏暖跟他的交集也並沒有比班上的其他人多多少。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催促的短信，最後乾脆把手機關機了。
夏暖平時都是把週末的作業在學校寫完，只帶書回去複習或者預習的，可是隨着高二的課業越來越重，週末的作業越來越多，她週五在學校已經做不完作業了，只能帶着走。
儘管如此，班上最晚走的人還是她，檢查好門窗之後夏暖才安心離開。
“夏暖。”
剛下樓就聽到有人喊自己了，她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同桌居然還沒走。
她皺了皺眉：“你還沒有回去嗎？”
高健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剛纔去圖書館借了一本書，看得有些入迷了，沒想到出來都已經六點多了。”
她點了點頭：“哦。”並沒有再多的話。
高健也不覺得難受，相反還有些小雀躍，這是沒人其他人可以打亂和參與的時光。
“夏暖！”
只是這段時光太短了，剛到學校門口他就看到幾乎每個星期都會來等夏暖的葉頌北。
夏暖也看到葉頌北了，她側頭看了一眼高健，說了聲再見就像葉頌北走過去了。
人剛走到公交站臺葉頌北就伸手把她牽住了，她掙了幾下，沒掙開，只能瞪他：“你放手，這裡好多人！”
葉頌北纔不管：“哪裡有人，這個時候都回家了。”
他低着頭側在她的臉頰旁，那溫潤的氣息混着十二月的冷冽打過來，落在那鬢毛的地方，癢癢的。
夏暖耳朵都紅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他一句話就把她嗆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夏暖沒辦法，只能任由他牽着，但身體不敢靠太近，生怕被別人發現。
這時候避嫌已經不是單純的要避開葉頌北了，他們兩個人這算是早戀，她是非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添一把。
再說了，a城一中對早戀捉得嚴，被發現了是要請家長的。要是趙麗知道她真的跟葉頌北在一起了，趙麗估計得以這個藉口把她存的學費都搶了。
十二月已經快零下了，夏暖外面要穿校服，寫作業裡面穿太多了不舒服，所以她穿得並不多。
在教室的時候她也不覺得冷，現在一出來，等公交車吹了十分鐘不到的風，她嘴脣就開始有點發紫了。
葉頌北低頭看了她一眼，擡手摸了摸她另外的一隻手，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你怎麼穿這麼少啊。”
說着直接把人摟到懷裡面去了。
夏暖大驚，連忙掙扎：“你別這樣！會被人看到的！”
葉頌北一點兒都不在乎別人怎麼說自己，可是他在乎別人怎麼說夏暖。
在學校門口被人看到了確實不太好，他本來就已經夠非議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拿去添油加醋的說，夏暖在學校確實麻煩。
他鬆了手，卻開始脫自己身上的夾克。
夏暖連忙擡手按着他：“你別脫，風這麼大，冷。”
她冷，說話都是哆嗦的。
葉頌北看着她被吹得可憐見兒的，推開她的手把夾克脫了下來就批她身上了。夏暖剛想拿開，他看着她狠狠地威脅到：“要麼穿着，要麼讓我抱你。”
她臉上一紅，只能穿着。
風那麼大，她側頭看着只穿了件長袖襯衫的葉頌北：“你不冷嗎？”
他斜着她，嘴角帶着痞氣的笑：“心疼我？”
夏暖抿着脣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正巧這時候車來了，她鬆了手逃一樣上了車。
年少的時候好像最大的煩惱就是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兩情相悅了，就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葉頌北看着夏暖披着自己的夾克上了車，覺得自己荒蕪了十幾年的人生好像纔開始着色。
平安夜的時候是週三，夏暖被人送了好幾個蘋果，她退不回去，因爲送的人往她手裡面一塞人就跑了。
上完晚自習的夏暖看着自己手裡面的好幾個蘋果，眉頭皺了皺，有些爲難。
扔了好像太浪費了，可是吃了好像又不怎麼好。
雖然學校裡面追她的人不少，可是她真心沒收過幾個人的禮物，這還是頭一回被人強硬地塞着送了禮物。
“夏暖，平安夜哦，聽說操場有人表白，不去看一下嗎？”
