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暖被鬆開的時候整個人直接就軟在了葉頌北的懷裡面。
他抱着她,聲音喑啞卻清晰:“夏暖,你怎麼就這麼招我喜歡呢?!”
她眼眶一熱,突然有些想哭,擡手抱着他低聲回了一句:“你也很招我喜歡。”這個是世界上,沒有人能比你讓我更喜歡了。
江邊的風那麼大,她被他抱着,卻溫暖沒有半分寒冬的侵襲。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村子裡面除了狗吠聲也沒什麼聲音了,夏暖第一次這麼晚回家,卻是第一次不覺得半分的害怕。
冬天來了,她家樓下的那顆老棗樹葉子也掉光了。
上一次葉頌北沒跟上去,夏暖被趙麗打了兩巴掌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
到了夏暖家樓下已經差不多凌晨時分了,深夜的風就好像帶了針一樣,掛在臉上烈烈的疼。
她藉着路燈看了一眼葉頌北:“就幾層樓,我跑上去就好了,你回去吧,怪冷的。”
葉頌北牽着她的手不鬆:“就幾層樓,我送你上去。”
他態度強硬,夏暖也只能讓他把自己送上去。
舊房子樓道的燈總是很容易出問題,上個星期那燈泡就燒了一個,可是誰也不願意去攔這活兒。這種筒子樓又不像是小區房,有什麼物業管理負責,所以那暗着的燈就這樣一直暗着。
狹窄的樓道,每一層的通風口,風從外面灌進來的時候“呼呼”的響着,深夜一個人走着免不了有幾分心驚膽戰。
可是這會兒是葉頌北牽着她,領頭走在她前面一步階梯的上方,她的手被緊緊地牽着,每一轉一層他都回頭看她一眼。
這麼安靜的晚上,樓道但凡有些聲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夏暖家在四樓,走到三樓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不同尋常的聲響。
男女細密的呼吸聲,那壓抑着的喘息和細細碎碎的交談。偶爾間,還有高亢不加壓抑的女聲,一聲一聲的,叫得兩個人站在原地都是僵硬的。
夏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臉上“轟”的一下就紅了。只是樓道里面黑漆漆的,葉頌北亮着手機也看得不太清楚。
她動了動,只覺得自己的被牽着的手也在灼燒。
葉頌北並不比她好,那些深夜掩藏的低吟讓兩個正處於躁動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站在樓梯上,前一步不是,後一步也不對。
夏暖以前也沒少聽到,可是那時候是在自己的家裡面,對門的啊燕經常帶男人回來,還沒進門就熱火朝天了。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同一層樓的人也見怪不怪了。而且深夜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進出了,樓道的燈壞了,完全看不到,那種隱藏的興奮,讓這樣的秘事越發的刺激。
這樣的深夜她複習的時候也會聽到家門口傳來這樣的聲音,可是她躲在屋子裡面,可以完全不管他們在外面幹什麼。
現在沒有門的阻隔,整個樓道除了那風灌進來的聲音就是他們的喘息交集的聲音。
她被葉頌北牽着,卡在三樓了四樓之間的樓道中,夏暖覺得自己窘迫得有些熱,兩個人面面相覷地靜默了半響,最後是葉頌北開的口:“要麼你現在這站着,我去——”
夏暖一下子就猜到他想幹嘛了,可是她不想他那樣。低着頭,扯了扯他手讓他回來:“我,我去你家吧?”
他回頭看着她,只有月色,夏暖低着頭,他只能看到她不到二分之一的臉,他抿脣想了兩秒鐘,然後點頭:“行。”
她不是沒在葉頌北家過夜過,可是兩個人這個關係是頭一回。
再加上剛纔在她家樓道聽到的一切,夏暖一進屋就覺得自己的心口跳得有些快。
葉頌北家不如她家,兩間房,但是男生一般都不怎麼打理,剩下的一間房基本上都是雜物間。
他自己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家裡面的被子就只有兩牀,他一個男生,冬天一牀棉被也夠了。
可是冬天,夏暖一個人蓋一牀被子根本受不了,別說葉頌北空蕩蕩的家,裡面陰嗖嗖的,一點兒都不暖。
夏暖坐在客廳坐了十幾分鍾就覺得有些陰冷了,陽臺的門沒有開,可是那窗戶關不嚴,風從那縫隙中吹進來,跟冰條一樣。
葉頌北給她端了杯剛燒好的熱水:“你要洗澡嗎?雖然有熱水器,不過水溫可能還是冷。”
她搖了搖頭,現在她更惆悵的是怎麼睡。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低頭抿了口水,整個人暖了暖。
葉頌北也意識到晚上怎麼睡這個問題了,他站在夏暖旁邊,想了半響纔開口:“暖暖,我家裡面就一牀被子,你晚上會冷——”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看着手上的水杯耳根子一點點地泛紅:“那怎麼辦。”
大家都知道只有一個辦法,葉頌北猶豫了半響,突然坐到她旁邊抱着她:“一起睡吧?”
