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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帶着冰冷的笑容,手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拖滯。他的動作彷如行雲流水,割一刀,一塊肉。起初塞到朱能嘴裡。後來不耐了,就丟到地上。
這裡本就是荒山野嶺,空中本來很少鳥兒飛過。大抵是聞到了鮮血。竟然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黑色的老鴰,俯下身衝下來叼走了那片肉。
他輕笑道:";嗯,看來,就算是惡人,這肉也還是肉。還是有鳥兒愛吃的。";
";既然你吃不下去了,那就別浪費了,餵了這些鳥兒,也算你功德一件。";
他說着。又是一刀一刀地割下來丟到地上,老鴰兒又從空中一頭紮下來,叼走了那片肉。
漸漸地,大概是吃飽了,又尖聲鳴叫,引來自己的同伴。
一時間,稀稀拉拉地有七八隻老鴰都飛來了,聚集在地上,小腦袋紮成一團,那黑豆似的眼睛都盯着金鉞手裡的動作。等着吃肉。
朱能的兩條胳膊都被金鉞割得血肉淋漓,隱約可以見到森森的白骨。金鉞刀鋒一轉,又去割他大腿上的肉,朱能不時發出淒厲地哀嚎!卻沒有一絲力氣反抗!
我的肚子餓極了,偏偏身體受到禁錮,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到了黃昏時分,朱能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吃飽了肉的老鴰歪着頭棲息在一旁,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金鉞終於停下手來,彷彿到了此刻才記起在一旁的我,他停下手來,轉頭笑吟吟地看着我說道:";你也餓了吧!要不要吃一塊?";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想拒絕。卻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他殘忍地笑道:";嗯,看來你果然是餓了,難怪昨天你不吃黃皮子的肉的,它肯定沒有人肉好吃啊!";
他又是一刀割下了朱能身上的一塊肉,此時的朱能就連叫都叫不出聲音來,只能發出無力的哀吟。
我眼睜睜看着他提着肉來到我面前,眼淚洶涌地流了出來。
我想跑,卻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我想吶喊,卻連張嘴都張不了!
腦子裡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拼命地叫囂着,不要!我不要!
金鉞,不要這麼殘忍!你會讓我絕望的!
我想,只怕他還沒有瘋,也會先將我逼瘋的!
我看着他拎着那塊肉在我眼前不住晃動。那塊肉在我眼前放大,還特意放在我的鼻子前。
他說:";你聞聞,這血的味道是不是很甜美!";
終於,他將那塊肉塞到了我的嘴裡!
我拼命地嘔吐出來,吐出了那塊肉,趴在地上,甚至連自己的膽汁都要吐出來!
我憤恨地瞪着他,卻又感到一種無力!
他怎麼能對我這樣?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逼着我吃人肉,還是將我撫養長大的養父,還是我的姑父!
金鉞!你已經完全成魔了嗎?
我閉上眼睛,眼淚卻仍然瘋一般地流了出來。
心,彷彿碎了一地,可是他卻視若無睹。
我嘶啞着問道:";你到底要怎樣?等你殺死了他,是不是也要這樣對我?";
";等我們的孩子出世了,你是不是也要這樣殺死我?";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句句問道:";等到我們的孩子長大,他問起我的時候,你會怎樣說呢?";
他木無表情地看着我,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皺眉說道:";孩子?不,我不會要的,多麻煩,我不會要的。";
";你不要?你不要你打算怎麼對他?";我的心裡生出一種恐懼!
我原本想,他恨我,恨得要死!而我也確實有過錯。既然他恨我,殺了我會讓他心裡舒服,那就死吧!如果不是肚子裡的孩子還使我留戀,這世上也實在是沒有繼續生存的意義。
可是現在,他居然沒有想到要撫養我的孩子!
那麼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出生之後會怎麼辦?沒有了母親的照顧,也沒有了父親的疼愛。他會如何?
我收起眼淚,冷冷問他:";那你打算怎麼對待孩子?你會照顧他嗎?你會讓他好好長大,無憂無慮嗎?";
他皺起眉頭,下意識地說道:";怎麼可能不生病呢?又怎麼可能無憂無慮呢?人活着,哪有一輩子無憂無慮不生病呢!孩子?我也不會照顧他。";
他不會照顧我的孩子???
我瞪着他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現在的行爲已經是一個魔鬼了,我居然還希望他撫養孩子長大並且照顧他!我真是癡心妄想了!
就算他照顧,能不把我的孩子照顧成第二個像他這樣的惡魔嗎?
我突然十分冷靜了!
