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急匆匆的駕雲離開，這麼腹黑的神君自己是鐵定鬥不過了，既然鬥不過還不如趁早逃了，省的再被他下套。
清羽跑的匆忙沒發現白梟正迎面趕來，險些兩人撞在一起，清羽一看清是白梟縮着腦袋撒腿就準備逃，白梟知曉清羽的性情將其一把抓住“掌案使大人，你這是又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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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深處，丫頭歪着小腦袋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笑嘻嘻的問道“你是誰呀？”
鈺清看着小小的丫頭，笑着回問道“我們之前見過的，不記得了嗎？”
丫頭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記得！”
“不記得沒關係！”鈺清笑道“我認識你就行了，你是天府宮的研磨仙童對不對！”
“嗯嗯！”丫頭點點頭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袖口“你也是天宮裡的神仙嗎？我見過不少長的好看的神仙，你是其中長的最好看的一個！”
“是嗎？”
“是啊！”
鈺清很開心，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玉墜系在丫頭手腕上，玉墜中鑲嵌了一朵小小的蓮花，“你很乖巧，這墜子就送給你了！”
丫頭笑嘻嘻的看着玉墜，擡頭問道“你願意收我爲徒嗎？”
“什麼？”她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鈺清猛然一愣。
“孃親說過，無論是凡人還是神仙，都是不輕易送禮的，若送禮必是有大事，收了人家的東西就要以同等價值回送，她說這是禮數。天底下只有一種禮不需要回送，那就是拜師禮，你送我的東西，一看就知貴重，我沒法送同樣貴重的回禮給你，所以想想還是拜你爲師好了，這樣既不用送回禮又多了一個師父，你說好不好？”
“你這丫頭！”鈺清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你孃親將你教的很好！”
“那就是願意收我爲徒了！”
在丫頭期盼的目光中，鈺清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做你師父，若真要收，你應當喚我一聲師公。”
“師公？那是什麼？”
“是...........”
“丫頭！丫頭！”雲海深處傳來一聲呼喚，丫頭對鈺清說道“仙娥姐姐來尋我回去了，我在外面玩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你住在哪裡？我下次還能再找你玩嗎？”
“我住的太遠了，你找不到。下次我來找你好不好！”
“好！”
“那我送你回去吧！”鈺清抱起丫頭，向雲海中的仙娥走去。丫頭小小的，跟當年的小清羽一模一樣，那時他也像現在這樣抱着她，兒時的清羽總喜歡笑着一雙眼睛看他，而他的眼中滿滿的全都是她稚嫩的笑容。
但是現在，清羽的眼中再無半片他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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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興高采烈的跑到清羽的房中，舉着小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孃親！你看！”
清羽自然是發現她手上多了一個小墜子，笑道“看見了，看見了！很好看哪裡來的？”
“一位美人神仙送給我的。”
“美人神仙？哪裡來的美人神仙！”清羽掃了一眼那個玉墜“這玉墜品相極好，你收了別人的東西，可想好拿什麼回禮比較妥當啊！”
“想好了，但是他還沒說依不依呢！對了，孃親，師公是什麼啊？”
“師公..........”清羽仔細的看着那個玉墜，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丫頭，給你玉墜的人，他可是穿着一身藍衣。”
“是啊！”丫頭樂滋滋的說“他生的特別好看，比白梟叔叔還要好看，我想拜他爲師，可是他說就算願意收我，我也不能喚他師父，應當是師公纔是！我不懂，爲什麼是師公呢！”
“確實是師公！很久以前因爲機緣巧合，我們之間有一段師徒緣分，輪道理，你確實要喚他一聲師公。”
清羽說的含糊，丫頭還是沒聽懂，只知道自己該叫那位美人神仙一聲師公，孃親說與他是舊相識的，可爲何說起這位師公態度如此冷淡，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
門外傳來綠柚的聲音“掌案使，有客人來訪！”
“誰？”
“他說他是您的故人，許久未見，今日特意攜禮相見。”
“故人？請他進來！”若說來的是誰清羽是想不出來的，不過只要見上一面就清楚了。