他靠的近,整個人的氣息都落在她的耳後,夏暖覺得自己更燙了,低頭看着水杯卻始終集中不了視線:“我——”
“我不碰你,我保證!”
他看着她,深黑的眸子裡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
初中的時候就有同級的女生懷孕了,都是因爲交了男朋友出去玩,然後一起睡一個房間,男生信誓旦旦的說不碰她,結果最後弄出了那麼的結果。
她也擡頭看着他,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一年多前的那一晚,她被人堵在死衚衕裡面,是他拉着自己跑出來的。最後兩個人也是開了一間房,旅館老闆看着他們的目光至今都無地自容。
可是事實上,他們什麼都沒發生過,就連最簡單的親吻觸碰都沒有過。
夏暖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間就不怕了,鬆手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直接開口應了:“好。”
牀並不大,一米五寬。
但是睡兩個人還綽綽有餘,別說夏暖那麼瘦的一個人。
一牀被子下,兩個人之間空了差不多二三十釐米。
夏暖體質冷,一到冬天手腳就發冷,在家的時候兩牀被子死死地把她團着,她很多時候還是一覺起來手腳都還是冰冷的。
因爲這個原因她很多時候晚上根本就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半夢半醒的狀態,第二天醒來精神很不好。
這會兒她就睡不着,儘管已經很晚了。
葉頌北也睡不着,夏暖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覺得自己渾身都發熱,很想伸手把她抱進懷裡面,卻又怕把她嚇着了。
夏暖看着獨立又聰明,事實上她膽小又害羞,平時他在人多的地方牽她的手她都能漲紅了臉。
他不敢碰她,就算抱抱都不敢。做夢都沒想過會跟自己在一起的姑娘,這會兒真的到了他的懷裡面了,他怎麼都怕她委屈了。
“葉頌北,你睡了沒?”
黑暗中,是夏暖先開的口。她睡不着,被子並不厚,兩個人隔開的距離正竄着風進來,但是她也不敢靠太近。
儘管她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可是偶爾留意到的一些知識她也明白,男生會有難以剋制的需求。
年輕的男孩子總是好奇躁動,她不是不相信葉頌北,她只是怕他難受,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葉頌北繃着一腦子的神經,睜眼看着頭頂黑漆漆的空氣:“沒睡,冷嗎?”
他動了動,伸手摸了過去,碰到她放在一側的手,發涼的手指讓他眉頭一皺:“怎麼這麼冷?”
夏暖動了動,想把自己手抽出來,可是他下一秒就鬆了手了。
詫異間,葉頌北突然側了身,伸手將她整個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裡面:“我抱着你好不好?”
兩個人靠得太近,對方的呼吸和心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夏暖手抵在跟前推着他:“葉頌北,我們——”這樣不好。
“我就抱着你,真的,你看你渾身都是冷的,你明天起來得發燒了,要考試了,別生病。我就抱着你,成嗎?”
他伸手摸到她雙手,用手心的溫度一根根指尖地暖着,低頭重重地在她耳邊保證着。
男生的身體比女生暖和,她被葉頌北抱在懷裡面,手腳總算是有幾分溫度。這樣的溫暖讓她有些眷戀,內心掙扎又糾結,想說話,葉頌北已經開口了:“睡吧,很晚了。”
他們同向相擁,她的後背緊緊地貼着葉頌北的胸口,那上面的心跳隨着她後背的骨骼一點點地傳到她的聽覺神經。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就像是那遠古的鐘聲一樣,沉重卻讓人覺得無比的可靠。
一瞬間,那些擔憂顧慮,好像一下子都沒了。
夏暖閉上了眼睛,冰涼的手指一點點地暖了起來,就連那如冰塊一樣的雙腳也開始有了溫度。
她沒試過這麼晚睡,忍了好幾個小時的瞌睡,神經一鬆,閉着眼睛直接就睡着了。
黑暗中,葉頌北鬆了鬆手,小心翼翼地曲起半身,將被子的邊沿曳了進來。
夏暖在他的懷裡面已經完全睡着了,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跟前,他低頭吻了吻她臉頰,也閉上了眼睛和她一起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