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我起身走了出去,到客廳那扇門口站了一會兒,看着剛纔顧景輝一直看着的門鎖,美美也跟了出來:“怎麼了?”
“鎖是好的。”我擰了一下,完好無損。
“什麼意思?”美美顯然沒懂我的意思。
“那羣人那麼粗暴,可是鎖卻是好的,這說明他們是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的,我是新搬來這裡不久,你說,除了你和我,誰會這麼輕而易舉地打開門進來,讓你爸毫無防備?”顧景輝說。
我聽到這話,我的心情很沉重,手死死地握着把手那兒,心裡實在想不出任何人。
張彬沒有我這裡的鑰匙,那次我要留一把給他,他退給了我,物業不可能說上來綁架我爸,從頭到尾就只有我自己有兩把這裡的鑰匙,就在我的包裡,難不成對方請了一個開鎖師傅過來?想想都覺得荒謬!
“顧少說叔會沒事的,我們相信他。”美美安慰着我,她大概也明白我會聽顧景輝的話,不去報警,當下除了自我安慰,已經別無他法。
和美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間以後,我們便睡下了,睡之前還特地一起搬了桌子椅子擋在了門口,心裡踏實一點,躺在牀上我怎麼也睡不着,來的人來頭很大,物業甚至都不敢阻攔一分。
而且那些人翻來翻去一定是爲了找東西,我爸一個過得窮困潦倒的賭鬼,有什麼東西值得那些人惦記?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進入了夢鄉,我做了一個很破碎的夢,全是破碎的畫面拼湊起來,小時候我媽離開時的背影,回到家裡看到我爸壓在我同學身上的畫面,村裡的人對我的鄙夷眼神,第一次見到顧景輝時的悸動,第一次交給他的那個夜晚,在海邊時他的側臉,都依依地浮現,清晰而深刻。
這個夢導致我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都是昏昏漲漲的,好像有什麼事情壓在神經那兒,很亂很雜,稍微一深想就扯着神經痠痛。
?我想我又得請假了,這樣的情況我無法去上班,打了一個電話給香妃姐請假之後,我又給張彬打去電話,張彬迅速地趕了過來,而美美已經走了。
看着亂七八糟的房間,張彬的神情很差,別說他了,我自己都想不到有人敢來他的地盤如此肆意妄爲。而且還是相當強大的勢力,在蓉城,我除了能想到顧景輝,實在想不出別人,可是顧景輝顯然不是。
“報警沒有?”張彬問。
“沒有,我暫時不考慮報警。對方想要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如果報警打草驚蛇我怕對方下毒手。”我找了一個還算合適的理由敷衍他。
?張彬也認同我的這個理由,他點點頭,眼眸裡浮現一絲思慮,我提醒了他一件事情,就是關於鎖的問題,他的反應有些驚愕,看着我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可能,鑰匙除了物業的人還有一把備用,應該都在你手裡,你掉了鑰匙嗎?”
我從包裡拿出那兩把鑰匙,搖搖頭。
張彬沉默了,我爸的事情似乎有
些開始複雜起來,我也坐在那裡沒有說話,其實我心裡有點懷疑潘皓或者是說餘強,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跟他說,這是顧景輝他們調查過的內幕。
有一定的可信性,餘強和米切爾那個販、毒團伙,一直都有着緊密聯繫,也一定是認識的。
猶豫再三。我終於委婉地問了出來:“彬哥,你還記得美美新認識的男朋友,餘強嗎?”
張彬點頭:“記得,餘強,我跟他是認識的。”
“對”我想起昨晚餘強和另一個女人的親密姿態,就替美美感到焦急,但是現在美美不信我,我只能緩緩再說,熱戀中的女人有時候沒有智商可言,我要是說得太急了,她反而會反感,以爲我是故意拆散他們,我話頭一轉:“那麼和他一起的那個米切爾,你還記得嗎?”
“有點印象,餘強應該很早以前就認識米切爾了。”張彬答道。
他那麼說,可能他也只是認識餘強而已,可能關係不是太好!可餘強上次卻說張彬跟他是好朋友,估計也就是話說得好聽而已吧!
我看着張彬的反應不像有假,他應該不認識米切爾。
“彬哥。”我凝重地看着張彬,覺得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他一下,因爲他對我那麼好,我即使幫不到他什麼,起碼也要提個醒,如果潘皓真的是扮豬吃老虎,那麼張彬應該想想怎麼去提防了。
但是,我又一想,潘皓跟我關係也不錯,我這樣打人小報告,是不是很不好!