萇蓐手持拂塵迎面走來“上次一別掌案使還是執筆小仙，短短時間內，已然升爲坐鎮整個天府宮的掌案使，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清羽實在認不出萇蓐來，但見他周身金光護體，認出他有上神的仙階，恐失了禮數，笑問道“上神謬讚，小使不敢當。小使仙資淺薄，不曾記得與上神有過故情，還勞煩上神提點！”
萇蓐笑道“掌案使不記得了？無妨，本君請掌案使喝一杯素茶，想來掌案使就全都想起來了！”說完寬袖一揮，一套整齊的茶具憑空出現在桌上。
清羽疑惑道“上神這是？”
萇蓐將泡好的茶倒入杯中遞與清羽道“請！”
清羽接過來喝了一口，讚道“好茶！”
萇蓐笑道“這是君山雪針，掌案使可喜歡！”
“君山雪針......”腦中畫面突然轉變，清羽想起初見他時，他手持拂塵挺拔立與崖前，無懼雲霧滾滾，回眸淡然一笑驚爲天人。紅梅樹下，他烹茶相待，談笑間，世間煩心事全然掃退。
清羽驚呼一聲，不可置信道“萇蓐！你是萇蓐，天水觀的觀主！”
“掌案使終於想起本君了，我們許久未見，本君泡茶的手藝沒有退步吧！”
“當年與上神促膝而坐，烹茶暢談，上神的君子氣度小使心中敬佩不已。如今想來，依舊恍如昨日，讓人心中留戀不已。只是......當日不知上神身份，若有冒犯之處，小使在此先行賠罪，望上神不要放在心上！”清羽激動的同時心中又開始慌亂起來，萇蓐有君子風度，兩人相談甚歡，久違的見面她自然是開心。可是與萇蓐見面時她是偷偷下凡補命格的，多一個知道的人，自己就多了一份擔心。
萇蓐似乎看出清羽的擔心，淡笑道“本君與令師是君子之交，當日本君下界助掌案使補命格也是因爲令師的緣故！”
清羽心中一喜，站起身來對萇蓐鄭重行禮“上神肯在小使難處伸出援手，此情實屬珍貴！縱使是因爲家師的緣故，小使對上神也感激萬分，這份恩情，小使定銘記在心，若有機緣，定涌泉相報！”
“掌案使客氣了！”萇蓐緩緩轉着手中的杯子，淡然道“本君不過是幫了一些小忙，而有人卻爲了掌案使的事情不顧自己的身體，費盡心機，險些魂飛魄散！”
清羽一驚，問道“小使不知自己竟欠下如此大恩，還勞煩上神指點是哪位仙友，小使好報此大恩！”
“他之所以爲掌案使做這麼多，並非是想讓掌案使記着他的恩情，而是他心中有情有愧，想一心對掌案使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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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的，能說的，也就這些，本君還有事在身，就不打擾了！對了，這是今年最後一包君山雪針，本君贈與掌案使慢慢享用，待明年初春，本君再送頭茶來與掌案使共飲！”
“多謝上神！來人，送上神出府！”
見她如此爲難，清羽便猜出這是怎麼回事了，將手中的茶葉遞給她，淡然道“備茶，引客入府。”
綠柚猛然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匆匆行禮，退出殿外。門外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鈺清，自上次被清羽強行送客後，鈺清日日在殿外求訪，綠柚每每來通告，都會惹得清羽不快，無奈鈺清身份又尊貴，她不敢擅自拒絕，自然是左右爲難。
“掌案使，冥主殿下到了！”綠柚茶放在兩人面前，悄然退下。
鈺清看着清羽，眸中的喜色和寵溺就要溢了出來。清羽看着他因蒼白略顯透明的臉暇，心中有些不忍“許久未見，師父的身體可好？”
清羽一聲師父讓鈺清心中歡喜不已，恍惚間以爲自己聽錯了“清羽....你..方纔喚我什麼？”
“師父.....”清羽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話尾在嘴邊轉了又轉，始終沒有說出口。正當清羽舉措不定時，萇蓐之前說的話突然閃現在眼前“這些事情本不應該由本君來說的，但若是依着他的性情，能向掌案使說出來的除了歉意便無其他的，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心甘情願，掌案使也可以不用掛在心上。當神仙久了唯一的好處便是拿時間沒那麼重要了，本君不知掌案使現如今心中可否有他半點位置，不管現如今你心中是何打算，都要認認真真的把話說出來，若是總藏着掖着，痛苦的怕不只是一人！”
“清羽？”
“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我曾想一輩子不嫁，就守在師父身邊，師父去哪裡，我便去哪裡，師父說我生來膽大，什麼都不怕，但您不知道我心中最怕的就是師父不要我。曾經我做過無數個同樣的夢，夢到我穿着大紅嫁衣，與你拜堂成親，蓮池前海誓山盟，茅屋相伴一生。這個夢是我只敢想不敢做的存在，我不敢吐露自己的心聲，我怕師父拒絕我，更怕師父自此會厭棄我。這個夢我一直藏在心底，夢中你我是夫妻，醒了便是師徒。”
“鳳棲臺上你我立下白頭誓言，那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刻，歡喜到不敢相信，生怕下一秒師父就會後悔，唯有一直縫製嫁衣，一直忙碌，我心中的緊張纔會消退一些，終於我穿上了夢寐以求的嫁衣，歡歡喜喜的等你來娶我。”
“在忘川河前，我尋過，盼過，等過，怨過，最後累了，一碗孟婆湯便忘了......”
