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微微轉首,順着這個視線正好能夠看到重症監護室的窗戶,只看到一羣穿着白色防護服的人圍在那裡。舒煺挍鴀郠
只見一個身體被電擊地忽上忽下地彈起又落下……
爲什麼他們都以爲我該去看你?安安不是守在那裡嗎?至於愛?更是無稽之談!愛我就不會那樣傷害我……
不管你曾對我做過什麼,凌墨寒,你還是活下來吧,你的家人,親人,你的屬下都需要你灩。
就算他曾傷她那麼深,甚至昨天還在二次傷害,在報復,此刻,她也沒法詛咒他死,畢竟,生命是神聖的。念昔在心裡默默地說完,轉身,朝着走道盡頭走去。
他的靈魂好像來到了那開滿火紅彼岸花的黃泉路上,他回首時,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遙遠處,虛無而飄渺。
前頭不久,就是奈何橋,只要過了那座橋,喝下忘情水,前世的一切愛恨都將消除,他可以轉世重新做人歲。
他在那猶豫不決。
凌墨寒,走過去,你就解脫了。
凌墨寒,你捨得丟下她嗎?
兩個問題橫亙在心頭,他猶猶豫豫,霧靄朦朧裡,她的身影越來越飄渺。
“念念——”,他回身邁開大步朝着她跑去——
在搶救人員對他數次的電擊後,那原本已要成直線的心電圖儀上終於有了微弱的起伏,病房裡一陣歡呼。
“有心跳了!”
“呼——”
看着病房裡激動的醫護人員,站在窗口的張藝璇,藍沐宸他們也終於鬆了口氣。
“南無阿彌陀佛……”,一旁坐着的張淑珍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語後,纔敢起身,走向窗口看着裡面躺着的凌墨寒。
“醫生!”,見醫生出來,安安連忙抱着小小衝了過去,焦急地喊道,剛剛在搶救凌墨寒時,她就被叫出來了。
“凌先生心跳已經恢復正常,但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目前還不能轉去普通病房。”,主治醫師恭敬道。
衆人終於舒了口氣,喬安趕來後,聽到這個消息也鬆了口氣,這下可以跟股東們,股民們交代了。對於凌墨寒這樣的企業家來說,他一個人的安危其實關乎到成千上萬人的安危。
“念念……”,氧氣罩下,那蒼白龜裂的雙脣在輕輕蠕動,聲音細微地如同不存在,他一直緊閉着雙眼,不願醒來,因爲夢裡夢到了太多太多十八歲以前和她朝夕相處的事情。
泥土操場上,他手把手教她寫字;
大雪紛飛裡,他陪她一起在門外罰站;
每年的生日,兩人一起度過……
有太多太多單純而美好的事情,那時候的她看着他的水眸裡盛滿了,信任,依賴,崇拜,愛……
一片血紅侵染了那些單純和美好,此刻,他看到母親的屍體冷冰冰地躺在水泥地上,鮮血洶涌,腦漿四溢!
那是他最愛的媽媽,相依爲命的媽媽,被那個老混蛋趕出家門後。她帶着他相依爲命,他被人罵是野種,媽媽會將他護在懷裡,告訴他,他是她的寶貝。
“媽媽——念念——”,凌墨寒喃喃地喊着,眼角,有兩滴淚水滑落。
念昔渾渾噩噩地回到凌亦鋒的病房,凌亦鋒見她臉色有些不好看,蹙眉。
“臭丫頭!去哪吃飯了,吃這麼久!”,看着她那乾燥的脣,只覺她其實什麼都沒吃,可能去看凌墨寒去了吧。
凌亦鋒覺得她會去看凌墨寒也算正常,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生死關頭,至少心裡還是有些感覺的吧?
