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暮的夜色降臨在古老的高中校園內,陰鬱的天空下,校園廣播響起了最新的佈告——‘各年級的同學和老師請注意,經過校長和各位年級主任會議商討後,決定把自習的時間做如下調整’,請每位值勤老師和各班班幹部、相關同學注意!
早上6:00——7:40
晚上18:00——22:00
走讀同學的回家時間也由原來晚上的20點改在21點。
…………
間歇之後,音樂響起在校園內,飄散的頻率重重的砸在每位高三學生的心裡,擡起頭,各自的思緒開始跳躍,那不知光景的前途之路……
高三(1)文科班
“昏咯,本來就沒有時間做些別的,現在還把我們的時間安排的猶如門外對面的大牌檔——忙的不可開交!”
“這些都還無所謂,看看我們學的東西,這些國粹真的讓我頭大。”
“魯迅老先生寫的孔乙己,到底想說什麼?學校上面的那些編書的人都不知道給我們編‘錢怎麼賺,生意怎麼做’的文章到書裡。看到這些東西頭都是大的。封建時代的東西,到現在一點用都沒有,禮儀廉恥通通見了鬼—嚇跑了。”一個聲音在沉悶壓抑的教室裡炸開了。
“條條框框又多,這個比喻那個解釋,我靠,如果我站在社會的高崗上,那我一定會是一個自由主義發揮者。讓學生自己來想象,現在我靈活的形式頭腦都被這些刻板的東西給束縛了!”另一個聲音接着。
廣播剛落,教室裡一陣哀嘆,學校真想逼死人!?
“你們少在這裡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如果不想呆在這裡,就滾出去。這些書本少了你們,下一代依舊在上,你們算什麼蔥在這裡無聊。”上官俊吼到,這些蒼蠅般的抱怨讓自己很煩躁。
一陣沉默。
“老班,這個問題怎麼解?”班長皺起了眉頭。
“老班,曹雪芹是哪個朝代的?”班長想吐血。
“老班,我們爲什麼要學這些沒有用的東西?”班長痛苦的把頭甩到一邊。
…………
從雜談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苦難的人們又開始把這幾天遇到的問題一一向班長開炮。歹命,堆積如山作業和疑問絲毫不想體諒他們的辛勞與無奈。
“這些答案書上都有,你們自己找。”班長難以承受如此多讓人無法理解的問題,直接找了個理由搪塞住他們的‘攻擊’。
“今天我有事情,先走了。”拎起書包,上官俊向自習課值勤的班長打個招呼,大踏步的走出了門外。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班長嘆了口氣,卻也不敢攔住他遠去的步伐。
“自從一個月前,那次車禍之後,老大可是完全變了個人,不僅不逃學打架,學習成績竟然也有了起色,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難道是車禍讓他認識到生命是可貴的,學習是重要的,家庭是可敬的?”順從上官俊的小弟們開始輕聲嘀咕。
“不知道,如果沒有意外,可能是他家裡的那個刻板舅舅的絕活湊效了。”
“那個詞你還敢提啊,上次阿乾說老大舅舅刻板,結果被狠揍了一拳,大門牙都掉了。”
“我靠,你還敢說這件事情,老子牙齒現在都還疼。”傷疤之痛尤如再現場景,阿乾竟然真的撫起自己的臉,條件反射般閃晃了身子。
步出教室,上官俊大踏步的跨上自己的摩托,書包隨意的甩在車尾後的儲物盒上,歪歪的掛着。轟隆隆的馬達聲,他在喧鬧中離開了學校,急弛向醫院的方向。“蕭嚨兒。”他輕喃,臉上洋溢着微笑,幸福的瞬間美麗人生似乎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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聳天的市醫院威嚴的俯瞰着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鋪着閃光的石板地乾淨明亮,空曠的大廳,流淌着絡繹不絕的人,顯得格外宏偉。上官俊皺了皺眉頭,上次來醫院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醫生大哥,你行行好,讓我媽進醫院先看着吧,到時候我一定把住院的錢給還上,一毛都不少。”忽然,人羣中暴現一聲突兀淒厲的叫聲,但見一個衣衫略顯單薄的男人緊緊扯着穿着醫生袍的中年人。
中年醫生一臉的‘顏色’,冷漠的眼神下,直接叫來了保安,“拉他出去。”
保安黑着臉強制性的拉起可憐的男人。拉扯間,可憐的男人在保安的強制下,突然尖聲痛哭起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醫生,無德,無能,無人性!”