“世人都說孟婆湯是消除前世記憶的，我看不是”清羽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胸膛裡的心說道“孟婆湯只能將事情壓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讓人假意的快樂生活着，午夜夢迴時思念的淚水不知打溼了多少枕頭，但一覺醒來，夢中的往事便如日後白雪，化爲無有！”
“再次見師父，我誤會師父了，以爲當日的海誓山盟不過是師父歷練中消遣的一句話，我以爲師父忘了我，棄了我.......”
“後來才發現最先放手的那個人竟然是我自己..............”清羽自嘲的笑容中摻夾着一絲釋然“不知道哪一世聽一個老和尚說過，思念就像是剛燒開的茶，放在手中仔細的護着，痛了不一定捨得放下，累了便一定會放下的。”
“師父，我們緣淺，我最終只能做您的徒弟。”
她愛的時候，他不願承認。她盼的時候，他不在。大紅蓋頭始終沒有被人掀起，他與她終究是錯過了。
“我明白了........”一杯清茶端到面前，鈺清接過，恍惚一瞬，最終還是飲下了這杯拜師茶，他們之間自此之後只能以師徒相稱了。
綠柚再次進來屋中只剩下兩杯殘茶，她將杯盞收拾起來，最近事多，這屋子要來的人定會不少，要隨時有迎客的準備，一不小心杯蓋咕嚕嚕的滾了下來，綠柚彎腰去撿，卻發現凳腳旁邊多了幾滴水，怎看都不像是茶水，倒像是雨滴，綠柚搖搖頭，將其擦去，管他是什麼，不擦乾淨可是會留下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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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麼時候市井小巷永遠都是熱熱鬧鬧的，雜耍的小哥，賣藝的小姐姐，守着一堆朱釵寶簪的婆子，還有吆喝着賣糕點的老頭，人來人往，小巷裡的喧鬧聲似乎驅散了風中的寒意，讓人樂意待在這暖和的地方。
清羽微微一嘆凡間的四季真是勤與更換，才眨眼的功夫就快入冬了。她在天宮裡悶的難受，藉着給司命送酒的名頭下界來散心。
“老伯，來塊桂花糕，要大塊的！”
“好嘞！您是現在吃還是打包帶走！”
“現在吃！”
“那您請屋裡坐！老婆子，上茶招呼客人！”
賣糕點的鋪子在街角，後面有個小小的屋子，裡面擺了兩張小桌子，勉強還算是能坐下三四個人，一個身材瘦小的婆子站在屋中笑呵呵的端上一碗熱茶。
“天氣這麼冷，喝一碗咱們家的梨茶是最暖身子的，姑娘快喝一口去去冷吧！”
熱滾滾的梨茶冒着濃濃的熱氣，梨子的香甜散在冷冽的空中，讓人忍不住不去喝。
那婆子笑呵呵的問“姑娘，好不好喝？”
清羽點點頭“好喝！”
老伯將一大塊桂花糕仔細用油紙裝着，放在清羽跟前，搓了搓凍得紅通通的手，憨厚的笑道“老朽賣糕點一輩子了，平日來買的姑娘不少，但都打包帶走，還沒人願意做咱家屋裡吃的，沒想到姑娘竟坐在咱屋裡，咱這屋定是積了幾輩子的善，不然哪裡迎來這天仙似的姑娘！”
“老伯誇大了，我可擔當不起啊！”
“我們家老頭子老實了一輩子，虛招子他可說不出來，他說的句句都是過心的話。姑娘花一樣的人物，就像是從天邊來的。若非是積了善，哪能說見到就見到！”
“兩位老人家說的不錯！這姑娘說不定還真是從天邊來的！”
清羽尋聲看去，一身玄衣，不是華焱是誰，清羽嘆道真讓老人家說對了，這小店不知積了幾輩子的善，坐一位天宮府掌案使不算，還把九天上的神君都給一道招來了。