剛好同班的女生走出來，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蘋果，乾脆把它給她們了：“小月，平安夜，額，這些蘋果給你，祝你平安快樂。”
她就跟那些強硬塞蘋果的男生一樣，往小月的懷裡面一塞就跑了，身後的小月捧着四個蘋果哭笑不得：“夏暖！你好歹自己留一個啊！”
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跑了，雖然一個蘋果看起來沒什麼，可是要真的吃了，以後計較起來，還是很麻煩。
宋陽這個麻煩她已經害怕了，她不想再惹一個，儘管宋陽根本就不是她親自惹上身的。
“嗯~對不起！”
她跑得快，天色也黑，還冷，她根本就沒注意路，撞了人也不知道。
夏暖的第一反應就是道歉，卻沒想到被人直接就抱進了懷裡面。
她大驚，剛想開口叫人，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別叫，是我。”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葉頌北，擡手扒開了他的手：“你怎麼來了？”
葉頌北看了她一眼，沒發現有可疑的禮物，才擡手蹭了蹭她臉頰：“今天晚上平安夜。”
夏暖這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這條路是回宿舍的，許多人聽說操場那邊有人表白，所以大家都往那邊去了，但是路上還是有人來來往往，只是天色黑，還算能掩飾。
但是她還是怕被人發現，葉頌北畢竟不是她們學校的學校，她連忙拉着他：“這裡不適合說話，我們去找個人少的地方。”
夏暖臉皮薄得很，每次都是葉頌北跟流氓一樣強迫着牽她的手，這會兒她主動牽自己的手，葉頌北也不說話，就被她牽着走。
每個學校似乎都有個小樹林，裡面最適合幹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了。
夏暖自然不是帶着葉頌北到小樹林幹什麼壞事，她只是覺得小樹林隱秘，不用怕被人看到。她平時一個人走習慣了，要是有人看到她跟誰一起說話，一定會看個究竟的。
到了小樹林夏暖也不是很放心，看了看沒見有人跟着過來才擡頭看向葉頌北：“你怎麼來了。”
她想鬆手，對方卻緊緊地扣着。
她掙了掙，沒掙開，覺得臉上又開始冒熱氣了，扭着手指要他鬆手：“你先鬆開口。”
“就這樣牽着，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夏暖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可是他手大，勁兒還大，扣着她的手她也掙不開，夏暖只能任由他牽着，開口轉移話題：“你怎麼過來了？”
葉頌北笑了笑，有幾分得意：“今天不是平安夜麼，怕你沒蘋果收。”
說着，他側了側身體，伸着右手進身後的揹包裡面拿了個蘋果出來遞給她：“喏，平安夜快樂。”
夏暖真的以爲是個蘋果，拿到手裡面才發現是個水晶，月色下那水晶蘋果裡面還散着水藍色的光輝。
平時送她禮物的人不少，這是她第一份想收的也會收的禮物。以前她從來都不會去想今天什麼節日的，但是和葉頌北在一起之後她覺得自己變得矯情了，今天班上的女生嘰嘰喳喳地說會收到什麼禮物，她竟然有些期待。
那並不是很大的期待，因爲她很理智地清楚今天是什麼日子，葉頌北根本不可能來，來了也見不到人。
可是還是有期待的，真的見到人的時候她才知道，其實自己也是很渴望的。
十六七歲的女生，怎麼可能不渴望呢。
葉頌北擡手撥了撥她的碎髮，擡手往底盤按了個開關。
伴隨着音樂起來，水晶蘋果裡面還有水藍色的沙曼在轉動，漂亮得有些不真實。
她捧着蘋果覺得自己心好像開了花一樣，擡頭看着跟前的男生，覺得眼睛有些發燙：“葉頌北。”
他勾着脣，少年清秀的臉跟那白月光似的好看：“喜歡嗎？”
她低着頭，看着那轉動的藍沙，低低地應了一句：“喜歡。”
半響，她突然想到什麼，有些爲難地看着葉頌北：“葉頌北。”
她很少這麼正式又認真地叫他，葉頌北低着頭哼了一聲：“嗯？”
夏暖有些爲難，也有些愧疚，葉頌北也看出來她在爲難什麼，突然鬆了手，張開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抱我一下，當是禮物。”
她總是很害羞，平時他牽她的手她都能紅了一臉，更別說擁抱了。
可是現在，她的少年張着手，在月色下，咧開了嘴露出一排白亮的牙齒看着她，也不說話。
她抿了抿脣，張手抱了上去：“謝謝你，葉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