現在看來啊!潘皓真的是越來越難以瞭解了,我想張彬和顧景輝應該是信任他的,要不然怎麼一有事情都是讓潘皓先去處理。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沉重的氣氛,我知道我即將要說的話,對張彬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和潘皓之前的感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不想他因爲我跟顧景輝關係搞得不好,又因爲我,和潘皓的關係搞得不好!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也料到了一點什麼,他的笑容有些淡:“菲菲,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
我也想直接說,說潘皓可能在挖陷阱讓他跳,但是這麼傷人的話我說不出來。最後組織了好久的措辭,才說道:“彬哥,我覺得你應該提防一下身邊的人,不管再怎麼親密,人心終究是會變的。”
張彬的臉色一變,看着我的眼神變幻莫測,最後他才緩緩地問:“你在說潘皓?”
我沉默了,我不想承認我在說誰,畢竟上次潘皓爲了救我爸,受傷過,我還欠他一個人情,此刻我感覺我左右爲難!
我以爲張彬會反駁我的,可是他卻坐在那兒許久,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一樣,誰也不願意再提起剛纔那個話題,乾脆就沉默。
“菲菲。”張彬終於出聲了,我的心猛地一跳,聲音極其小心:“嗯?”
“我們去新加坡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問問我,沒有帶潘皓一起去?”張彬問我,眼神漸漸地充滿了銳利,我忽然覺得這
樣的張彬,好像……有點陌生。
我木然,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爲我讓他去管理我場子裡的事。”
??話說到了這裡,已經無需再說得更明白,從那時候開始張彬就已經在提防潘皓了,張彬和新加坡那家合作公司的合作很重要。
可是他卻沒有讓潘皓跟去參與,反而多此一舉地留在他的場子裡,這本來就很奇怪,只是當時我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只能閉着嘴,看着張彬。
“還有之前張彬的公寓,也是潘皓一手負責裝修的,菲菲,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張彬苦笑一聲。神情有着痛苦:“可是我沒有揭穿他。”
這該怎麼揭穿?別說是張彬去揭穿潘皓,就連我都無法當着潘皓的面去和他對質,畢竟這幾個月來,他對我頗多照顧。
“你早就都發現了這些問題,是嗎?”我問。
“對。”張彬忽然問我:“可是,你怎麼知道的?”
我呼吸一滯,該不該告訴張彬,顧景輝他們現在也在查米切爾那羣人的事情,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我還是選擇了隱瞞,我答道:“我和美美去廣場散步的時候遇到了餘強和米切爾,可是後來潘皓他們過來的時候,潘皓卻和餘強裝作不認識,我覺得很奇怪,然後有一次我和他們出去玩的時候,看到了餘強和潘皓他們在一起過,後來米切爾來了賭場……我就將這些信息都串聯了一下。”
我的解釋很很完美,毫無破綻,張彬的眼裡卻閃過一絲鮮有的懷疑,但是隨即消失不見,他點點頭:“嗯,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你這段時間要是不想上班,就先休息。”
“沒事。我會上班的,只是我爸現在到底在哪裡,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有些尷尬地尋求幫助。
“好。”張彬看着我,眼神深沉。
聊了一會兒之後,張彬便先離開了,我則準備找家政公司來整理家裡。等着他離開以後,我纔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打開,屏幕上顯示的是正在通話。
我心中五味雜陳,低聲問:“都聽清楚了嗎?”
“嗯,清楚了,新加坡的那家公司叫做金絲鳥,空殼公司。”顧景輝的聲音清晰而充滿了磁性,解釋起來的時候邏輯清楚而簡單:“和一個空殼公司談生意,你信嗎?莫菲菲,你怕不怕?”
顧景輝忽然問我。
我現在連呼吸都是急促的,我怕不怕?我當然怕,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捲入進這麼複雜的局面裡,可是潘皓的話,顧景輝的話,張彬的話,還有我爸的命,都讓我不得不去試探張彬和潘皓,我看着剛纔拿出來給張彬看的兩把鑰匙,心裡的恐懼和難受無限放大。
現在,我到底相信誰說的話?而且他明明也有這裡的鑰匙啊!
我的手在顫抖,想起張彬聽到我說起鑰匙的事情時,那種眼裡一閃而過的陰沉,我才真正地明白顧景輝昨晚半夜發給我的信息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