旁觀的人一臉的驚愕!雖然仁慈與殘忍只是一線間。世上的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解決的,醫生也不例外。
上官俊錯身走過他們,一臉漠然。
幾個月前的車禍除了在身上留下一道永生難消的疤外,還多了很多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以前的一切似乎都消失在記憶之中,腦海中卻又強烈的存在着模糊的印象。記憶之仗有時會讓他吃不消。‘蕭嚨兒’這個名字,是從車禍之後開始在記憶中出現,想到這個名字,他的心就異常的幸福和溫暖,漂流的心在那刻找到了歸宿。
不明白這個名字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上官俊直接來這裡——4317房間尋求答案。伸手推開房門,輕輕的,他步入了房間。
柔和的陽光透過百合窗,明亮的房間裡,滿室溫暖。他快速的看了房間一眼,一位慈愛的婦女靜靜的躺在病牀上,眼睛閉着,側看,猶如微笑的彎月;短短的頭髮整齊而光潔;面色紅潤。
‘她是蕭嚨兒?’上官俊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確認自己並沒有眼花。
“你是誰?”隨後而入的護士驚奇的看向眼前頎長的帥哥,除了大娘的女兒,這個病房從來都沒有人來過。“你是宋小姐的朋友?”
“宋小姐?……不認識。請問這裡躺着的——阿姨,是蕭嚨兒嗎?”上管俊的心不受控制的失落起來。
“我想你可能找錯房間了,這裡從來都沒有一個叫蕭嚨兒的小姐。這位躺在病牀上的阿姨是宋媽媽,她已經在這裡睡了三年。”護士盡心的解釋,如果他真的是宋小姐的朋友,男才女貌。
“什麼!從來都沒有這個人?”看了看宋媽媽,他心裡因爲漂漂護士的話莫名升起一股失望與恐慌,不再理會護士小姐追究的眼神,直接走出了房間,頭開始膨脹的發痛起來。
大廳內已經恢復平靜,看病的,醫治的,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受不了,原來剛纔那個人是神經病。”
“演的跟真的一樣!害我還留了眼淚。”剛擦拭掉最後一滴眼淚。
“你們新來的啊,這個人都來醫院鬧了很多次了,據說他以前還是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
“爲什麼不把他關到精神病醫院?”
“他家人不捨得,說他沒有瘋,我看他全家都是瘋子。”
“到底他是怎麼瘋的?爲什麼每次都是拉住同一個醫生?”
…………
可能那個醫生運氣不好。
上官俊白了一眼,這些人……無聊。大步走出醫院,只見一輛車內,那個被衆人稱之爲瘋子的男人正向他疵牙咧嘴的笑。上官俊的眉毛挑了挑,或許傻瓜纔是這個世界上可以爲所欲爲的正常人了吧!
“我他媽的到底怎麼了?”他擡頭看了看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機車上漂濺起朵朵細小的水花,朵朵輕柔的花是否可以撫平他內心的煩躁?他就那樣站着,等待奇蹟的出現。“蕭嚨兒,你到底在哪裡?又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卻越下越大。上官俊等待的心情隨着天色的暗淡反而不再煩躁。或許這個名字只是自己夢中的一部分,是一個並不存在的人吧。嘴角帶笑,他跨上雨中的機車,雨中的引擎格外的微弱,忽略自己內心再次涌起的強烈失落,離開了醫院。
身上的雨零散的瓢着,想沖掉內心的拮据,卻始終越衝越鬱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