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輕輕拂過京城,滿城桃花爲回報春風美意,紛紛爭先恐後將藏起來的花蕊和花香展現與釋放出來。這也讓路上行人佔了春風很大的光,紛紛駐足欣賞這一年一次的桃花盛宴。年老者將這極佳的景色,一遍又一遍地記下,細數剩下的時光,不知此景還有幾回賞?而年少者則是細細品味這花香,與其而年少者則是細細品味這花香,欲祈今年好運。
城中酒肆自然是最熱鬧的。
人多了熱鬧,趣事自然也來分一杯羹。今年自從太子選妃後,便再無其他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並非沒有,只是還上不了檯面,畢竟此地不是婦人們最愛家常閒之處。
既無大事,那麼照舊人們會談論帝都曾經的“兩座大山”。
今日酒肆內卻略比平日安靜幾分,倒不是沒有人,而是人們幾乎都在喝酒,即使有人說話,也只是細聲細語。
“今日爲何如此安靜?諸位是在等我鐵嘴王三嗎?”一人出現在酒肆內,一身黑衣,仙風道骨一般,緩緩開口道。
“你今日竟捨得來呀!我們都還以爲你有什麼事不來了呢?”鐵匠鋪的陳鐵匠搶先道。
“正是,今日我們可等了你半個時辰,你要如何補償?”賣水果的老李難得來一回,好不容易有這麼大的便宜讓他給遇到了,不佔是傻子。
“王三,我昨日見你印堂發黑,莫不是中邪了吧?我昨日見你印堂發黑,莫不是中邪了罷。來讓本神給你卜上一卦如何?”算命的何半仙也道。
“哈哈哈哈……”
來人正是這酒肆中的中心人物,每日他便會來此說上幾個時辰。若有大事,自當大事優先,若無大事,便是幾十年不變的講述兩大山莊的事蹟了。雖說就這一個系列的故事,卻也讓王三說了幾年。聽者也換了幾輪了,倒是老客戶還會常來捧場的他也因此賺個酒錢。
王三本名王立人,家中排行老三,年過四十卻不愛財色。明明家中極其富裕卻日日來此說書,不熟悉他的人自當認爲他家中貧寒,丟的錢也多一些。
“啊呀!今日是我王三的不是,向諸位賠罪了”他拿出幾張銀票往櫃檯上一拍“今日酒錢我出了,諸位暢飲”
“好好,鐵嘴今日好大氣!”一人看着王三歡喜道。
“那是,今日來遲了,怎麼也得補償我們一些。”一人也道。
王三笑着對衆人,將紙扇收了起來,找個椅子坐好了,拿起桌上的酒壺倒滿了酒就小酌一口。
“好了罷,今日你來遲了,便快些開始吧,大夥可都等急了呢!”
“就是,再不開始我酒都要喝完了。”
“開始吧!快開始吧!人家今天很期待呢。”
“王三今日說什麼呀?”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催促着,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王三正準備再喝一口酒,聽到他們這些話後不捨的放下了酒杯,站起身來,重新拿起扇子裝模作樣的扇了幾下。
“好!開始了啊!咳,咳!”王三還專門清了清嗓子,有幾個人將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想聽的更清楚一些,不過他那大嗓門挪與不挪並沒有差別。
今日便說一說毒尊爲愛追求上官家的掌上明珠,據說,當年上官家僅此一女便大招天下能人才子,特別是容貌俊美的男子上門求親,爲此連皇上都關注過,想爲某個皇子去求親……
王三開啓了他的說書模式,據說他可以連着說上兩個時辰,而且期間不喝一口水,當真是“鐵嘴”。
從這個酒肆裡傳出的故事有很多,多到連五歲小孩都能講出一兩個故事。綜合整理一番變成了這樣:
帝都能人遍地,豪強貴族更是多的如同滿天星河。不過曾經卻有兩大勢力並居首位,令無數貴族望塵莫及。這兩大勢力便是帝都城東的萬毒山莊和帝都城西的白櫻山莊。
這兩大山莊可以說是一朝之上,萬強之下。除了皇家可以與之一比,再無其他勢力能與之爭輝一二,甚至有人還計算過,縱使是朝廷,也沒法真正與之抗衡。可見是如何強大了!當然,這話不能放在臺面上說,不然朝廷的臉往哪擱啊?
