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少宇……”南宮長宇有些猶豫,他和弟弟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也知道他一向逍遙自在慣了,若是冒冒然爲他定親,怕他會不同意。
“南宮少宇又不像你,一心修行,早晚都是要成家的。而他終日流連煙花之地,好人家的女兒有幾個會瞧得上他,這黎家女兒貌美如花、家世出衆,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想來你的父母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的。”
南宮長宇略略思量,君婷婷所言句句在理,又想到自己對她的虧欠。便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會盡快回家促成這段姻緣。”
君婷婷見南宮長宇答應,心裡一鬆,南宮長宇是重諾之人,既然答應,此事一定會成。又擡頭看了看南宮長宇,心生感嘆,原來我們也只是過路人。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留。對南宮長宇說:“保重,後會無期。”便離開了石洞。
出了石洞,君婷婷卻不像剛纔那般哭泣。此時她只覺得心灰意冷,也沒什麼淚水了。本是回去挽留南宮長宇,哪知卻被自己聽到了南宮長宇對自己的嫌棄。在沉重打擊之下,君婷婷不再對南宮長宇抱希望,也不對那些鏡花水月的愛情抱希望。她選擇了報仇。
只要南宮長宇答應婚事,不久南宮家就會派人到黎家下聘。而黎家對這門百利而無一害的婚事自然不會拒絕,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一個月之內,黎家就會將她接回去。
君婷婷面帶狠『色』的對自己說,‘君婷婷呀君婷婷,自作多情了吧。現在總算消停了吧。好在這一個月的功夫也算沒有白費,你馬上就能到黎家去了。那些有的沒的就忘了吧。只要能報仇,其實嫁給南宮長宇或者南宮少宇又有什麼區別。不過都是一種手段而已’
這些想法,不過是君婷婷自欺欺人的認爲。南宮長宇和南宮少宇怎會沒區別?南宮長宇是她真正意義上的戀愛,是她想要廝守一生的人,甚至在一天前,她還萌生過爲了南宮長宇,爲了兩人的幸福,要忘記過去的一切,要放下心裡的結。可是冷清的南宮長宇到底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重新來過。
君婷婷走後,南宮長宇雖心有不捨,卻也沒有在山裡多做停留,當即和北門惜歡快馬加鞭,趕往南院。短短不到五日,二人就秘密到達了南院。
爲防止南院叛逆發現行蹤,二人並未經過家丁通報薛家主自己的到來,而是藉由北門惜歡施展輕功帶着南宮長宇悄悄潛入薛府。
薛明在自己的臥室裡乍一見到二人,吃了一驚。忙屏退左右,將二人帶進了密室。
南宮長宇沒有客套寒暄,徑直將自己所探查的情況一一向薛明敘述。
“哦。照南宮少俠所說,這沈林不僅會使我薛家劍法,長得與我三分相似,還有一塊刻着林字的玉。”薛明聽了南宮長宇的話,帶着深思的問。
“正是。”
“如此看來,沈林確實可能與我兒有些關聯,可也不能就此斷定此人便是我兒。”薛明想到六年前在山崖下找到的血衣和佩劍,雖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活着,但也經不起再次失望。
南宮長宇見薛明對自己的判斷有所懷疑,也不惱怒,只是開口問:“薛家主,不知可否爲在下準備些紙張筆墨。”
薛明對他的要求雖感到奇怪卻沒有多問,忙命下人準備好文房四寶端到了客廳裡。
南宮長宇慢慢起身,走到文案前,拿起畫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
薛明見狀不解,正想發問,卻被一旁的北門惜歡攔住,說:“薛家主放心,我這師侄做事從來穩當。他不只武功修爲了得,還有一手好畫技,他畫出的花鳥人物,是栩栩如生,和實物幾乎一模一樣。稍後,你只需看了畫像,便可知那沈林到底是不是令郎。”
聽了北門惜歡的解釋,薛明也按耐『性』子,靜靜坐於一旁。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南宮長宇已經畫出了沈林的肖像。正如北門惜歡所說,南宮長宇的畫工了得,那畫上的頭像竟和沈林一般無二。
南宮長宇法放下畫筆,轉向薛明說:“薛家主,請過來看一下,此人可是令郎?”
