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龍照的話後,風大浪愣愣的呆在了那裡,有些不明所以,難道說,打開了人體寶藏之後,並不是一勞永逸的嗎?不禁有些失神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啊!我不知道修煉爲何物,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煉。還是說,精神力的恢復必須要修煉嗎?朱先生,可是我只想回到家中過安穩日子啊!”
朱龍照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若是常人或未曾打開精神世界的修行者,無論是入眠還是冥想都能夠恢復精神力量,正如人世間自食其力,不借外物,種糧吃糧,修行者便是可將餘糧換成財寶緩緩積累家業,待到足以打開寶山之時,家中護園僕從如雲,家產萬千,故能守住寶山,還能將自身積累放歸,便是耗盡寶山也能再次補充。只是你的精神世界已經完全打開,正如吃糧之時寶山大開,而自身卻無守護之力,一邊使用寶山,卻無寶物歸還寶山,同時寶山之寶如同流水日間流逝……”
“所以,你便是想要過凡間人世的安穩日子也不可得,唯有修煉達到超凡之境,才能不懼力量流失。只是到那個時候似乎也沒有……呃,不需寶山了。”
風大浪微微一愣,十分不解的看向朱龍照。只是看到對方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所以不願透漏更多。
沉思片刻,風大浪下定決心,鄭重其事的對着朱龍照拜了下去,然後帶着略顯沉重的語氣說道:“朱先生,我不敢奢望您收我爲徒,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自身現狀,便厚顏求您能夠幫我指一條明路,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我不能收你入門。”朱龍照淡淡的說道,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我這幾天要鎮守此處,防止雪宗聖出林東逃,現在你身上有雪宗聖下的追蹤印記,雪宗聖有極大的可能會來尋你,你便呆在這裡充當誘餌吧,我順便給予你一些指點。”
風大浪連連道謝,而後舒了一口氣,疲憊感頓時上涌,縮在地上便迅速睡着了……
睡夢中的風大浪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身體抽搐着,皮膚的顏色變的鮮紅如血,陣陣熱氣襲人,彷彿身體內的血液都被煮沸了一般。朱龍照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血魔宗以血爲本,雪宗聖此人生性狡詐,法力陰損毒辣,但是此次出手的是我師弟,此番絕無幸理。看來應該是果斷捨棄肉身而逃了,此子便是他留下的後手,奪舍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雪宗聖本我意識一到,此子肉身便會受其控制。那時的他不需僞裝,就完全變成一個普通人,躲避師弟神念追蹤易如反掌。打得好算盤!”
“只是,已經過了一天,難道那人神念真被此子所傷?不然沒有肉身保護,純以神念靈識逃遁只怕是撐不了幾天。不過血魔宗法力詭異,我倒是不想沾染,此子的確無知,被雪宗聖惡血邪氣污染過後,神念和肉身早已無可救藥。”說着朱龍照突然一怔,想起一件事,伸出手隔空向着風大浪一揮。風大浪身上溫度驟降,然後朱龍照一指點在自己眉間,指尖出現一點清光,手指在空中書寫了一番,而後將那點清光隔空向着風大浪眉心彈去,“封”、“隱”低聲輕喝出兩道敕令。那道清光便沒入風大浪的眉間。而後一轉身,原地只剩下蜷縮成一團的風大浪,眉頭緊鎖。而朱龍照卻已經消失不見……
清晨,陽光點點灑落,綠草上露珠壓彎了草葉,而後或是滴落或是逐漸縮小消失,蟲鳴鳥叫,一片生機。只是有一處不和諧,痛苦煎熬了一整夜的風大浪口申口今着醒來,張開眼睛看到一堆灰燼,灰燼周圍的草莖已被烤的焦黃枯乾,而自己身下和周圍也是如此,當真奇哉怪哉,彷彿自己也是一堆火一般。頭痛欲裂,身上也有些莫名的感覺,風大浪想試着搖一搖頭,卻馬上停止了這個有些愚蠢的動作,慢慢翻身爬起來,四面環顧,不見朱龍照的身影,遂輕聲叫了一聲:“朱先生!”發覺沒有迴應,風大浪有些心慌,不過馬上穩定情緒。
“我這是怎麼了?”風大浪探查着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手臂泛着淡淡的紅光,皮膚也是針刺一般,全身都在疼。
太陽升高,差不多快到中午了,風大浪呆呆的坐在溪水旁邊,把手伸進水裡,一陣舒爽感,夾雜着刺痛,向着他的大腦傳遞着感覺,同時似乎也在提醒他還活着的事情。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太陽十分刺眼,這裡真的不是洞,也不是井,也不是幻覺和做夢。回想起自己上山散心,自小長大的家鄉,經常去玩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洞呢,好奇心壓下了失戀加失業的雙重失落,他想進去,於是就進去了,他看到洞內石壁上有看不懂的符號,他就去摸了,然後一個踉蹌,掉進了洞中之洞,誰能想到看起是石壁的地方居然能穿過去,當時只顧着忘乎所以的興奮了,全然沒有懷疑和害怕,洞中之洞有個很大的方形石臺,站在上面一定很威風吧,點將臺上號令全軍……然後,石臺上面沒有異常,只是當自己站了一會兒準備從石臺上下去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整個人都開始失重下降,然後就失去意識。
不止一次的看過天空了,這裡是不是地底世界,風大浪還是不清楚,不過自己是“掉落”而下來到這裡的,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星星……
迷茫充滿了風大浪的內心,在遇到朱龍照的時候,內心是有些欣喜的,因爲自己在這個世界總算是有方向了,所以下意識的願意去相信他。可是事實並非如此,風大浪不知道“朱先生”爲什麼會突然消失,明明已經說好了的啊!
