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謊言之王欺騙的伊麗莎白,同樣驚愕的看着他手中熄滅的魔法光芒,只聽一聲慘叫傳來,一道紅色光刃從他的胸膛中心穿透而出,鮮血隨之從傷口中噴射而出,灑落在面前的地板上。
“面對謊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心存疑慮,多疑是個好習慣。”一個聲音在彼得的耳畔響起,全身顫抖的謊言之王用最後一絲氣力轉向身後,望着把嘴貼在自己耳畔的羅格,驚異的顫聲問:“你不是……”
“如果你知道什麼叫新陳代謝,你就知道那點酒對我這種傷口無限癒合的人根本沒什麼作用,我可以把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家酒廠喝破產。”羅格笑眯眯的說着,同時向伊麗莎白望了一眼。
當他將目光從面露驚惶的伊麗莎白臉上轉回彼得的臉上,發現他已經栽倒在地上成爲了一句死屍,羅格將羽翼光刃上的血甩掉,聳了聳肩自語道:“好吧,至少長公主聽到我的話了,還不算白說。”
聽到他的話,伊麗莎白猛地擡起頭來,不安的望着他注視的眼睛,神經質的將剛剛從彼得身上掉落的金色水晶撿起來捂在胸口,小心的站起射來。
“那東西里面什麼都沒有,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羅格收起光刃向她攤開雙手說:“如果你當上血族之王,我就不得不殺了你以免人類和血族再次開戰,但那樣雪莉就會傷心,所以我必須阻止你這麼幹。”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計劃?”伊麗莎白依然心有不甘的緊握着水晶,一臉不可思議的凝視着羅格,羅格聳了聳肩笑道:“是你和彼得告訴我的。”
“什麼?”伊麗莎白驚愕的看着他,羅格莞爾一笑說:“噢,好吧,我坦白好了,我從你們那偷了點東西,在惡魔軍團的大本營,你和彼得私下交談的時候,我偷走了你們的談話內容。”
“這不可能,那裡那麼嘈雜,我們彼此之間都很難聽清對方的話,你離得那麼遠怎麼可能聽到!”伊麗莎白將信將疑的指着羅格喝道。
“嗯,我猜我可能不是聽到的,”羅格轉身回到桌旁,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說:“長公主,你也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脣語,隨之就有一種技能叫讀脣術,簡而言之,我是用眼睛偷的。”
他輕描淡寫的微笑着回頭向伊麗莎白舉了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伊麗莎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聽到他大聲說:“遊戲結束了,我的陛下,躲貓貓玩夠了,你真是比小壞鳥還能藏!”
聽到他的話,伊麗莎白吃驚的環顧大廳,只見一隻血紅的大蝙蝠從天花板上呼嘯而下,化作了安東尼奧的樣子,當他肅穆的表情映入伊麗莎白的眼中,恐懼頓時淹沒了她的心。
“不,這不可能!”伊麗莎白驚叫着攥緊了手裡的金色水晶,望向躺在地上的安東尼奧叫道:“我明明殺了他,如果他還活着,地上的那個人又是誰?”
“我都已經自首了,某個小壞蛋還不趕緊招供嗎?”羅格從面前的盤子拿起一顆葡萄,朝着站在一旁伸着小手拿盤子裡牛排的小蘿莉頭上扔了過去,葡萄在莉莉絲的小腦袋上彈了一下,小蘿莉一仰頭張嘴接住了葡萄。
“我纔沒有幹壞事,爲什麼要招供!”小蘿莉理直氣壯的把葡萄嚥下去,瞪了羅格一眼抱着一張盤牛排一溜煙跑到了桌子另一邊。
羅格啼笑皆非的聳了聳肩,回頭再看躺在地上的安東尼奧,已經消失無蹤,他微笑着回頭對伊麗莎白說:“你懂了嗎?公主殿下,我早跟你說過,對付彼得用小壞鳥一個人就夠了,她可是騙過了幻術大師威廉的!”
伊麗莎白至此方纔明白,原來事情並非在自己的計劃中運行,而是在羅格的計劃中行進,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水晶,沉默片刻擡起頭咬牙切齒的瞪着羅格說:“你毀了我最後的機會,你這個混蛋!”
“也許我只是救了你的命,公主殿下。”羅格轉過身向伊麗莎白攤開雙手說:“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被彼得殺了,也許我們所有人都是。”
“但我永遠失去了王位!”伊麗莎白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吼道:“只差一點兒,我就可以把我父王的王位奪回來!讓我家族的榮耀得以延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空有王室之名卻寄人籬下!”
羅格和安東尼奧默默地看了看彼此,在短暫的沉默後,安東尼奧上前一步說:“我以爲,你已經接受了我,伊麗莎白,沒想到你依然這麼在意,我並不想奪走你的王位,你知道我也從未把你和雪莉當成外人,你們是我如今僅有的親人。”
“那就把它還給我!”伊麗莎白激動地向前一步,兩隻血紅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安東尼奧吼道:“不要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把那力量還給我,那是屬於我的!”
