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的眼睛
潘西記得,第一次進入皇宮的時候,當時那裡正開着一場卡蒙嘉傳統的舞會,當時的老皇帝常常爲了舞會,要提前裝飾很久,著名的地球藝術品,星際最奢華的奢侈品,能用上的,那位老皇帝都要擺放在檯面上。而大聯盟的那些貴族,幾乎人人搶去皇宮赴會,那個時候他經常躲在運送食物的走廊上,悄悄看着那些褐色頭髮的美人,那些姑娘千方百計的以獲得參加舞會爲榮,她們穿着她們精挑細選的衣飾,互相悄悄的帶着矜持和羞澀攀比着,潘西曾經一度認爲,那是最頂級的生活。可是當他在皇宮內幹了多年後,一樣的場景,一樣的舞會,一樣的人,甚至到了貝因託,他仍舊無法擺脫這種煩瑣的應酬,慢慢的他從一個用羨慕眼光看着舞會幻想自己未來的少年,成長成了聞舞色變的清靜者。他不喜歡,席書緣不喜歡,莫爾不喜歡,唯一喜歡那種熱鬧的,大概就只有米格了,他喜歡做中心者。
潘西不喜歡去粉紅彌撒,原因其實有兩個,一個是許多年前瑟維斯和凱洛格就來自這種娛樂船。還有就是,他能從接近走廊的連接點隱約的聽到來自粉紅彌撒的音樂,那支音樂的歌詞他隱約的記得,“那個金髮女郎,她是舞會皇后,她有個粉紅的髮夾,那是她祖母的禮物……”不知道爲什麼連接點總是在喇叭裡翻來覆去的播放那支樂曲,可這支樂曲,潘西深惡痛絕。多年前,潘西非常喜歡皇宮裡的一個姐姐,那位姐姐是亞伯爵爺的女兒,沒有任何權勢,只有一份微薄的貴族薪水。因爲她的父親是很小的爵爺,所以那位姐姐來皇宮做內侍女,而且她要給皇后、皇妃們洗襪子,潘西記得姐姐的圍裙裡總能拿出她偷偷從皇后的糖罐裡拿的七彩糖給他們這些小內侍吃。那位姐姐經常哼着那支舞會皇后曲子在後宮快樂的跑來跑去,她喜歡拿她的手帕敲打那些小內侍的頭,喜歡在花園裡瘋狂的跑,更喜歡和潘西一起躲在簾子後觀察舞會上的女人,她們的晚禮服,她們的首飾,那位姐姐瘋狂的愛着那些東西,她經常和潘西說她的白日夢。潘西很喜歡她,然後……那位姐姐18歲了,潘西悄悄回家偷偷的拿了母親以前的晚禮服送給姐姐,姐姐很高興吻了他的小臉還抓了一大把七彩糖給他,她真的拿她的所有薪水去做了頭髮指甲,潘西記得那個時候的她是多麼的興奮和幸福啊。
“然後呢?”塞繆爾躺在潘西的懷裡聽他講過去的那些陳年往事。此刻的情景非常曖昧,因爲潘西的炙熱還在塞繆爾身體裡,塞繆爾依舊能感覺到那退去的火辣辣的感覺,他喘息着,接受着,然後平復後,潘西不想出來,就這樣從背後抱着他,然後不知道怎麼着,潘西突然講了很久前的一個故事。
“然後?然後,不久我聽說那位姐姐自殺了。”潘西聞着塞繆爾身體的味道吶吶的說,他的聲音無法暴露出他內心的感覺,很平淡,猶如講述鄰居家的葡萄架一般。塞繆爾:“爲什麼,要自殺?”潘西停頓了下,突然笑了,塞繆爾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能感覺出潘西的鄙視一般的譏諷:“因爲她想成爲舞會的皇后,可是她的祖母沒有粉紅色的髮夾,所以她偷了皇后的髮夾。那個環境和社會啊,她要經受多麼大的壓力,她才十八歲。”塞繆爾緩緩的動了下,潘西的熾熱退了出去,塞繆爾輕輕的哼了下,每當熱潮過後,他的腰都無比酸困,潘西的手緩緩的猶如往日一般,幫他按摩着腰部。塞繆爾這次沒有享受潘西的溫柔按摩,他轉過身,正面趴到潘西懷裡:“爲什麼答應那個叫四月的人,要去粉紅彌撒?你不是不喜歡嗎?”潘西摟着他:“我也不知道,塞繆爾……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沒立場,看到他的眼睛,我覺得他很可憐,我不想因爲我讓他失去工作。”塞繆爾笑了下仰頭:“不會。幫助別人還能拿錢,很不錯啊……不過~~我有些不喜歡那個人,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你。”