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
“連長!鬼,鬼子……”
“鬼子怎麼了了?”
“鬼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斷了咱的後路啦!”
“什麼?!”
當我從氣喘吁吁滿面驚容的麻子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時,正是我們再一次將鬼子的進攻打退,剛剛準備放鬆下來的時候。
趕忙隨着麻子繞到陣地的後方,看到忽然出現在我們身後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羣鬼子後,心裡幾乎都要沉重的透不過氣來。
我們兩個連的陣地是在整條防線的突出部位,大概相當於灑河橋陣地最前沿的橋頭堡。
原本鬼子若是想要打通他們前進的道路,就必然要以突破我們一連、二連兩個連的陣地爲前提。
可是如今,鬼子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又做出了全力進攻的架勢,竟硬是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將大部兵力悄無聲息地運動到了我們陣地的背後。
這樣繞攻夾擊的戰法,一直以來都是我們戰士的看家本事,誰想到今天卻要在鬼子手上嘗一嘗這種戰法的威力,卻是叫戰士們心中一陣的氣苦。
不論怎麼說,此時鬼子已經抄了我們兩個前突連的後路,已成了無法辯駁的事實。
我們此時還能去做的,就只有認清眼前的現狀,而後從此刻對我軍來說極爲不利的局面裡找到勝機所在。
鬼子突入到我軍身後的人數不少,可他們沒有與前方鬼子主力呼應反撲我們前沿陣地的意思,而是就地構築了防禦工事,竟好似存了打一場防禦戰的心思。
然而我的心情,在看清了鬼子的具體動向以後就再沒有好起來過。
的確,繞到我們背後的這隊鬼子雖然沒有直接的向我們後方發起進攻,但他們擋在這裡,卻是硬生生的將我們兩個連和團部主力分割成了兩半。
一般來說,鬼子在這個時候不論是一股作氣直撲我灑河橋主陣地,又或者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攻我只有兩個連殘兵駐守的前沿突出部,纔可以說是最爲恰當的舉動。
可鬼子在繞道至我們身後以後偏偏是引而不發,心裡面不知在打這些什麼主意。
團座若是想要抽調出一部分兵力來支援我們,就必須要將這隊繞道至我們身後的鬼子偏師打破。
只是,團座想要突破這隊明顯已存了死守心態的鬼子,卻不知得花費多少時間進去。
而如今孤懸在鬼子槍口下的我們,又是否能堅持到團長他們的主力來援,已成了一個誰也不會知道的未知數。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又或者,只在鬼子下一次的進攻後……
戰鬥已經進行了大半日的時間,我們手上原本儲備充足的彈藥也耗費了大半出去。
由於不論是我們還是團長他們,都沒有考慮過會被鬼子切斷聯繫的情況,後方的彈藥也沒有及時的補充到我們兩個連的前沿陣地上來。
更不要說戰士們在苦戰半日過後,身上的體力還能有多少剩下。
鬼子沒有露出立即向我們陣地進攻的跡象,也許他們想要以此爲壓力對我們的戰士進行心理戰,好叫他們能在接下來的進攻中一擊建功。
我心裡雖然大概猜出了鬼子的念頭,可如今即已孤軍被困在外,想要戰士們心裡沒什麼其他的想法也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能大聲的和戰士們鼓了鼓勁,又叫老刀子接着我口中這些堅持死戰之類的話繼續與戰士們說了下去。
之後便立即去尋了畢連長,想要問問畢連長會不會有什麼度過眼前這一關的好辦法。
畢竟相比於我來說,畢連長可是我們這支軍隊裡面最老資格的連長之一了,他的戰鬥經驗,就是和老刀子比起來也是不逞多讓的。
畢連長也正在爲被鬼子包在中間而不住頭疼着,看到我過來趕忙就一把將我拉住,“你那邊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口子?”
我當然明白畢連長問的是什麼,他想知道鬼子在我們連防守的側翼位置是不是有漏洞存在。
不論是團座那邊的主力支援過來,又或者是我們借之突圍出去,對戰士們來說,都能算得上是一條生路。
只是鬼子今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我們全部收拾個乾淨,硬是一點點的破綻也沒有露出來,其實我過來尋畢連長說話,也是想問問在畢連長這邊是不是有什麼空子能叫我們鑽上一鑽呢。
看我輕輕搖了搖頭後,畢連長憤憤的喝罵了一聲,“狗曰的!”
罵完了以後,他這才皺起了眉頭向我看來,“小鬼子這次真是邪了門了,竟然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溜了過去,難道都是些屬耗子的不成?”
聽到畢連長的這個問題,我只好對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鬼子是走了什麼樣的捷徑過來。
過營長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看着我苦笑道,“小吳,接下來這一仗,怕是有的咱們兩個連受咯!”
“是啊……”我深以爲然的點頭應道,而後順着掩體向外面正在再次集結的鬼子隊伍忘了一眼,嘆道,“咱們是真的把鬼子給惹毛了,看小鬼子露出的架勢,是非要把咱這裡夷爲平地啊……”
在來往一連陣地的路上我終於想明白了鬼子的心思,若說最早的時候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軍的灑河橋陣地的話,在被老棉花杆一炮轟掉了他們的指揮員以後,這隊鬼子的心思就已經挪到了我們這兩支擋在他們面前的連隊身上了。
瑕疵必報的性格,在鬼子的身上要體現的比我們中國人更加充足。
如果他們不能在最後砍下我們陣地上所有人的人頭祭旗,此刻臨時接下這隊鬼子指揮權的軍官回去怕是免不了一個切腹謝罪的命運。
如此一想,原本沉重的心情竟也忽然的輕鬆起來。
“最早我看你那邊,好像打死了個大傢伙?”
所以我之後再聽到畢連長這樣的問話後,向着他挑起眉頭炫耀似的點頭,“肯定是個大傢伙!”
“雖然離着遠看不清楚,但身上那套衣服的料子,就是比咱團座都要好了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