“很抱歉,我不能,”安東尼奧表情沉靜的搖了搖頭說:“我死不足惜,但就像羅格說的那樣,如果我把它還給你,人類和血族之間的戰爭早晚會爆發,你不會對人類有絲毫的憐憫,我必須阻止那種事發生,我不能讓塔莉白白犧牲。”
“這不公平!”伊麗莎白的怒吼聲迴盪在宴會廳內,激動之下的她張開了背後的魔翼,朝着安東尼奧吼道:“你的存在只是爲了封印血族,把血族掌控在你的手中來保護人類,但我們不是玩偶和傀儡,我們要的是自己的王,而不是人類的保護者!”
安東尼奧默默地嘆了口氣,一旁的羅格瞟了一眼伊麗莎白劍拔弩張的樣子,回頭向桌子對面一直不安的看着這一切的凱瑟琳和雪莉使個眼色,凱瑟琳低頭看了看雪莉,輕輕的向她點了點頭。
“姐姐。”雪莉壯着膽子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向伊麗莎白,長公主一邊望向自己的妹妹,一邊依然用餘光警惕的觀察着羅格和安東尼奧的舉動,手中緊緊地攥着金色水晶不放。
雪莉走到伊麗莎白麪前五步的地方停下腳步,表情憂傷的看着她說:“不要這樣,我們不是剛剛纔說過,我們是家人嗎?王位上是誰在坐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大家都能平安快樂的生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向伊麗莎白伸出小手,懇切地說:“姐姐,你不會想看到一百年前的戰火再次重燃,就算你奪回了王位,你真的會跟人類開戰嗎?我們已經在戰爭中失去了太多的親人,如果戰爭再次重演,我們也許會失去彼此,你真的願意那樣嗎?”
伊麗莎白默默地看着妹妹臉上懇求的表情,心中平添了一絲猶豫,如果要讓她在王位和妹妹之間選擇一個,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雪莉,但此時此刻,她依然無法下定決心,她內心的那份血族的高傲,讓她無法接受王位被一個人類佔有。
“姐姐,收手吧!”雪莉再向伊麗莎白走一步,將小手靠近她說:“安東尼奧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他一直在努力的融入血族,融入詛咒之地的一切,他希望我們接納他,因爲他不再是人類了。”
她回頭看了看站在羅格身邊的安東尼奧,血族之王的紅眼睛裡閃爍着一絲感激與感動,雪莉的理解讓他的心裡平添了一絲溫暖,在這舉目無親的詛咒之地,他渴望能被人接納,雪莉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他不會虧待血族的,他只想讓這個世界和平,就像我們一樣。”雪莉來到伊麗莎白麪前,輕輕的抓住了姐姐的手,擡頭仰望着她矛盾糾結的臉說。
伊麗莎白默默的閉上眼睛,緊急的攥着妹妹柔軟的小手,她知道雪莉說的沒錯,但她就是無法跨過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她總覺得就這樣認輸,將近在咫尺的王位讓給一個異姓的人類,自己愧對死去的父王,愧對那些在與人類的戰爭中犧牲的兄弟姐妹。
在長久的沉默後,伊麗莎白輕輕的擁抱自己的妹妹,雪莉以爲姐姐想通了,正準備再勸幾句,伊麗莎白卻抱起她對安東尼奧說:“我不會就這麼罷手的,我要拼盡全力最後一搏,哪怕是死,我也無愧於我的家族!”
說罷她抱着雪莉化作一團血霧逃離了王堡,安東尼奧和羅格看着她和雪莉消失的地方,默默地對視了一眼,相顧無言各自在椅子上坐下來,羅格低頭沉默的抽着雪茄,安東尼奧同樣沉默的喝着悶酒,大廳裡靜的如同無人之境。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和伊麗莎白生死相搏,你會殺她嗎?”在長久的沉默後,羅格突然問。
“殺死她,就能終結這一切混亂嗎?”安東尼奧惆悵的長嘆一聲,就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在桌上說:“不,那隻會累積新的仇恨,難道我要把雪莉和塞巴斯蒂安也都殺死嗎?如果不那麼做,我要怎麼面對他們?”
“但你們終將面臨決死一戰,”羅格將夾着雪茄的手搭在桌邊,用菸蒂輕輕敲打着銀盤說:“伊麗莎白和你一樣,她不會放棄,在她的身上揹負着血族百年的榮辱,她身上有太多的重擔,爲此她不惜捨生忘死,她不會就此放棄。”
“我們兩個必須從中選擇一個嗎?”安東尼奧將身體倚靠在軟椅的椅背上,仰面望着宴會廳的屋頂,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如果不是爲了塔莉的犧牲,我真想放棄這一切,死亡也許是一種最好的解脫方式。”
羅格用餘光瞟了一眼他臉上疲憊的神情,默默地站起身來從他身邊走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死亡是懦夫的解脫方式,那不該是你的出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兩全其美的選擇,而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