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客廳裡傳來的聲音讓蕭漠北的腳步一頓,楊柳更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就搶先一步出了廚房。
“小姐?”看到摔在地板上的顧念難免驚訝,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她腿上的傷,“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腳怎麼樣?”
“我沒事!”腳踝處傳來微微的疼痛讓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卻還是咬牙表示沒有大礙,並且掙扎着要起身。
她的潛意識裡面是不想被蕭漠北看到這一幕。
“小姐,我來扶你!”楊柳一邊說着,一邊就彎下腰。
顧念也沒有逞強,伸手出去,眼看就要觸碰到楊柳的手心,她的指尖就已經被緊緊的握住。
“你……”
一個字纔剛剛說出口,就感覺身體騰空而起,被陰沉着一張臉的男人一個公主抱在了懷裡面。
鼻尖又是那熟悉的氣息,該死的,她竟有了一時的失神。
等到反應過來,奮力掙扎卻已經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腳,可以走!”每一次和蕭漠北的近距離接觸,都會讓她變得好像是一隻刺蝟一樣,敏感而又隨時都帶着刺。
殊不知,她那生硬的話語,又是讓蕭漠北的心狠狠一緊,不但抱着她的手臂僵硬了,連帶是踢開房間門的動作裡面都帶着憤怒。
“蕭漠北,你夠了,房間門沒有惹到你吧!”
話音未落,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往下落,被狠狠的扔到牀上,儘管大牀很柔軟,但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哼哼兩聲。
在坐直之後,看到居高臨下的男子一臉鐵青,毫不猶豫的就鼓着腮幫子瞪了回去。
她這樣的動作讓蕭漠北微微一愣,臉上也多了一絲微不可見的錯愕,那一瞬間似乎有回到多年前她和他賭氣鬧彆扭的場景。
蕭漠北的心瞬間就融化了,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反而還用相當冷漠的語氣開口:“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這條腿了吧?還是說打算摔壞了好賴着我一輩子呢?”
只是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一種想要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的衝動。
明明是關心她的,所以纔會想盡一切辦法就是想要她的腳早日恢復,也恢復以往的自信。可是一想到她根本就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根本就不拿自己的腳傷當成一回事,他心裡面就很生氣。
而人在生氣的時候說出口的話根本就是口不擇言。
顧念愣了一下,隨即就眯了眯眼睛,脣角泛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的腳怎麼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現在請你離開我的房間!”
——我的腳怎麼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不長的一句話,卻讓蕭漠北手背的青筋暴起,他很想衝上去將小女人拎起來問問,什麼叫做她自己的事情,不關他的事?
倘若只是因爲愧疚,大不了就把她一直養着就是,反正他也不差那麼幾個錢,何必要詳盡一切辦法,不管事花上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治好她的腳?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只是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小女人,然後鬆開拳頭,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砰——”狠狠的摔門聲音,代表着他心裡面的不爽。
而他卻沒有看到門被帶上後,顧念臉上的表情,她看到男人決絕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忍不住就隨手抓過牀上的枕頭朝着門板砸了過去……
顧念,你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心裡還是會那麼爭氣的起了漣漪。
……
“先生,您這是要去哪兒?”
楊柳在聽到那一聲響徹整個別墅的關門聲的時候,從廚房跑出來就看到蕭漠北鐵青着臉,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往外走。
“一會兒把湯送上去,看着她喝完!”蕭漠北背對着楊柳冷冷的交代一句,就摔門而去。
很快的,庭院裡面就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變成了劍拔弩張的樣子了?
楊柳看看樓上緊閉的門,再看看飛馳而去的車子,終究是猜不透這兩人的心思,明明彼此在乎着,卻又要彼此傷害着!