潘西聽完塞繆爾略微帶着醋味的話,失聲輕笑:“我又不傻,我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他隱藏的算計。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他哭得很可憐不是嗎?要是爲了懷疑而放棄幫助別人或者無意中傷害了別人,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潘西說完坐起來轉身彎腰抱起塞繆爾,塞繆爾並不矮,甚至很大男人氣,但是唯獨在潘西這裡,他喜歡他寵着他,疼着他。他眯着眼睛享受着愛人的服務,浴室裡,偶爾~~發出一陣輕笑,還有水的聲音,不久……醉人的呻吟再次響起。笑話被那些聲音驚醒,它擡起頭很迷茫的看下浴室,低頭彎腰叼起小毯子去了花園。
四月拿的那份合同整整有三十頁,幾百條。其中有一條很有意思,中獎者必須在那家彩票公司下屬的賭場換去一半籌碼玩10天,贏了得獎者可以帶走所有的彩金和賭博贏的錢,輸了那就不得而知了。是啊,這個世界沒有白來的午餐,這點潘西還是知道的。而且姬緲對中獎的興奮多過過他們,而且可以帶同伴的,免費的吃住還有免費玩所有的娛樂設施,對於沒長大的姬緲和沒有快樂的玩耍過的塞繆爾也許並不壞,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所以潘西考慮很久,在四月的淚水和姬緲的哀求下,還是答應第二日去粉紅彌撒。
四月今天很早就來接潘西和塞繆爾等人。今天他穿了一身很舒適的藍色休閒衣,潘西喜歡藍色,首先他要在視覺上蠱惑這個人,他今天的任務是觀察,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這對情侶的縫隙。四月輕輕按下門鈴,打開門的是興奮的姬緲,她機關槍掃射一般把昨天的話又問了一次。四月走進屋子,塞繆爾起得晚了,現在正坐在桌子上享用潘西牌愛心早餐,見到四月進來,塞繆爾禮貌的笑下問:“早飯吃過了嗎?要一起嗎?”四月連忙推辭。潘西站在櫃子那裡收拾簡單的行李,幾件換洗的衣衫,還有塞繆爾喜歡的雜誌,塞繆爾的藥,塞繆爾喜歡的掌上戰略遊戲,塞繆爾喜歡用的那個抱枕。四月很懂事的過去幫忙,潘西拒絕,但是四月還是無意的挽起袖子,潘西看着他的胳膊皺下眉毛,四月假裝尷尬的把袖子又放回原位,四月昨天晚上叫二月給自己留下一些傷痕,牙印,香菸燙的水泡,捆綁的勒痕。這些痕跡都能除去的,爲了完成誘餌任務,他必須付出代價。潘西站起來轉身從包包裡拿出一個藥盒,他把四月拉到一邊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然後很細心的挑出一些藥膏慢慢幫他塗抹。
“怎麼弄的?”潘西低聲問,四月搖頭沒說話,眼神黯然。塞繆爾遠遠看了走過來,他熟悉這些痕跡,因爲他的身上有過,塞繆爾彎腰從藥盒裡拿出紗布沾了藥水,抓過四月的另外一隻胳膊,這些傷絕對不會只留在一個胳膊上,果然,另外一隻胳膊也是傷痕累累,不過沒那邊重。四月呆呆看着這兩個人,心裡編排好的許多話都沒說出來,醞釀好的眼淚也沒掉下來,這兩個人身上有着一樣的味道,有着一樣的溫柔。
“今天,明天不要沾水,很快會好的。”塞繆爾包紮好後衝四月笑了下。
潘西拿起四月的手腕按了下,四月並不知道這是古老的華夏族的的看診方式。潘西回身從藥盒裡拿出幾個小藥丸遞給四月,塞繆爾轉身倒水,四月接過杯子:“那個,只是外傷。”潘西看下站在花園裡逗狗的姬緲夫婦:“長期無節制的**,你的腎臟很虧,這個藥效果很好。”四月的臉唰的紅了。塞繆爾看着他:“那個人虐待你?爲什麼不離開他,你是有自由的不是嗎?”四月吃完藥捧着杯子呆呆的坐在那裡,不久後他用對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語氣黯然說:“這個世界,有許多事情都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請先生們還是不要問了。”他的語氣包含了對生活的無奈和掙扎,潘西站在一邊看着他,沒有說話。他收拾起藥箱放進行李,塞繆爾非常想詳細的問下,但是潘西看了他一眼,他的眼色包含了許多意思,塞繆爾放棄了問話轉身走出屋子。
