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青春,我想知道顧景輝的青春是什麼樣子的,應該和普通人的青春不一樣吧?豐富多彩。萬花叢中過?我腦子裡冒出了好多畫面,美美繼續說道:“就是,我家餘強還說這電影很矯情呢,好不容易纔答應和我來看這個,結果又出差去了,幸好有菲菲姐你陪着我。”
我苦笑了一聲,出差,我說的話顯然美美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信。
顧景輝的眼裡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不經意地側頭看了一眼其他地方:“哦?出差了?”
我總覺得他這句話,含義有點深。他若是一直也在電影院,那麼他會不會看到了餘強和另外一個女人……不對,顧景輝應該不認識餘強。
到了開場時間,我和美美便一起進去找位置了,巧的是,顧景輝的位置就在我旁邊,美美提前兩天買的票纔買到這麼好的觀影位置,顧景輝這種臨時買票的人也能買到?
他,果然是神出鬼沒,讓人猜不到一點頭緒。
他大概是發覺了我疑惑的注視,顧景輝在昏暗中轉過臉:“我臉上在放電影嗎?”
“……”我無語。
心裡一直都在想着餘強的事情,我的心情有些渙散。但是隨着電影的開始,我的思緒也迅速地被拉進了電影世界裡,那些斑駁的校門,藍白相間的校服,短髮發揚的笑臉。
彷彿真的能嗅到青春的氣息,我的青春裡只有我爸的打罵,和自力更生的辛苦,對於這些懷舊的畫面,有點感觸卻感觸不深。
因爲家庭的變故,那些曾經一起在校園裡奔跑吵鬧的孩子們,最後都走向了不同的命運軌道,脆弱的愛情,殘酷的現實,扭曲的家庭。
這一部沒什麼名氣的電影竟然拍得意外的好,不單單只是在講述青春的愛情,摻雜了家庭元素之後,我和美美的代入感就更加強烈了,尤其是美美。在看到裡面有一個女同學最後淪落成了風塵小姐之後,她忽然哭了起來。
我心裡也很難受,命運從來不跟人商量,隨手就會摧毀那些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美好,我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經意地扭頭看着顧景輝,電影白幕時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短暫一閃而過,我好像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痛苦。
這是顧景輝麼?我那一瞬間在想。
電影最後在一片繁華的夜景中謝幕。就像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生活永遠在繼續,一部電影,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又能說盡什麼呢?
出了電影院,美美還在哭,她邊哭還要邊努力笑:“幸好我沒和餘強一起來,不然這樣的電影看完了多傷感,下次我得挑喜劇。”
我心裡不是滋味,我問美美是回她自己那兒。還是和我一起回我那裡,她說:“這幾天我陪你吧,不然你一個人面對你爸會很難過的。”
我很感動美美的這份細心體貼,而一直站在我們身後的顧景輝,聽到美美的話以後出聲問道:“你爸在你那裡?”
“嗯,怎麼?”我的
心一緊:“難不成找他麻煩的人就是你?”
“你當我有病嗎?”顧景輝的語氣裡帶着鄙夷,然後又說:“叫他好好地呆在你那裡,不想橫死街頭的話,就暫時不要四處露面。”
我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鬼,之前還讓人在監獄裡把我爸打了個半死,現在又好心地提醒我爸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小心被打,我雖然並不同情我爸,但是對顧景輝的兩面三刀也頗有微詞:“你不用操心這個,沒在監獄裡弄死他,都得謝謝你了。”
顧景輝的神色驟然一冷,他盯着回頭一直看着他的我,脣輕啓:“怎麼,你真的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那樣做?”
“看他不順眼,還能有什麼?”那樣的眼神,居然讓我的心跳加速。
“嗯,所以以後杜芸發的照片你用腦子想想再決定。”顧景輝淡淡地說。
我愕然失語,張彬說過是顧景輝通知他,他才趕回來及時地救了我,但我從來不知道我爸捱打的原因,如果沒有那張照片,我想我不會調入杜芸設的局。
大半夜的睡意全無,顧景輝開車帶着我們在兜風,美美沉浸在電影的傷懷中,散會兒心再回去,我和她坐在後座上,顧景輝開着車,三人都沉默無言。
車到半途,我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爸打來的,我本來不想接,只是手一快就給接下了,下意識地想要掛掉的時候,裡面的悄無聲息卻讓我覺得有些意外,我爸打電話來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連要錢都是滿口髒話。
我打開免提,裡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幹什麼,我有些不耐煩起來。還是掛掉吧。
“救命啊!”一聲慘叫從手機裡傳來。
我和美美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充滿了驚悚,深更半夜這樣淒厲的慘叫聲可以讓人瞬間起雞皮疙瘩,而且那個聲音是我爸的聲音!