……
魅色,光線昏黃的包廂裡面,空酒瓶多了一個又一個。
“夠了,不要再喝了!”秦風實在是看不下去,伸手去奪蕭漠北手上的酒杯。
自從上次車禍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蕭漠北,這才知道他已經調回到B市。原本以爲是好兄弟之間的聚會,卻沒想到一上來蕭漠北就在狂喝。
可酒杯沒奪下來,反而換來的是蕭漠北一記冰冷的眼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秦風微蹙着眉頭,酒杯不奪沒關係,但是發生了什麼他必須得弄清楚。
蕭漠北上一次這樣不要命的喝酒是在顧念剛剛‘離開’,那段時間,他每天都用酒精麻痹自己。
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爲蕭漠北會因此一蹶不振。
可突然有一天,他就不再喝得爛醉如泥,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在慢慢的放下,只有秦風知道,他是把那些傷痛徹底放在了心底,所以纔會執意調去Y國。
只是……秦風想不通,他怎麼突然又……
“秦風,我找到她了!”突然蕭漠北就放下手中的酒杯,猩紅的雙眸裡有着一些迷茫。
“她?”難道說是顧念,除了顧念之外,秦風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任何人來,可,這怎麼可能?
三年前,漠北不是親眼看見顧念被槍決的嗎?
只是,蕭漠北臉上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的,尤其是他眸底的深情,那是隻有在思念顧念的時候纔會有的情愫。
秦風下意識的就從靠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緊緊盯着面前的男子,緩緩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次我去青城接你……”蕭漠北重新拿起酒杯,靠在沙發裡,說起當日的事情。
“我的天,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秦風的語氣明顯很激動,“可是,漠北,既然你已經找到顧念了……那麼……”
秦風的意思是,既然老天給了這對有情人這樣的機會,那蕭漠北就應該不顧一切去把握,而不應該是在這裡借酒澆愁纔對。
“你以爲我想嗎?”蕭漠北自嘲的笑笑,“我找回了顧念,卻找不回我的念念!”
說穿了,即使有了心底積累了那麼多年的思念,但是他卻依然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相處模式才適合現在的他和渾身長滿刺的顧念。
秦風聞言,也沉默了。
的確,畢竟三年前的事情換了任何人只怕都會像顧念一樣,再沒有辦法接受蕭漠北,接受他的感情。
這是人之常情,他可以理解。
但是蕭漠北這三年來的痛苦,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來的清楚。
而以蕭漠北這麼鐵齒,有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面的性格,只怕是會讓他們之間的心結越來越深。
作爲蕭漠北的好朋友,他實在是不願意再看到蕭漠北難過和折磨自己。
沉默良久,他纔開口:“漠北,我想見見顧念,你看行嗎?”
……
顧念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面悶了多久,楊柳送雞湯上來的時候,看到她情緒不對,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雞湯,就那樣被擱置在了牀頭的櫃子上!
她的腦海裡面不由自主的就出現那張俊逸的臉龐,還有他手背上那一道明顯的齒痕……
其實,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她不是感覺不到蕭漠北在照顧她這件事情上的用心,幾乎是除了上班的時間,他把全部的時間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切她都看在眼裡,她終究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沒有辦法做到對曾經嚮往的生活無動於衷。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當年的那一幕和這三年來每一個夜晚的噩夢,都在提醒着她,當年她的不顧一切換來的卻是他想要他的命。
顧念不知道人生到底有哪些事情是可以重新來過的,但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她沒有那樣的勇氣去重新經歷一次。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遇見一明和奶奶,她早已死在蕭漠北的自私裡。
就在她翻來覆去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哐當”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她條件反射一般的坐直了身子盯着從門口進來的身影。
蕭漠北也不靠近,就那樣倚在門口,看着坐在牀上的女子。
儘管兩個人之間幾乎隔着一整個房間的距離,但顧念還是聞到那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喝酒了?
顧念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好看的眉頭緊蹙,下意識的就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他搖搖晃晃的走進了房間,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一個帶着點傻氣的笑容。
“念念,我回來了!”話音未落,高大的身子就照着牀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在,顧念的反應還算的上很快!
她愣愣的看着倒在牀上的男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推喝醉了的男人,“喂,你不能睡在這裡!”
可任憑她怎麼搖晃,迴應她的就只剩下男人均勻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的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