笑話被託給了羅素,它實在不能去“兒童不宜”的地方,四月遠遠的跟着那兩個人,潘西拒絕了他拿行李,塞繆爾很習慣的不去提任何東西,連接過道完全處在失重的情況下,大家漂浮在空中拉着牽引梭慢慢向前飛。塞繆爾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潘西向前飄了兩下悄悄來到他身邊:“塞繆爾,那個四月,很奇怪。”潘西低聲說,塞繆爾習慣要向後看,潘西:“別看。”塞繆爾奇怪的看着潘西:“怎麼了?”潘西看着前面:“繩子或者布巾的勒痕是有特點的,他胳膊上的勒痕是有意爲之,那些菸頭的燙傷只在表皮,和你過去的有很大的區別,而且,昨天,那些傷還不在,我的記憶力是很好的,可是今天他胳膊上的傷太刻意了。”塞繆爾沒明白潘西的意思:“什麼叫太刻意了?”潘西搖頭:“他故意的做出陳年舊傷的痕跡,以前在貝因託的難民營,我見過各種傷痕,而且……你知道,我多少了解一些,這個人,他有別的目的。”塞繆爾一時間腦袋胡思亂想,他想了很多,甚至想到這個圈套是在完美的那個人設下的,他眼神突然發出很大的殺氣。絕對不能,不能讓任何人破壞他的幸福,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潘西……潘西看下塞繆爾,他的手沒空,他只好用嘴巴阻止他的胡思亂想,他吻上了塞繆爾的嘴,塞繆爾呆了下,殺氣頓時消失。姬緲在他們不遠處大聲喝彩,四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臉上帶着的是謙和的笑。
“塞繆爾,我們靜觀其變,保持原樣就好,安心,這個世界能傷我的人不多,相信我,你開心的玩就好。”潘西悄悄在他的耳朵邊哈着熱氣說,塞繆爾想了下,點頭笑了笑。
粉紅彌撒的面紗遊戲貴賓廳,三十二個賭客將要在這裡見到他們的賭具了,只要潘西他們進入粉紅彌撒,一切都將會在這些人的監控下,包括~包括上牀,都在他們的監控下。這種用旁觀者的眼神看別人的意境,對喜歡窺探人隱私的人類習性,多少年了人還沒改掉。
潘西和塞繆爾他們一進入粉紅彌撒,就給那些賭客,包括馬爾文帶來了絕對性的視覺震撼。李爾?馬西吹了聲口哨,這兩個他們所謂的“賭具”從外觀來說還真的應了那句話,珠聯璧合。李爾?馬西對馬爾文發出古怪的笑聲:“馬爾文,這次的誘餌,可是不夠重哦,四月有多少斤?能進入這兩個人的,我看一月還勉強可以。”馬爾文看着畫面上的那幾個人:“這次的賭金還沒到動用一月的份上,而且……四月是動腦筋的誘餌,他很聰明這點我還是相信他的。”
四月對着身後的四處打量的遊客開始介紹:“歡迎各位光臨粉紅彌撒,今天開始我會是各位的貼身導遊。我們粉紅彌撒是……”塞繆爾對於四月的介紹並不感興趣,他無法學潘西他們那份應酬勁,他四下看着,突然看到出口區有一排自動售賣機,其中有一臺裡面赫然賣着彩虹糖。彩虹糖、彩虹糖、七種顏色七個味道。塞繆爾看下那幾個人,他倒退了幾下,悄悄挪到售賣機,塞繆爾買了許多彩虹糖,他捧着大大的糖罐笑眯眯的來到潘西身後。四月還在賣弄他的記憶力,他滔滔不絕的講着船舶趣事,康尼和姬緲的眼神被成功的吸引了。塞繆爾悄悄用手指戳了下潘西的肩膀,潘西回頭,塞繆爾吻了上去,一個甜甜的彩虹糖從塞繆爾的嘴巴渡送到潘西的嘴巴里。潘西突然嚐到了那久違的彩虹糖,他呆了下,然後突然很熱烈的吻了塞繆爾。
“啊~還真是甜蜜呢,四月被無視了。呵呵~~呵呵呵!”李爾?馬西笑的實在開心。馬爾文看着屏幕,四月也在看那兩個人,眼神淡淡的帶着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