“真是巧，又遇上神君了！”
“確實巧！不過幾日功夫就在凡間遇見了兩次，掌案使這般頻頻下界，府中不忙嗎？”
華焱話鋒一轉，清羽一口桂花糕險些沒嚥下去“忙是忙，但家師之命不可爲，小使想着早早完成家師之令再回去，不想臨走之前還能遇上神君，真是幸運！”
“這樣啊！不過掌案使運氣還真好，不光能與本君閒聊，還能見見故人。”
“故人？”清羽心中一驚，難道..........
“阿婆，這玉簪怎麼賣？”
“姑娘好眼光，這可是老身整個攤子裡品相最好的一個，姑娘有緣，看着給便是！”
糕點鋪旁邊緊挨着一個簪花攤，一素衣女子站在攤前，面上帶着面紗，手中把玩着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清羽心中一緊，她是善水。
此次下凡清羽確實是想見見善水，但是白梟對自己警告再三，她不敢直接去找。她算到今天善水會從這路過，所以早早在這巷子裡晃悠，預備跟善水來個“偶遇”，誰知道等到了善水之外又等來了一位冷冰冰的神君。
“善水玄女此生是第幾次轉世了？”
“回神君，是第七次了。”
“看樣子善水玄女的凡間歷練要結束了。”
“神君好記性，確實要結束了！”差點忘了，眼前這位神君就是害善水被貶的真兇，難怪自己下凡頻頻被他撞見，都是來找同一個人的想不撞見都難啊！
“掌案使這是在提醒本君，善水玄女爲何被貶嗎？”
清羽心中一緊，這人眼睛可真毒“小使並無此意”
兩人說話間善水已經離去，清羽面前的梨茶已冷卻，面對着如此火眼金睛的華焱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找個了由頭匆匆離去。
看着清羽如此匆忙華焱心中騰上一絲小小的歡喜，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喜歡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
算了算時間自己約的人應該到了，天邊金光一閃，華焱起身向外走去，客人都到了，自己不能遲到。
見華焱要走賣糕點的老伯笑呵呵的上前收拾碗筷“公子這就走了，老朽這裡的桂花糕味道很好，要不要買些帶走？”
“多謝，不用了！”
“呵呵！看來公子不像剛剛那位姑娘喜歡甜食，聽我家婆娘說，姑娘喜笑有禮，真真是個好女子！”
老伯無意一句話讓華焱心絃微微觸動，這個有趣的掌案使竟然還喜歡甜食，飛昇這麼久還像個孩子一樣。天邊的金光閃了又閃，可見某人已經有些急了，華焱不再耽誤，向金光處趕去。
待華焱到的時候那人正坐在涼亭中，眉間微皺，可見心情不佳，華焱自知理虧只好上前賠罪“本君來遲了，讓金烏殿下好等，該罰！”
“不過是從人世間轉一圈，性情竟然變化如此大，真是難得！”
“哦！有嗎？變成什麼樣了？”
“變得......有人情味了！”
“................”金烏的話讓華焱哭笑不得，搞得自己以前不近人情似的。
“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
華焱邪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你來，是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看你這奸詐的樣子，什麼東西？”
“借殿下身上一片金羽用用，不知是你自己動手薅呢！還是本君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