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種細緻分析來說,打撈沉船,必須是西班牙大帆船類型的沉船纔沒有風險。因爲當年西班牙人從美洲運往歐洲的船隻裡面裝載的主要貨物就是從美洲掠奪來的貴金屬,也就是黃金和白銀之類的。這種東西,哪怕沉在海里再久,也絲毫沒有損壞之虞。
至於這艘中國寶船,在這方面就遜色多了。雖然根據儀器顯示它保存得相當完整,但是現在能找到的古代記錄(雖然專家們很努力的找了)依然很有限。沒人知道它當年發生了什麼而沉沒的。它到底是遇到風暴沉默的,還是被海盜襲擊後鑿沉的,亦或者只是普通的船底漏水之類事故?如果它是被海盜襲擊後弄沉,那對於尋寶者而言就可能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花費了千辛萬苦把沉船打撈起來,但船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卻已經被海盜洗劫一空。
站在客觀的角度,這艘船之所以在這種各個相關數據都已經公開的情況下沒有引來打撈者,除了打撈深海沉船本身需要的的人力物力和技術難度之外,還有這方面的考慮。所謂“寶船”什麼的,畢竟只是歷史專家給予的稱號,並不一定代表是真的。
陸五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對未來的思索之中,完全沒意識到身邊的女服務員已經快抓狂了。她也算是從事這行當多年,但是真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一個死皮賴臉的“非顧客”。你一步租船而不買船,坐在這裡就看着煩啊。
正常人,如果僅僅是諮詢的話,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口吻不對頭了,就會乖乖的離開吧。但是這一個卻絲毫沒有反應。
從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她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遇到厚臉皮的人怎麼辦?遇到不要臉的客人,那也只能把臉皮撕破了。雖然說實際上表面的這一層已經連“面紗”都算不上。
裡面的房間走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怎麼了?”男人明顯是聽見了服務小姐小姐小姐的聲音——剛纔服務小姐小姐小姐爲了趕走討厭的客人所以加大了嗓門。陸五沒聽見,但裡面的人卻聽見了。
“經理,”服務小姐小姐小姐鬆了口氣。“來了一個搗亂的……”
“你就是……”陸五問道。“錢經理?”
“搗亂的?”這位姓錢的經理看看服務小姐小姐小姐,又看了看陸五。從陸五這一身地攤貨來看,他一diǎn也不像是租船或者買船的——雖然說漁民通常也不會穿戴的很好,但是漁民那種被海風吹拂得黝黑的皮膚是做不得假的。而陸五這一身上下雖然不能說很白皙,但比起天天沐浴海風的人而言還是差別太大。所以他很自然的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陸五隻是一個隨意進來看看的閒人罷了。
但是這個概念只存在於他腦海一秒鐘,在陸五說出話的時候就立刻變了。能夠正確叫出他的姓,絕對是有的放矢而來的。他立刻無視了服務小姐小姐小姐的話,或者說刻意的將其忽略過去。
“我姓錢,請問……”
“我是李澤介紹過來的。”陸五說道。“他應該有提及……”
“啊,李警官啊。哈,確實是,他有提及,請裡面坐。”這位錢經理熱情的邀請陸五到裡面的辦公室去,陸五拿起那個相冊,跟了進去。
他剛纔滿心都在想心事,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那個服務小姐小姐小姐。
……
“全沒了!”陸五站在街道上,看着不遠處海面上一艘正在緩緩駛向遠方的船。“所有的錢!”
一百八十萬!
陸五完全沒發現自己居然輕輕鬆鬆把這樣的一筆錢給丟出去。嗯,說起來,如果是剛畢業那一陣子,單單這筆錢本身就足以讓他目眩神迷一番了。如果是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沒有一口氣把這麼多錢花出去的底氣和瀟灑吧。
也許是錢來的太容易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不是陸五的錢,而是邪魅搶的錢——就是那一起被警方認爲是“十一五特大殺人案”的案子。
正常的邪魅只有野獸級別的本能,但是當時它可是有高手那樣一個“智商外掛”。高手第一時間意識到那些紅色小紙頭是這個世界的貨幣,對未來的行動也許有用。所以在殺光那裡的人之後,邪魅帶走了那些錢並藏好。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正確的做法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然後,在高手背叛滯後,這些錢現在落到了陸五手裡。
這那些販賣軍火武器的犯罪分子的錢不同,這筆錢裡面可沒有被放進去那些能夠自動發信號的假鈔。這筆錢是賭場的收入,鈔票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要是一定有人詳細調查的話,大概會給出一個“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之類的吧,但是現在這個社會,誰會吃飽了撐着沒事去調查像陸五這樣一個人呢?再說了,一百八十萬很多嗎?至少對於現在的市來說,這diǎn錢甚至讓人懶得去關注。
畢竟這個時代,可是一平方米的房子能賣出好幾萬的時代啊,一百八十萬元,事實上連稍微大一diǎn的戶型也買不起。
從高手那裡得到的錢總數只有一百七十多萬,不過陸五加進去之前自己當偵探賺到的錢之後,勉勉強強的湊足了金額。所以說陸五實際上是把一切都賭上去了。如果失敗的話……至少在短時間內,他估計是做不到水晶的事情的。
“搭檔,爲什麼我感覺你的心情很難把握啊。”
“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現在正在……”陸五感受着海風吹來的感覺。“痛並快樂着啊。”
把手裡的一切都丟進去,爲了追逐一個夢想。這大概只有現在的自己能做得到吧。說起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陸五有一種隱約的感覺,能夠感覺到自己和過去不一樣了。
如果是過去的自己,應該做不到這麼大的冒險。就算下定決心去尋寶,也會選擇另外一個方法。那就是接受一段時間的航海培訓,然後租一艘漁船什麼的出去。漁船的價格便宜的多。
難道是經過了那場和邪魅的戰鬥?