風大浪把手從水裡拿出來,摸了摸身上,掏出煙盒,取出一根點上,腦中開始回想起血魔宗的三大典籍,想了想,又掐滅那個想法。抓起來到這個陌生地方遇到的第一個,也是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夥計”——柺棍。拄上,站起身來,身上的刺痛感反而讓他變得清醒,活着,還活着,就足夠了。決心已下,風大浪便開始向東而去。
一路向東,走走停停,以龜速前行,風餐露宿,日升日落。
五天後,風大浪走到了一處山上,他這一路上,都是躲着人的。
山上有一間被遺棄的木屋,勉強有了個能擋風的地方。看着大半消失的茅草房頂,破敗的屋內景象,風大浪沉默片刻,開始打掃,粗略清理出一片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下靠着牆角休息。盤算着該怎麼修繕一下這個破敗的木屋。
天邊,橘紅色的雲彩簇擁着太陽慢慢的落下。屋內,趕路加上收拾,風大浪已經累的不想動了,幻想着打理好木屋住下的情景,連續幾天睡在地上的情況讓他對於此刻的安逸十分的滿足……
朦朧當中,聽到“咚~咚~咚……”的響聲,睡夢中的風大浪猛然驚醒,天色已然擦黑,摸到懷裡的“夥計”,然後鎮定了下來,警惕的握緊老夥計,一步一步小心挪到門口,提氣喝問道:“是誰?”
沒有迴應……
山腳下,一老一少收拾好了一小片地方,火堆嗶啵嗶啵的響着,老的從背囊裡拿出一張油紙包,打開后里面是兩張餅,撕開一塊遞給小的,又撕了一塊放到嘴裡,突然一愣,小的正啃着小半塊餅,看着老的,“師父,那個東西怎麼感覺和一起見過的不太一樣啊?”
老的緩緩動嘴嚼了幾下,然後搖了搖頭道:“這個不是天地自然而生,是人爲的。”
“那師父以前見過嗎?”
“嗯,的確見過,這是一些邪宗的手段。裡面那個怪物也是!”
“我怎麼感覺他不是怪物,是個人啊!”小的小聲嘀咕着。
老的聞言,站起身來,包好剩下的餅,放進行囊,小的見狀連忙起身,倒也沒什麼需要收拾的,嘴裡叼着沒啃完的餅,把一根桃木棍系在背上,表示收拾完成。
老的牽起小的手,另一隻手摸了摸背上揹着的物件,摸了摸行囊,確認沒有遺漏之後,撿起一根粗壯的木柴充作火把,拉着小的開始趕路。
“師父,待會讓我來試試好不好?你總是讓我看着不讓我動,你自己也總說實踐出真知啊!”小的一臉興奮,躍躍欲試。
“哼!你真當師父老了啊!”不過話剛說完,老的又急忙說道:“這次的倒也可以讓你來試試手,這個出現了,就說明以後還會出現的,早點教會你怎麼對付這個東西,以後也能少出很多悲劇啊!這個世道,求天道的人多了,走人道的就少了!真是不成樣子。”
嘆了口氣,老的又繼續說道:“長生,長生,人人都想求長生,又有幾人得長生,費盡心機無一物,勞碌奔波一場空。文昊啊,記住師父的話,長生不可妄求,人生不可無真。”
小的那個叫做文昊,吐了吐舌頭,但還是問道:“那師父你的意思是長生都是假的嗎?”
老的搖了搖頭:“老道活了九十八,長生之路在腳下,莫談長生是真假,大道至簡無枝丫!長生是真,唯真長生,只是現在修行之人都走錯了路罷了。我輩修道修的便是那真,唯一唯真,便是那一條唯一的長生大道,縱然千變萬化,其根源不變。天地常在,卻不長存,修行之人效法天地常在,卻忘了追尋真正的長存之道,縱使天地覆滅,大道永存!”說罷,卻又用只能讓自己聽到的細微之聲對自己說:“既然如此,又何懼之,我在這一步停了四十餘年,不願踏入那一領域,只因前路盡是未知。如今收下徒兒,天生道心,足夠傳承我畢生所知。身後之事,再無遺憾,那就再等十年,便踏入那一步吧!”
師徒二人已然出現在了那件破敗木屋之外,看着眼前的場景,小文昊默默解開綁在背上的桃木棍,握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