我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電話就被掛斷了,再打過去已經關機。
“這怎麼回事?”我的心懸了起來。雖然我現在很厭惡我爸,但是剛纔他的那聲慘叫真的讓我心驚肉跳,我語氣焦急,一種不祥的預感強烈地閃現。
“地址報給我!”顧景輝最先反應過來,他直接問我現在的地址,他知道我搬家了我能理解,可是他爲什麼會直接認爲我知道我爸現在在哪裡?或者說,他知道我爸在我家?
但是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廢話,我報了地址之後,顧景輝立馬調轉方向,朝着我住的小區方向趕去,美美緊張地提議:“要不要先報警?”
“不能報警。”顧景輝卻先我一步否定了美美的提議,語氣和乾脆,我總覺得他知道一些什麼事情,上一次在廣場遇到了米切爾的那件事,香妃姐也是同樣叫我不要報警,怕我打草驚蛇。
我暫且先不去問顧景輝那麼多,現在先找到我爸最要緊。我覺得他未必還在張彬的屋子裡,但是現在只有先回公寓看一看情況了。
等我們回到公寓的時候,門是開着的
,有幾個物業人員正在那裡等我們回來,看到我們來了,他們的臉色都有點難看,說:“莫小姐,你回來了,這個……”
“住戶被人直接綁走了,你們這些人就是看着玩的嗎?”顧景輝看着滿地的狼藉,再看看這幾個人吞吞吐吐的樣子,聲色俱厲。
“不是,我們……我……”物業人員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他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才說:“因爲對方來的人我們惹不起,真的是很抱歉,如果是因爲私人的事情發生了爭執,我們物業這邊還是希望莫小姐可以私下解決,或者你可以走法律程序,需要我們物業這邊承擔責任的,一定不會推卸的!”
說完,那幾個物業人員匆忙就走了,對方是誰?讓物業寧可揹着住戶的責罵也不敢阻攔?
進了屋子以後,屋子裡的東西已經被砸得差不多了。看來我爸是有過激烈反抗的,我和美美看着滿地的狼藉沉重地對視,餘光卻看到顧景輝正站在門口,饒有興趣地看着那扇門的鎖。
“不能報警嗎?”我走到顧景輝身邊,凝重地問,他的計劃我知道一點點,也都是潘皓爲了讓我幫忙才透露出來的,跟米切爾他們都有着脫不開的關係,最重要的是,和餘強應該也有關係,所以潘皓才需要利用我的身份,去打探一些情況。
可是,我爸和這個計劃有什麼關係?我報警,無非是去找我爸,我爸的債主和仇家數不勝數,隨時都可能真的丟了小命,我最終還是狠不下心。
“不能。”顧景輝將門隨手關上,然後擰了擰。他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裡面有被翻亂的痕跡,尤其是我爸睡過的那個次臥,感覺來的人像是要掘地三尺。
找東西,我的腦海裡閃過了一絲線索,我問顧景輝:“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和潘皓受傷的時候,有人弄傷了我爸,要他交出一樣東西?”
“嗯,就是爲了那樣東西。”顧景輝直接肯定了我的想法,他隨意地拉開了一個抽屜,忽然薄脣一揚:“這羣垃圾,難道智商爲零嗎?”
我不懂顧景輝這是什麼意思,他也不解釋,只是拍了拍手掌,語氣平靜:“他不會有事的。”
“你確定嗎?”我遲疑了起來。
“他們一天找不到想找的東西,他的命就一天都是安全的,你放心,那東西他們永遠找不到。”顧景輝說着環視了一下房間:“這裡是他替你找的?”
我現在哪裡有心情來和顧景輝討論房子,我坐在牀上,看着亂七八糟的房間點點頭,沒有說話。
顧景輝低笑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就離開了,只留下我和美美看着亂糟糟的屋子,相對無言。美美提議今晚先去她那裡過一晚,明天打電話告訴張彬之後,將這裡整理好了再回來。
我搖搖頭,那些人的目標是我爸,也不可能再折回來找我,況且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再打車折騰也不方便,我說:“沒事,今晚應該是安全的,除非那些人在我爸嘴裡套不出什麼話,纔有可能返回來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