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
馬匪來了。
我不由感覺有些好笑,這羣馬匪的腦子裡,難道是進了水不成?
明知我們有整整兩個營的正規軍在這裡,他們還敢跑來觸這個黴頭,莫非是閒自己的命長,連最後一晚的生機也不願再享受下去了?
火把,將並不算大的小王莊四周照耀的燈火通明。
一羣衣衫各異,裝備雜亂的馬匪土盜,將小王莊圍了個嚴嚴實實。
瞪着眼和正於莊子屋頂,莊外土牆等地嚴密佈防的我軍戰士對峙起來。戰事,眼看便要一觸即發!
但此時的我心裡所想,卻並不是眼前攔路的這批盜匪的來歷,而是他們做出這樣古怪行徑的動機究竟何在。
被我們的偵察兵發現行蹤,又經過戰士們的鳴槍示警之後,這隊匪盜竟沒有就此四散而去,卻是從暗轉明,打着火把團團圍起了我們所在的小王莊。
“我們大當家的,請你們主事人出來談話!”
忽而有一個小土匪從人羣中打着火把出來,站在雙方中間的空地上縱聲高喊起來。
聽他話裡的意思,竟是他們的大當家的想要和我談什麼話?
神色怪異的和身邊的兩名營長對視一眼,我正準備派人去答話的時候,卻聽見對面那個小土匪又跳着喊了起來。
“怎麼了,國`軍的長官不會是怕了我們大當家了吧?”
放肆的笑聲叫戰士們心中怒火更甚,我看到有好幾名戰士已經擡起了手中的步槍,將槍口牢牢鎖定了眼前正在說話的小土匪。
“看來,我還必須去和他們這位大當家談上幾句了?”我先是揮手阻住了想要開槍射擊的戰士,而後有些好笑的看向身邊的衆人,調笑道。
春娃見我似乎真有出去問話的心思,連忙拉住了我說道,“團座,您的安危事關重大,千萬不能出去。誰知道這些龜孫兒心裡憋着什麼壞水……”
又見陳東明和關志國也有勸說的意思,我對着他們擺了擺手,看着外面的土匪冷笑一聲,道,“就一羣土匪,能搞出什麼陰謀來。”
偏頭看向春娃,道,“叫人去喊話,把他們那個什麼大當家的也叫出來。沒道理他自己躲在後面發句話,我就要屁顛顛的迎上去嘛。”
春娃應了一聲,快步跑到前面去喊話了。
我卻皺起眉頭,心裡盤起的疑雲怎樣也揮不去,“這些土匪今夜過來,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團座,有位老鄉要見你。”
警衛員傳入耳邊的話打亂了我的思緒,回頭向着警衛員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正看見被衛兵攔在不遠處的柱子。
我對着衛兵點點頭,示意道,“放他過來。”
待柱子走到近前,我疑惑的向柱子看去,“你不在家裡待着,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柱子卻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失豪氣的說道,“長官這裡有了麻煩,我們總不能藏在後面什麼都不做吧。”
“王叔已經去號召其他鄉親了,就算幫不到別的什麼忙,給弟兄們做一口熱乎的宵夜還是做得到的。”
聽了柱子的話,我不禁失笑一聲。
心中微微泛起一道暖意,我看着柱子搖頭道,“我這裡能有什麼麻煩,要麻煩鄉親們大半夜的陪我們一起折騰。說起來,眼前的麻煩還是我們惹出來的呢,應該是我們向鄉親們道歉纔是。”
和柱子閒談幾句,正好春娃也往前面喊話回來。
在對面的土匪陣營裡引出一陣的雜亂後,從其中緩緩策馬走出一個來。看他那壯碩的身形,我都懷疑他那匹駑馬是怎麼才承受的了他那重量的。
“吳大疤瘌?”
柱子的驚疑聲傳入耳中,我先是看了柱子一眼,而後再仔細的打量一遍走出的人影。
面上一道猙獰的疤痕直往腦後,確實就是聽聞中吳大疤瘌的模樣。
“你確定?”
“錯不了!”
陳東明向着柱子追問一聲,換來的是柱子無比肯定的答覆。
看來,吳大疤瘌是聽到了什麼風神麼?
我對着陳東明和關志國二人點點頭,而後也從掩體後面走出,在火光的照耀下,遙遙向着不遠處穩坐於馬上的吳大疤瘌一抱拳。
“吳大當家,久仰了。”
“吳長官。”對面吳大疤瘌露出一嘴黃牙,對着我獰笑了一聲,道,“咱弟兄兩人都是姓吳的本家,這打碎了骨頭還連着筋呢。吳長官特意帶兵來找兄弟麻煩,怕是做的不地道吧?”
“哦?”我輕咦一聲,反問道,“不地道?那照吳大當家的意思,兄弟我現在該怎麼做呢?”
口中輕咦發問,腦海中思緒卻是如電光般急轉。
聽吳大疤瘌的意思,今日竟真是特意來會我的。先前就有了幾分猜測,如今從吳大疤瘌口中證實,卻又是不一樣的境地了。
吳大疤瘌既然敢帶人明目張膽的上來圍住我們,就表明這傢伙已經有了足夠的後手。
作爲一名在察哈爾境內肆虐多時的悍匪,吳大疤瘌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和一支正規軍正面相抗的結果。
但今夜吳大疤瘌卻還是帶着人來了,更是帶着人明火執仗的將槍口對準了我們新二團的戰士。
吳大疤瘌絕不是嫌自己命長了,跑來我這兒主動尋死。向他這樣的土匪強盜可都惜命的很,對他們來說性命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被放在第一位來思慮。
如果連性命都丟了,那又如何能享受用性命搶來的財寶美人呢?
我看了眼對面似乎底氣甚足的吳大疤瘌,從他們能提前知曉我們的來意,又如此準確的抓住我們的行蹤,更是一開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姓。
我所能想的到的解釋,除了吳大疤瘌手上有着遠超常人的情報系統以外,就只能認爲是在我們二十九軍內部有人替他通風報信了。
或許,正是張家口駐軍裡,某個見財忘義的軍中敗類吧?
腦中思緒一閃而過,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的我,抱着更大的警惕來聽吳大疤瘌接下來的說辭。
而吳大疤瘌也在笑過一聲後,直視着我的眼睛說了下去,“吳長官問兄弟我的意思,那兄弟也就只好腆着臉給吳長官說上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