很奇怪自己沒有留下什麼心靈的創傷——按照書上的說法,經歷過生死危機之後,人類就會留下此類精神方面的傷害。比方說美國人就有越戰老兵不把槍放在枕頭下面就睡不着覺的記錄。時不時做個惡夢,在夢中把面對生死危機的那一幕重演一次什麼的就更常見了。
可是,在消滅邪魅之後,陸五並沒有感覺到任何類似“精神創傷”的回憶。雖然說時不時的會回想起當時的一切,當時那只是回憶,並不會如身臨其境一般再次感受到那一刻的危機和恐怖。一句話:事後他一樣吃的好睡得香,就算滿身傷痛那也只是**上的疼痛(其實也就一個禮拜就好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我精神比較堅韌吧。陸五這麼想着。
吹了一會風之後,終於感到有diǎn冷。此時時間已近秋末,雖然說作爲南方的城市,市此時氣溫依然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街道上行人還以夾克衫、西裝之類服裝爲主,但市民們日常出行的時候,已經在外套裡面加了一件羊毛衫。如果不是厚實的外套的話,在海邊吹風還是撐不住的。
“對了,高手,你知道琥珀爲什麼想要水晶嗎?”
陸五現在也放開了,高手讀取過他的思維,以此獲得漢語能力和一些地球上的常識(當然,這是高手說的,到底它知道了多少是另外一回事)。爲了彌補這個錯誤,高手一再賭咒發誓那一次思維讀取是絕對安全,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因爲作爲純粹精神體的它能夠完美的操縱能量。當然,另外一方面高手也積極的“將功贖罪”。比方說邪魅留下來的錢,就是高手主動說出來的。
“搭檔,這個我完全不知道呢。”高手回答道。“你知道,我雖然和術士們過了一段時間,對他們多多少少有一些瞭解,但是卻也談不上了解得很多。他們那個世界已經出現滅亡的前兆了,要說有什麼人想要修復世界,那也很正常。”
“那個……真的不會……有什麼不良後果嗎?我的意思是,你之前說過……”
“搭檔,你想的是什麼呀!那個小術士人品還不錯,看上去可以放心。別露出這幅表情,我說的是實話,雖然術士們是以太之海中的兇惡強盜,但是其中有幾個好人那也是正常的。砂土中也會藏有黃金的唄。而且從實際考慮,真正想要穿越以太之海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需要消耗大量資源。所以哪怕是強盜,也要進行基礎的評估來判斷值不值得來搶劫。再考慮到時間方面……等到術士們做出入侵的準備並付諸實施的時候,估計你早已經進了火葬場啦。還是不要想太多,趕緊去泡妞纔是正經。術士這麼危險,這種做法才刺激啊。”
“不想太多了,回家之後,把需要的東西都整理一下,該買的買,該帶的帶。”陸五沒理會高手,對着前方的空氣說道。“我一定會成功!”
“哈哈,當然了,有積累無數紀元機知識的本大爺幫助,區區攀登地球社會巔峰的做法還不是小菜一碟?”
高手一diǎn也不臉紅的繼續吹着牛皮。
此時天空之中,太陽剛剛從雲層後面探出半張臉,將白色的光芒撒到整個寬闊的海面上,海面——其實這不是海面,而是河流的入海口,應該算河面——盡頭能夠看到不少船隻,其中不乏巨輪,只是是航向遠方亦或者在停泊原地。之前陸五注目過的那艘船此時已經航行了足夠的距離,似乎正在追向遠方的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