我覺得自己太可笑!居然還愚蠢地想到以自己的死來成全他對族人的愧疚!可是我又不想想,我又有什麼錯?我無非是身不由己被朱能拉進這個漩渦裡來罷了!
我的孩子,我能放心地交給他嗎?
他如此冷血,只怕他也會將我的孩子遺棄在曠野裡任由鳥獸欺凌啄食罷了!
我不能天真的在他身上寄託幻想。不能覺得或者以爲他會好好照顧孩子。
人死了就不能復生,到時候就算我在黃泉下知道孩子受苦受罪我又能如何呢?
連他都不能相信了,我只能相信自己!
我的孩子,只能是由我自己來照顧!誰也不能讓我放心!
剎那間,我突然不想死了!
爲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死!
我冷冷看着他,看着他一刀一刀割下朱能身上的肉,哀莫大於心死!
我對他的心,已經死了!
就在剛纔,就在剛纔他逼着我吃掉朱能身上的肉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
如此殘忍!如此冷血!我還能愚蠢地去死去並且犧牲自己的孩子嗎?
那我纔是傻瓜了!
——
夜色慢慢降臨了大地,被割了那麼多刀以後,朱能失去了知覺,昏迷了過去。
金鉞皺眉罵道:";怎麼這麼沒用,這才一天時間就昏了過去,要是熬不到三天,我豈不是連古時那些蠢人都不如?";
他站起身,一腳接一腳地踢着朱能,罵道:";給我醒醒,給我醒醒,不許死!餵你聽到了嗎?不許死!";
他發狠地踢着,可即使是這樣,朱能卻只是睜開了一下眼睛,又閉上了,根本就無力來回應他。
他氣憤地大聲叫罵着,踢着。我實在看不過眼,於是說道:";他流了那麼多血,又被你割了那麼多肉,疼都要疼死了!你要是不想他死i,就去找一些止疼的麻醉藥過來,說不定他還可以多活幾天。";
他立即瞪着眼睛說道:";我爲什麼要給他上止疼藥?就是要讓他活活疼死纔好!";
我冷笑道:";好啊,那就不要給他藥。那他也活不到三天,你的所謂的凌遲之刑也就等於沒有完成,等於白費。你連古人都不如了,古人第一天施完刑之後,還會給犯人上藥,好讓他多活兩天,不至於疼死!";
他聽了之後,眼中露出思索,然後冷眼看着昏迷的朱能,又狐疑地看着我說道:";你不會是在想辦法爲他求情吧。我警告你,別做夢我會饒了他的。";
我冷冷說道:";我不會做那個夢的,況且我和你一樣恨着他,如果不是他,最起碼我不會和你相遇,即使認識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結果。我和你一樣的恨他,一樣的希望他死了,希望他即使下了地獄也要受到折磨。";
我在心裡偷偷補上了一句,就算他在地獄受折磨也好過我這樣親眼看着啊!這樣的酷刑,我實在是直面不了這樣血腥的畫面,我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界了!
我只想勸他趕緊離開一會兒,我好抽空逃跑。逃離他的魔掌,找一個無人知道我的地方安心待產,生下我的孩子。我只想與世無爭地生活,和我的孩子一起,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了!
金鉞似乎聽信了我的話,可是接着他很快猜到了我的想法,問我:";你是不是想逃走?趁着我去拿藥,你好逃跑?";
我心裡跳得激動,面上卻不露絲毫,鎮定地說道:";怎麼會呢?我知道你是一定要殺死我的,況且我逃,又能逃到哪裡呢?";
我閉上眼睛,彷彿懇求地對他說道:";阿鉞,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啊,你是真的要殺死我嗎?";
這樣問,無非是想要讓他知道,我的心裡對他有着一絲希望,希望他能對我心軟放過我。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我的哀求,是我的疑問。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他,我的心裡不是不帶着希望的!
我多麼想他回答我不會,多麼想看到他搖頭,深情地看着我說捨不得殺死我,可是他卻只是痛苦的看着我,什麼都不說。
我又說道:";阿鉞,忘了所有的事情,我們找一個地方好好在一起好嗎?就算我和你是兄妹,就算我和你有血緣關係,我不顧了,我什麼都不顧了,就我們兩人,帶着孩子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我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點頭,可是等了許久,他卻冰冷地說了一句:";不好!";
";我不可能忘掉朱能和你做的一切,也不可能忘掉自己的族人。我更不能還當做什麼都沒有一樣和你在一起!你連我都要出賣。我還能相信你嗎?";盡池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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