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吃飽,心情就好。清羽懶洋洋的斜躺在聽雨閣的屋頂上,一邊拍着圓鼓鼓的肚子一邊打着飽嗝,隨手在瓦縫上拔了一根細長的雜草叼在嘴裡。
今天打獵回來後,晚餐上自然添了不少野味,可奇怪的是凌瑞自從回府後就不見蹤影了,所以丫鬟們送到聽雨閣的大餐自然是落入某人的五臟中。平時清羽吃東西都沒有限度,每次都吃到腹脹肚腫才肯罷休。
一開始凌瑞以爲她是真的沒吃飽就由着她了,幾次下來後看着她每次吃完飯後左右難受的打滾消食,於是從某日開始凌大王爺就把某獸每日的飯量統統減半,所以打那以後清羽就沒再吃過飽飯,每天就那麼一丁點,吃完了就一直可憐巴巴的盯着凌瑞碗裡的飯,沒辦法用強又打不過,用軟的他又不吃。
而且每到清羽可憐巴巴的看凌瑞時,他都一本正經的跟清羽胡說八道說什麼餓死雖可憐,撐死卻是丟人,所以中間最適宜。所以每次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清羽給打發了,最絕的是每天他都讓人嚴加看守着廚房,別說清羽這麼大的狼了就是一隻鳥也飛不進去。
所以當丫鬟們端着一盤盤色相味俱全的佳餚擺在桌子上的時候清羽的眼睛都瞪直了,丫鬟們前腳一走某獸就興奮的向佳餚一撲,左爪抓着白斬雞,右爪撕着野鹿肉,整個腦袋埋在一頭烤乳豬上風捲殘雲的吃着。
等到清羽實在吃不下的時候,之前桌子上如花一般的佳餚已經變成慘不忍睹的戰場了,菜湯骨頭到處都是,而且每道菜被清羽啃過後都變得面目全非,就是燒菜的廚娘來都認不出這盤子裡之前裝的是什麼菜。
清羽拖着圓滾滾的肚子又去溫泉那裡泡了個澡,洗完後身上的白毛一蓬鬆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圓滾滾的白球在地上滾一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聽雨閣的屋頂,在屋頂上吹着小風數着星星,從月亮旁邊的一顆星開始,一直數到第一千顆星星時凌瑞還是沒有回來。
隨着時間的流逝清羽原本的安逸的心情漸漸的變成了不安,今天跟凌瑞公主告別後就快馬加鞭的趕回府,而且一回府就踉踉蹌蹌的直衝府邸,清羽當時好奇在他後面一路小跑的跟着他,誰知卻被一旁好事的芒杉給攔了下來。
當時清羽只以爲凌瑞有要事要辦就沒多想,再加上後來身邊又有那麼多大餐就更沒心思去追他了,現在倒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想那司命千叮萬囑一定要呆在凌瑞身邊寸步不離的保他安全,這命格還沒補完人就跟丟了,凌瑞若是出了什麼事恐怕這天牢是住定了。
花園,書房,溫泉池,凌瑞常去的地方清羽都尋個遍,就是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冥冥中好像好什麼事情被她遺忘了,越是認真的想越是想不起來,一不留神被地上凸起的鵝卵石絆倒在地,清羽沮喪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氣。
“嘭”的一聲悶響響從一旁傳來,看聲音的方向應當是竹林那邊,月隱又不知道搞奇怪的什麼東西,要是往常清羽一定興致勃勃的湊過去看看,當下就沒這個心情了,清羽剛一轉身電閃火石的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從地上一躍而起向遠方奔去。
竹林的小屋內燭光不安分的搖曳着,昏暗的紙窗人影綽綽,院內一小童正手忙腳亂的扇着扇子熬着藥湯,濃郁的藥香味瀰漫在院內,深萃的籬笆的草叢內一個小小的身影伏在那裡,月光下一雙利爪慢慢的伸向那個熬藥的小童。
“啪”的一聲,黑暗中一顆尖銳的石子準確的砸到了那位熬藥小童的背上。
“誰!”小童轉身低聲呵斥道,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又轉身繼續熬藥,嘴裡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背上的疼痛還未消失又被人快速的砸了幾下,小童徹底惱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內見無異樣,便悄悄的拿着冒着火星的柴火向草叢走去,在他轉身的瞬間一道黑影唰的一聲從一旁的籬笆下竄出向竹屋直奔而去。
屋內月隱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風格,正聚精會神的爲躺在牀上的凌瑞施着鍼灸,凌瑞緊咬牙關,眉頭緊鎖,手背上的青筋爆出,衣襟上已經被汗溼如同水裡撈上來的一樣,胸前衣襟半敞上面扎着幾根寒光閃閃的銀針。
清羽躲在一旁的雪錦紗簾下看着凌瑞這個樣子心中又驚又憂,驚得是不知道凌瑞到底怎麼了,憂的是怕他突然死去自己完了。
在之前她無意想起那晚無意聽到月隱說什麼給王爺配藥,明天什麼日子就到了。在那個瞬間她就在想凌瑞是不是在月隱這裡,身體永遠比大腦要反應的快,等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狂奔在來竹屋的路上了。到了竹屋的院外就發現氣氛不對。
往日的竹屋都是一種十分安逸的氛圍,雖然現在竹屋很安靜,但是安靜的讓人心中惶恐不安,她把院內煎藥的小童引走後就悄悄的溜進了竹屋裡藏身在雪緞紗簾下,還好燭光昏暗再加上屋內就月隱和凌瑞兩人,月隱忙於鍼灸,凌瑞不醒人事誰也沒發現屋內多了一隻小獸。
月隱几針下去後凌瑞緊鎖的眉頭鬆散了不少,清羽現在雖不能使用法力但好歹是還是個神仙,在月光下她看到凌瑞身上顯現出無數道裂痕,像一面完整的鏡子被摔成無數個小鏡片一樣,這些裂痕忽閃忽明,每閃幾次相隔的兩條裂痕就會融爲一體變成一條裂痕,每當這個時候凌瑞的表情就會十分痛苦,雖然他咬緊牙關沒有任何聲音,可是清羽還是看的心驚膽戰。
月隱雖是世間罕見的奇人可到底是個凡人,他肉眼凡胎看不出凌瑞魂魄上的痛苦,只能用銀針幫他平血舒心,穩定心神,否則他若強血攻心再加上心神不穩很可能一口氣上不來就直接去找閻王了。
月隱扎完針後確定他已經脫離危險期後長舒了一口氣,將一顆殷紅的藥丸塞在凌瑞的舌底讓他含着,全身無力的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由於長時間聚精會神執針猛一放鬆雙手抖的不行,顫顫巍巍的拿起放置牀頭的帕子擦着額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