好在兩座山莊的主人均不涉黨爭,亦不再參與江湖,這纔是天下能如此安樂,而且當年蠻族入侵國土,兩大莊主帶領自己的人,硬是把蠻族的軍隊生生給逼回了老家,不敢再打大週一寸國土的主意。並且事後蠻族還每年向我朝納貢錢糧布匹,這是被打怕了呀!風頭遠遠勝於皇帝陛下親派的赤甲龍騎兵。那一戰之後,兩大莊主被皇上封爲護國公,還親自提筆寫了兩座護國柱,立在兩座山莊門前。
白櫻山莊因莊內種滿白櫻而得名,傳說是因爲莊主林遠山之妻極愛白櫻。林遠山當年離家後又“白手起家”與妻子一道在這塵世裡打拼,皇天不負有心人。林遠山憑着自己的文采和武略,在江湖上獲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人稱:白王!
後來天有不測風雲,本來應該在家裡享受這世間美好的夫妻卻出了變故。林遠山的妻子在生下女兒的時候難產去世,這讓林遠山很受打擊,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整齊就在莊內研究白櫻。並且爲了讓女兒能安然無恙的長大,林遠山將女兒送樣深山老林的天劍門修行,遠離塵世。只有當白櫻盛開之時才讓女兒回家團聚,弄得日子過得冷漠悽清又惆悵。雖說培養了很多門生,卻從來不用做事,既不爲朝堂效力,也不與江湖爭論。
萬毒山莊莊內也種滿了花樹,不過是桃樹。莊內的桃樹數量可以與帝都內的桃樹數目有的一拼,不過萬毒山莊爲何名爲萬毒山莊卻沒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
萬毒山莊的莊主是當年震驚江湖與朝堂的毒尊,章狴。
這個人當年十分危險,憑着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歪門邪道和奇怪的毒術在整個江湖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並且章家是大家族,與同爲大家族的上官家聯姻後更是少人可匹。
不過章狴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這便是他與林遠山結交的契機。後來成爲一段佳話。
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與二兒子都是正妻上官歡所生,一家人相處的十分融洽,美中不足就有一個缺點,二兒子時常令人頭疼。
兩位莊主因是好友,又門當戶對,知根知底,故結爲兒女親家,約定兩人兒女成人後便成親。準備爲他們舉行最盛大的婚禮,這令無數貴族羨慕不已,並且不斷出新招送禮,不求別的,只求但是候可以前往觀賞一番。
……
兩個時辰後,鐵嘴王三終於將今天的故事說完。
他累的氣喘吁吁,連忙將桌上的酒壺拿起,頭一仰,一飲而盡。大汗淋漓的他把今天的故事講完後再坐一炷香便可以回家了。他歡快的搖着扇子,一想到回家就可以與新收的沒人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就恨不得時間快些過去。
“哎呀!王三今日講的上官家嫁女,明日是什麼呀?”
“對呀!你總是不肯告訴我們次日講說的內容,今日可不準在敷衍我們了。”
“今日你這般高興,就告訴我們罷。”
“透露一下嘛,王三最好了!”
“告訴我們吧,明日要講的是什麼?”
衆人聽完今天王三講的故事後仍然不滿足,就想從他嘴裡套一下內幕。要知道,王三往日裡從不實說次日要講的內容,總是說的是這個,講的卻是那個。
今日在場的人大部分都聽說了王三前幾日新納了一小妾,那女子可是傾城之貌,仙女之音,而且據說性情十分溫順。一準是把王三給伺候好了,不然他今日不會來遲。想來他今日心情正佳,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這個嘛……”王三把玩了會酒壺,眼睛掃了一下衆人,猶豫着。“諸位,當真想知道?”
“想啊想啊,快說吧!”衆人異口同聲道。
“那好,今日我便破一次戒,告訴你們也無妨。”王三收了扇子,站起身來扯着嗓子道“明日便講萬毒山莊的二公子紅燒飛仙坊,諸位記得來捧場啊!”
衆人聽了立刻歡呼起來,這個故事王三有兩年沒有講過了,今日真是走了運了,太開心了,明日可要大肆宣傳一番。
酒肆角落裡有一白衣小公子,年貌十六七的樣子,聽到王三說完後便起身準備離開,實在不想再待下去了。
“這位公子,你還未給錢呢!”