薛明走到文案前一望,便激動地拿起畫像叫了起來“林兒,真的是林兒。”
待薛明平靜下來,南宮長宇問道:“薛家主,既然在下已爲你找到薛公子,不知北嶺能否算是兌現了承諾?”
“當然,當然,有勞南宮公子。”薛明感激的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當年師祖所留下的信物能否歸還我北嶺?”南宮長宇所問的,是北嶺的鎮門之寶‘天玄劍’。當年北嶺師祖爲報薛家恩德,特意用佩劍做了信物,言明薛家若有難處,自可攜劍上北嶺,北嶺會傾盡全力相助。待到北嶺兌現承諾之日,就是天玄劍重返北嶺之時。
天玄劍雖是上古寶劍,但薛明爲人正直,本就無霸佔之心。如今南宮長宇幫他找回本已‘死’了六年的獨子,心生感激,當即就從內室取出寶劍,交到南宮長宇的手裡。
北門惜歡本以爲南宮長宇既然完成師命,拿回天玄劍便會快馬加鞭趕回北嶺,哪知南宮長宇卻是想先回南宮家一趟。北門惜歡馬上想到,是因爲他這師侄答應了石洞裡淚美人所說的親事。調侃着說:“你不是一心回北嶺嗎?怎麼會想到回家探望父母?”
南宮長宇只做不理,默默趕路。
北門惜歡被南宮長宇冷麪以對,也不生氣。他吃這師侄的鱉已經吃成習慣,如今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臉皮,無論南宮長宇如何無視他,他也能談笑如常。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這樣着急趕回家裡,莫不是良心發現,準備做個孝子了?”
南宮長宇依然是睜着黑眸,直視前方,專心趕路,彷彿根本沒聽到北門惜歡的話。
“你既然想盡孝道,何不如干脆就別回北嶺了?”
“我回家是有事在身。”南宮長宇被他說得煩了,淡淡解釋。
“有事?什麼事?讓你這麼着急?先回北嶺復了命,再下山不遲。或者修書一封,請大哥大嫂爲你辦了就是。”北門惜歡因着娶了南宮長宇的小姑姑南宮蝶,一直稱呼他的父母爲兄嫂,儘管南宮蝶已過世多年,這稱呼一直未變。
“我答應了她,要親自辦妥。”南宮長宇的這話,不像是回答北門惜歡,更像是低喃。雙眼微微『迷』離,神情有些恍惚。
“她?誰呀?莫不是石洞裡的那個美人?”北門惜歡故意問。
“……”
“我說師侄呀,你既然如此在乎人家姑娘,又和人家有了肌膚之親,何不乾脆放棄修行,與她作對神仙眷侶呢?”
“我不能……”
“得了得了,又是要靜心忍『性』,一心求道的那套。我說南宮長宇,你年紀輕輕,就把大好年華整日花在那單調無味的修行上,你不覺得悶嗎?”北門惜歡打斷了南宮長宇的話,有些不耐煩的揮手。
見南宮長宇毫無反應,北門惜歡只覺得朽木不可雕也。微微一嘆。“長宇,你今年不過二十有八,卻鮮少體會人生喜怒哀樂,你不覺得遺憾嗎?”
南宮長宇搖頭。
北門惜歡將右手舉起,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仰天長嘆,這個傢伙沒救了。
“我且問你,你一心修行是爲了什麼?”
“修成正果。”南宮長宇不假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那成了正果以後,就算讓你成爲半仙之體,你要做什麼?”
“我……”這個問題,南宮長宇從未想過,一時竟被問住。
“北嶺一派,幾百年來,成爲半仙之人雖不能說多如牛『毛』,但也不是少數。可最終能得到成仙的不過寥寥。你如此執着修仙,若是成不了正果,你當如何?”
南宮長宇被北門惜歡問得有些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就算讓你僥倖成仙,你又能怎樣?難道一日復一日的打坐唸經習武嗎?這樣的人生,你已經過了二十多年,難道不嫌煩嗎?若是成了仙,這樣的日子就沒完沒了,這就是你想要的?”北門惜歡收起了玩笑之意,語重心長的說。
“我沒想過。”北門惜歡的話,讓南宮長宇想起了君婷婷,想起君婷婷說北嶺的仙人是因爲忍受不了漫長的寂寞,最後抹脖子『自殺』的。南宮長宇很想就地打坐,念念心訣,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情緒莫名酸澀,一時竟然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