念昔回神,看着病牀上的凌亦鋒,白了他一眼,“你怎麼不睡覺,還玩手機,不累啊?!胳膊不疼嗎?!”,念昔恢復正常,上前,將他的牀搖下,讓他躺下。
“我看股市呢!”,凌亦鋒將手機遞給她,反駁道,在她眼裡,他好像就不是那種做正經事的人。
“都這樣了,還關心股市!”,誰知,念昔又責備他道,霸道地將他手機奪過,放在牀頭櫃上。
“怎樣了啊?不就是胳膊被刺了一刀嗎?!想當年哥闖黑街的時候,身重數刀都沒去醫院!”,凌亦鋒將另一隻胳膊袖子擄起,顯示着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對念昔炫耀道。
念昔看着上面縱橫交錯的疤痕微微蹙眉,“你還得意了!”,白了他一眼,“誒,你這裡有塊胎記誒——”,念昔看着他右手臂上那一大塊棕色的胎記,驚訝道,和他相處了七年,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呢。
“這麼久,你纔看到啊!傷心——很醜對不對?要不是它有用,我早就除掉它了!”,凌亦鋒訕訕地開口,眸子幽深地看向天花板。
那一瞬,念昔彷彿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落寞。
“不醜啊……”,念昔將他袖子放下,又看了眼那看起來形狀不規則的胎記,喃喃道。
凌亦鋒回神,看了眼桌上的手機,“凌墨寒怎樣了?他公司股票開始動盪了,掉了好幾點了。”,凌亦鋒有意無意地問道,語氣那樣隨意,好像是在分析股票市場一樣。
念昔蹙眉,在椅子上坐下,雙眸看向窗外,“剛剛病危吧,在搶救,這會兒不知怎樣了。”,她淡淡地說道,彷彿在說一個陌生人的生死一樣。
沒有任何的關心,只是平靜的陳述。
“如果他這會兒已經死了,你也不關心?”,凌亦鋒還是試探性地問道,覺得念昔這樣的反應有些不可思議。
“爲什麼你們都認爲我該關心呢?”,念昔回首,看着凌亦鋒認真地說道。
“因爲你那麼愛過他啊,丫頭,把自己繃得太緊,有天會真的崩潰的。”,此刻的凌亦鋒不再輕佻,看起來卻像個深沉的哲人。
念昔差點沒笑出來,“愛過,現在不愛了,就是陌生人了,不就不關心了?以前的那些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戲,戲結束了,我也脫離出來了,就這麼簡單。”,她終究還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吧……何況,她有她的原則,就算,她現在對凌墨寒有一絲的憐憫,同情,她也不會去他病房看他一眼,因爲他有妻子,有女兒。
如此簡單。
曾經瘋狂地追求過,深陷過,放縱地愛過,因爲那時候年輕,那時候還沒長大,那時候不知道真相。但,七年了,她早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蕭念昔了,她現在是個成熟理智有原則的女人。
“凌亦鋒,我沒把自己繃得太緊,我現在的生活調調你還不知道嗎?”,念昔拿起一隻蘋果,邊削邊對他笑着說道。
“好了,不說他了,你今天不是要去y市做宣傳嗎?”,凌亦鋒接過她遞來的蘋果,沉聲問道。
念昔手裡拿着長長的果皮,沒有斷,代表平安。腦子裡,凌墨寒的面孔一閃而逝。
“當然是留下照顧你啊!”,念昔白了他一眼說道,不知道這兩天報紙要怎麼寫她被綁架的事情了!
凌亦鋒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咔嚓”,狠狠地咬了口蘋果。
凌墨寒是在傍晚醒來的,腦子昏昏沉沉,視線模糊,安安的臉,漸漸地清晰,那一刻,心裡是失落的。醫護人員來檢查,確定他脫離了危險,將他轉到了住院部。
因爲同是高級病房,他和凌亦鋒的病房正好相鄰。
“墨寒哥,感覺好點了沒,想不想吃東西?”,張藝璇看着仍然虛弱的凌墨寒,柔聲問道。
凌墨寒淡淡地搖頭,“璇璇,帶小姨回家休息吧,安安,你帶小小也回去休息。我一會要聽喬安彙報工作!”,此刻,他的聲音雖然嘶啞,但依然低沉,說出的話,仿若容不得別人反駁。
“墨寒哥——”
“寒——”
張藝璇和安安同時說道,他卻衝他們使了個眼色。
“媽咪,我們走吧!”,張藝璇無奈地起身,拉着張淑珍說道,他們在這守了一天大半夜了,確實累了。
安安心疼地看了眼凌墨寒,只能抱着熟睡的小小離開。
藍沐宸卻留了下來,好像有話對凌墨寒說。
“藍沐宸,你是留下嘲笑我的吧……”,凌墨寒雙眸看向天花板,低聲道。
“一半吧,她就在隔壁照顧那個凌亦鋒。”,藍沐宸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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