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足夠了,謝謝你達努。試着表現得勇敢一些,你或許會更受歡迎哦。”曲芸說着遞給她一隻壎。
這件樂器是她早先在練習附魔時製造的。算不上廢品,但效力與耐久卻完全達不到當做團隊戰略物資儲備的標準,便打算丟到魔鬼音叉去賣掉。現在倒是排上了用場。
不出意外地,達努在接過壎的一剎那手臂上亮起了淡藍色的法印,緊接着整個人化作一團藍光消失了。
女孩們的導師在她們身上留下的印記顯然只是設定了在她們入手新的魔法物品後激活的條件,並不包含辨別魔法物品是否來自於神墓。
當然,以正常人的方式思考,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她們在命運挑戰迷宮之中得到迷宮埋藏之外的法器。
“至於你摩莉甘,依子能從你體內感受到高品質的能量。或許你很有天賦,但請記住,嫉妒可不是你的朋友,真正的強者會懂得分辨敵人與朋友。否則的話,當你需要朋友時,你會發現他們全都變成了敵人。”
摩莉甘從曲芸手中結果一把匕首後也像達努一樣消失了。她一言未發,表現得很拘謹。曲芸看出她完全沒有聽進去自己的告誡,搖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最後,蒂爾小姐。依子很想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樣有着彼此熟識的感覺?”
蒂爾移開目光,並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字。但曲芸的洞察力在提出問題的同時就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將一隻女孩子補妝用的小鏡放到蒂爾面前,卻在她伸手去拿的時候收回了手。
這次蒂爾終於正視了曲芸的雙眼:“如果你不想幫我,也請不要戲弄我。我是不會求你的。”
她的眼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或倔強,曲芸僅能捕捉到一絲哀傷。
一絲因爲冥冥中某種聯繫而深深觸動到她的哀傷與孤寂。
“這個是用來幫助你回去,向你的導師交差的,”曲芸笑眯眯把小鏡擎在左手上,接着右手上又出現了一件小巧但精緻百倍的物品:“而這個,是送給你的。把它藏好,不要被別人發現哦。”
那是一朵百合花紋飾的耳釘。
“主人,這孩子……”在蒂爾消失之後,康斯妮欲言又止,似乎有一絲困惑。
“怎麼?看出了她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曲芸笑道。
“不,”康斯妮搖頭:“我只是覺得,在她身上有一種熟悉和聯繫的感覺。”
“這樣啊……”曲芸用手指糾纏起一捋髮梢:“可惜現在沒時間深究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開啓拉馬克的寶藏吧。”
“哎?主人發現寶藏的位置了?”康斯妮驚喜。
曲芸攤手:“是啊,拉馬克把自家地窖裡的傳送門開到這個地方,總不可能把埋藏的秘密留在這座地下城幾十層之外的某個地方吧?那樣的話和隨便丟到太空某處又有什麼區別?反正一樣不可能再被找到。
女孩們畫的地圖已經很明顯了。從這裡向左走是她們一開始進來的道路,遍佈房間與岔道。而向右走經過一條筆直的走廊後則是一條死路,這是我花費很多天在這座迷宮裡翻越了數層也從未見過的設計。
命運挑戰迷宮裡是沒有死路的。但凡死衚衕要麼藏有陷阱,要麼……藏有寶藏。”
很快,兩人站到了死路盡頭。
“發現什麼麼?主人……”
面對空蕩蕩的石壁,康斯妮努力替曲芸掩飾住尷尬。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家主人的推理是永遠不會犯錯的。
“別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我,”曲芸翻了個白眼:“這牆壁上有類似浮雕的東西,只是做得很隱蔽,應該是巧用了光影現象的原理,讓肉眼看不到……喂!不相信的話自己上手去摸好吧!我聽出來的哎!”
“我錯了,主人。我相信你,剛纔只是……皮一下……”康斯妮吐了吐小舌尖:“那主人聽出雕刻的是什麼了嗎?”
“太過久遠了,很多地方已經模糊不清,嗯……好像是一輛馬車?又像是一副地圖?”說着,她掏出雷特辛之書,然後一瞬間在康斯妮眼中就像是中了石化詛咒一樣一動不動了。
mi-do,ti-tei,la-re,ri-mi……
我們生來伴隨絕望……
fa-re-rei-do,fa-si-do-mi,fa-sol……
層層疊疊,盡頭無路,流逝……
tei-sei-fa-mi,mei-re-ra-do,
神亦如是,凡亦如是,
di-ti-tei-la,mi-re-ra-do,mi-re-ra-do,mi,mi!!!
迷霧散盡,肉身魂靈,皆已註定,消,亡!!!
又一首熟悉又陌生的歌謠讓曲芸意識到她再一次入夢了。隨着一次次經驗的增加,曲芸發現自己正在逐漸適應入夢的狀態。每一次入夢她都可以更多地把自主的意識代入夢境,從而脫離恍惚的沉淪。
儘管如此,處於這首歌謠的旋律之中還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充斥在胸口。這種感情讓人絕望,只想要丟棄一切希望走向毀滅。
她隱約察覺這些歌謠之間存在着什麼聯繫,但這恐怕會是她永遠也無法參悟的迷。歌聲依舊循環往復永不止息,但對她情緒的影響已經比前兩次淡泊許多,不再那麼致命地惹人瘋狂。
這顯然是因爲隨着她習慣入夢與堅持自我暗示,帶入了更多的理智來到這個地方。若她像之前一樣純粹留有感性和本能,她便無法理解歌謠之間的關係;若她能代入更多一些理性,恐怕就聽不到這些神秘的歌謠了。
環顧四周,這裡又是第一次在太陽神噴泉入夢時那種迷霧濛濛的曠野。
迷霧環繞的範圍比第一次進入這裡時更加開闊一些,可以看清周身十幾米的景物。然而這並非什麼好消息,因爲曲芸從前方感到極大的壓力,一種將要使她肉身崩毀,靈魂泯滅的壓力。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這一次來到了上次離開的地方。
迷霧是一種保護,若它消散開,或是自己再向前幾步,恐怕就要再一次直面那無垠的玳瑁了。
羊入虎口,一種自己送上門供人宰殺的絕望感伴隨着讓人萬念俱灰的歌聲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