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諸君見笑了,我手頭的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
“哦?這倒是有些意思,沒想到我們中最積極狂熱的煒忉尊居然也有被難倒的時候。”
“怎麼?下面那些‘人類’聚在一起也搞不定?不是我說,那些小蟲子不是沒有用,他們就是懶。你不逼急了,他們就不願意拼上自己的性命去爲大業奉獻……”
“是關於龍隱界的事情。”
……
此話一出,虛空中另外幾個意志便立即沉默了。沉默之後是一片巨大的精神狂潮席捲整片宇宙,彷彿世界都要因此崩壞。
僅僅是,因六位存在的情緒起伏而崩潰。
“煒忉尊,你怎麼不早說?!埃斯庫羅斯,索福克洛斯,歐里庇得斯,龍族……調查了幾百億年,終於確定所有這些不知敬畏心懷鬼胎的麻煩都湊到了一個地方,縱然是局長也不允許他阻攔至高神聖裁判團的腳步!”
“說起來,【清算】不是已經發起了麼?難道局長親出手干預了?我一直覺得他對那些蟲子的態度有些曖昧……難道說,所有的麻煩都聚集在那偏僻落後的小世界並非偶然?”
“不得妄議!那位大人的事情不是我們有資格抱怨的。如果他背叛了我們的世界,自然有負責人會去處理。”
“薑還是老的辣,氪尊真不愧是首席啊,居然連那一步都已經考慮到了麼?桀桀桀……說起來,龍隱界的事情,這樣放任恐怕也不行啊……”
“是啊是啊,所以我打算親自去一趟。除了那個躲進下宇宙系統創造種族過家家再也不出來叛徒,倒是沒有見到任何其它創世神出手干預的痕跡,”煒忉尊的思緒頗有些煩躁: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兩域都斬了我的神使。又各自出了些公然反抗使徒組織的領袖。更惹人厭煩的是,這一個個妖孽恰逢我們預期清算之際蹦躂出來。考慮到不久前系統的延期執行,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呵,這倒是符合那叛逆的種子。跟命運挑戰迷宮緊密關聯的世界,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嗯,統帥,龍女和音樂家,本尊倒也有所耳聞。如果莉莉絲真的出現反倒是最好了,你可以憑藉討伐她的名義真身降臨,三拳兩腳毀了那個宇宙甚至與其緊密相連的迷宮,就一切都圓滿了。”
“你說不好的預感……是指有神針對我們佈局,故意將那些麻煩的傢伙全都集中到一個時代的舞臺上?此事恐不可不防,想想那三個傢伙幹出的事情!
跨越絕對的不可能躍維到我們的境界……若不是裁判團諸君齊心將事情扼殺在萌芽,被普通民衆知道了恐怕會引起極大的恐慌……以及更致命的,對於世界根基的威脅。”
“你說的沒錯,蟲子就應該生存在地下。爬出來的,踩死就是。本座以爲當代的這幾隻小傢伙可比不了那三位邪神,至少她們連底層宇宙都沒有突破,對我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然而關於有神在背後佈局這件事卻不容小覷。哪怕只是那個叛徒莉莉絲,她在外面的關聯一個不小心都會造成諸多不好的影響。”
“外面的事情還是次要,我更擔心深不可測的局長大人。就怕這些不期而遇的‘天才’背後有他在推手,到時候煒忉尊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以全部世界的安全隱患爲由讓裁判團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一點我們倒是可以相信煒忉尊,畢竟這次【清算】的雙方都算是在他的疆域之內。僅僅是使用投影的話有着太多的操作餘地,只要不顯露真身,我想即便那位大人明白什麼也沒有出手的理由。
我們的局長比歷代前任都要更加老謀深算,更加不像是一位科學家,而像是可笑的理想主義者。像瑪塔爾大人那樣爲所欲爲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幹出來的,所以他的位子,也坐得比歷屆都更穩……
不出所料的話,他早已知道我們的動作,暗中插手的也極有可能是局長本人。但這又如何?民衆中對神聖紀元的擁護者恐怕不會少於半數吧?
放手去做吧煒忉尊,只要別留下馬腳,無論發生什麼都與至高神聖裁判團無關。”
龍隱-雲裳閣。
不知從何時起,滿園招搖的彼岸花已然消散得無影無蹤。不僅如此,就連後院石桌邊的老槐樹也徹底禿了,不知是死是活。
時值盛夏,元初之際,整個雲裳仙府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的蕭瑟。殘花敗柳枯枝斷葉,宛若深秋。
當然,草木是不會隨人心而枯榮的。無論你多麼悲傷憤怒它們都只會自顧自放縱地生長並嘲笑你的井蛙憂天,除非你有意無意間汲取了它們全部的生機。
此刻雲裳閣發生的異象便大抵如此了。各式能量,草木生機,就連涔雲玄澤書中源源不絕的靈氣都不斷被抽取出來,匯聚在曲芸房間的上方,形成一個凡人不可見,但在點光以上強者眼中歎爲觀止的驚世異象。
這異象有多誇張呢?如果你在新燕都城仰頭,就會看到整個天空宛如梵高的《星月夜》一般色彩斑斕地扭曲起來,所有的漩渦匯聚成大勢,直指北郊某處。
而最遠到豐臣幕府的疆域隔海相望,仍有大能可以見到海的盡頭那看不到地平線的大地之上漏斗狀的漩渦。扯地連天,突破大氣的極限,直抵太空深處。
此等異象,自然瞞不過本地當局的視線,所以九州的人便出現在這間小院中了。
“你……你敢打我?!你殺了我的龍女姐姐,居然還敢打我?!”
夏子衿擦去嘴角的血跡,披頭散髮地瞪着對面陰沉着臉的康斯妮,字面意義上的怒火衝冠鬚髮皆燃:
“我……我跟你拼了!”
怪叫一聲,夏子衿自暴自棄般雙手高舉頭頂,一團真的可以亮瞎人眼的赤焰在她的掌心聚集。在周邊人眼裡,就好像地面上升起了第二輪小太陽。
整個過程,一直本着“除了本小姐誰也不能欺負康斯妮”態度的尹熙頤卻是神色暗淡地呆站在一旁毫無動作。
此時此刻,即便是爲了保護重要的人,她也只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