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先是拉過了我護在身後,可是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畢竟,阿九現在佔據的那具身體,是菖蒲的!
只見程恪放下了我,自己先迎了上去,擋在了那個怪物前面!
“程恪……”阿九的聲音無不得意:“你心裡,終究有我。 ”
我的心,像是被針戳了一下似的,剛纔,我身上不知道在哪裡蹭破了一塊,還在流血,程恪卻沒發覺。
程恪只是冷冷掃了阿九一眼,根本沒有答話。
眼見着,阿九從地上緩緩的起來了,縮在了程恪的身後,聲音嬌柔:“你擔心我,是不是?”
程恪眼裡,十分明顯的掃過了一層厭惡來,與此同時,剛纔那個怪物捲土重來,再次衝着阿九和程恪撲了過來!
這次阿九索性手也不動,就等着程恪保護她,一雙美目瞥向了我,滿滿都是得意!
程恪以前,也是這樣護在了菖蒲前面的吧……
只見程恪回身拉住了阿九的手,就要將阿九給推開,與此同時,只聽杜老七倒是一聲尖叫:“阿九!”
只見他那小小的身軀跳蚤似的蹦了過去,比程恪還快的擋在了那個怪東西前面,那個怪物現如今模模糊糊一團子,看上去凶神惡煞,一看被那個杜老七迎過來了,索性也不理會程恪和阿九了,張開嘴就衝着杜老七咬了過去!
杜老七一心要護着阿九,下意識的擡起了手來,倒是被那個怪物一張血盆大口咬在了手上,硬生生的斷了手掌!
在場的杜家人,臉色全變了:“當家的!”
杜老七一張小臉上密密的全滲出了汗水來,但是他雖然矮小,也是一條硬漢,硬是一聲不吭,殘留下來的另一隻手,一把將那個怪物給推開了,回身大叫道:“將阿九帶走,把長生從她身上找出來!”
“是!”
阿九自然知道杜家人的手段,她往後一退,一雙美目,死死的盯住了我,脣邊帶着幾分譏誚,說道:“陸蕎,今天的這件事情,我跟你沒完!”
說着,她素手往地上一拍,地上忽然出現了許多黑色的影子來,那影子籠罩成了一團子,將阿九嬌小的身軀,一下子全吞沒了。
杜老七本來就是因爲認定了長生被阿九私吞,才捨命前來救阿九,誰知道阿九倒是給跑了,這一氣非同小可,簡直跟五雷轟頂一樣!
而剛纔那個怪物,早兜轉了回來,衝着杜老七就咬下來了!
我回過神來,順手從胳膊上抹下來了那傷口上面的血,衝着那個怪東西撒了過去,果然,那個怪東西只微微的碰上了一點,便劇痛無比似的,“呱”的大叫了一聲!縮了回去。
程恪愣了愣,這才發現了我身上的傷口:“什麼時候……”
“沒事沒事,”我趕緊說道:“這種小傷口,馬上就好了。”
羅蔚藍見狀,忙伸手將一團金線給抖了出來,要將那個怪物給捆住了,誰知道那個怪物身上溼滑溼滑的,微微一掙,就從金線裡面掙脫了出去,而與此同時,那怪東西被我撒上了血的地方,正冒出了滾滾的一股子黑氣,看樣子,像是疼痛難當的樣子,又覺出來自己是寡不敵衆,倒是很有眼色,回身跳到了房頂上,不見了。
杜老七等人這才反應過來,剛纔是被我給救了,臉色陰晴不定,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說出什麼來。
我看他們那個樣子,趕緊就說道:“上次的事情,確實也真的是一場誤會,杜老三的人命被人算計,你們不會不知道,我也明白,你們想跟潭深鎮爭搶的,也就是一個長生了,現在,長生的下落你們也知道了,應該不用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吧?”
杜家人互相看了看,有的人像是相信,有的人還是猶豫不決,就都把眼神,投向了杜老七的身上。
杜老七大概這一輩子害人無數,還是頭一次被別人給救了,這才張了張嘴,說道:“你,爲什麼救我?”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跟你們結仇。”我接着說道:“誤會解開了就是了,現在你們是相信我,還是相信阿九,悉聽尊便,但是你們要是再不追過去,恐怕阿九和長生就……”
“咱們走……”杜老七掩住了自己斷腕,冷森森的望了我一眼,也沒道謝,也沒恐嚇,就這麼帶着那羣杜家的侏儒出了門,臨了,丟下了一句話來:“山不轉水轉,後會有期。”
我可真心不想跟他們再後會有期了!
鬧騰了這麼一場,那紛紛擾擾的雨水終於算是停下來了,蟾蜍蠕蠕的重新將整個庭院圍了起來,胖饅頭嘆了一口氣,拎着掃帚四處掃了掃,那胡家的姐妹和馬二呆看的有點失神,兩隻眼睛盯着程恪又盯着我,露出了懼色來。
“我說你們幾個,”胖饅頭盯着地上的那個細瘦男子的無頭屍體,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情,總也不能暴屍荒野,這裡陰氣又重,下雨陰天,一個炸雷弄得跳了屍怎麼辦?”
馬二呆豁然站出來,說道:“老闆,你有法子嗎?”
“不瞞你們說。”胖饅頭指着另一側的客房,說道:“夜裡新來了趕屍匠,你們這兩具屍首,倒是正好能託付給他們,不如上門商量商量?”
趕屍匠?難道就是傳說之中,驅趕屍體的那種人嗎?
昨天晚上,是看見了幾個穿着黑衣服的人穿梭在了庭院之中,原來不是隔壁的養鬼師,而是新住進來的客人。
這個惠人旅館,也真的是不一般,住客全不是幹普通行當的,怪不得西川的那些本地人,對這個名字聞之色變。
“原來有趕屍匠?”胡家姐妹倒是振奮起來了:“那可倒是好!我家姐妹的頭,能不能託他找回來?”
“這你得問問人家了。”胖饅頭死氣沉沉的說道。
羅蔚藍則還是一幅挺無奈的樣子:“長生這個東西,真是餘毒不淺。”
“你也知道關於長生的事情?”我望着羅蔚藍。
羅蔚藍點點頭,說道:“誰不知道呢!長生的這個傳說,在所有養鬼師的耳朵裡,那可都出現過。”
程恪的臉色很不好看,望着我,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只是盯在了我的那個傷口上,聲音有點冷:“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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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正要跟着程恪回房,羅蔚藍卻說道:“我這裡,有我們家的瘡藥,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塗上一點。”
我道了謝,跟着就過來了,羅蔚藍開了門,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瓷質葫蘆來,在我手上撒了點藥沫子,味道有點嗆,側頭看着程恪還怔怔的站在了門廊邊上,我趁着這個機會,問道:“你家的那個先祖,叫羅程恪的,有沒有什麼生平記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羅蔚藍偷眼看了一下程恪,沉下了嗓子說道:“他……他可以算得上,唯一一個,死了沒有葬在了我們羅家祖墳裡面的人了。”
“哦?”我想起來了潭深鎮的那個講究,問道:“他……沒成婚,就英年早逝?”
羅蔚藍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倒不是……因爲,他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找回來。”
我擰起眉頭來:“失蹤?”
“沒錯。”羅蔚藍說道:“那個祖先,曾經去過玉寧的玄陰地,但是,跟我大哥羅白一樣,就一直也沒回來過,我聽說,也是爲了去找長生。”
“又是長生……”我擡起眼睛望着羅蔚藍:“爲什麼,連你們家,也對長生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