夥計的喊聲驚擾了歡呼的人們,都安靜了,雖說並未聽聞這裡有人欠過酒錢,但一瞧這白衣公子的衣着比王三還要樸素幾分,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他有沒有銀子來支付酒錢了。
“方纔王三不是說過了,酒錢他出的嗎?”被人攔住去路,白衣公子有些不高興,何況還是一個小夥計。
“今日的酒錢是由王三出了,但……”夥計支支吾吾的,說一半留一半。
“但是什麼?”白衣公子不耐煩了。這夥計什麼意思,耍我玩呢?
“罷了罷了!這位公子的一切費用算我的吧,今日高興嘛,別掃了大家的興致。”王三打着圓場。
“如此,便多謝了!”白衣公子看了一眼夥計,頭也不回就走了。
夥計心想:不是讓你付今日的酒錢,而是昨日與前幾日的酒錢你都未付,若不是跑的太快了,有換了幾次衣裳,早把你攔下了。不過,今日有王三做冤大頭,但也罷了。
白衣公子走出酒肆後並未在此多做停留,直接上了轎子,向城北出發。
翌日正午時分。
平常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吃午飯,但今日卻不見一縷炊煙。人們早就吃完了飯,爭先恐後的衝往酒肆。至於今日爲何如此?當然是因爲昨日從酒肆裡傳出王鐵嘴今日要講火燒飛仙坊這個大家好久都沒聽的故事了。
在王三講說的衆多故事裡,就屬這個故事人氣最高,聽的人最多。
“諸位,聽聞王三今日要講‘火燒飛仙坊’,在下許久未來聽過他說書了,不知他口藝長進了沒?”一位墨衣公子開了話頭。
“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王三每日都在這裡講上兩個時辰,水平自然會精益求精,不然怎會有如此多的人過來聽他說書呢?”翠紅樓的肖媽媽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告訴他。
“那可不,王三的本領是與日俱增,我們可是看不透啊!”鐵匠鋪的崔老漢也來插了一句。
“咦,老崔,今日你怎會來呀?你家那母老虎不吃了你嗎?”城北當鋪的楊掌櫃笑着道。
“對呀!老崔你媳婦不是不讓你來這種世俗之地的嗎?怎麼今日開竅了?”肉鋪的李屠戶也道。
“害,她個小娘們懂什麼,今日本不讓我來的,可我跟他講了大半天的道理,連三綱五常都說了,夫爲妻綱,做妻子就要聽從丈夫什麼的,她就二話不說答應了我。所以說,對老婆一定要講道理,實在不行狠一點也可以。”崔老漢得意着。
“拉倒吧!你個上門女婿狠個屁,你把你女人鎖在家裡不怕你回去屍骨無存啊!”有人立馬拆了他的臺。
“哈哈哈哈哈哈哈……”衆人大笑着。崔老漢臉都漲紅了,不知是羞愧還是惱怒。
衆人吵鬧了好一會,王三才緩緩出現,今日他一襲黑子衣,白帽加身,與昨日一樣拿着紙扇,懷裡揣着一些沉甸甸的銀子。帶着一陣風似的走過來。
“咦,王三今日穿的好看的很啊!莫不是有什麼好事,難不成小老婆有孩子了?”翠紅樓的肖媽媽打趣道。
王三並未理會,把錢袋子樣酒肆櫃檯上一拍,“今日酒錢我出了!”
“咿呀,王三大氣。”
衆人一片歡呼,有的甚至跳上了桌,,不過今日王三並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開始了。
“今日說一說當年名動天下的大事,萬毒山莊的二公子火燒飛仙坊。”衆人聽到他開始了,也都瞬時安靜了,立刻坐好,認真的聽他說。
宣帝二十四年,當時萬毒山莊和白櫻山莊落成也有十五六年了,毒尊整日忙着打理莊內的大小事務,故而疏忽了對幾個兒子的管教。大兒子還算懂事,雖然眼盲,但經人指點卻也將四書五經等儒家學說研究的甚是透徹,家裡長輩都讚歎他的才華橫溢。而且他的品性極佳,對任何人都很有禮貌,從未聽過他有發過怒的時候。這也使得帝都很多人都欣賞他,也有不少人想招攬他,可惜都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