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我們上上輩的事,你知道一下就好!”周遠理輕聲道。
“哦,那……可是我爹當年只得到五行神石,並沒有玉石令牌啊?”藍夜摸着後腦勺道。
周遠理道:“當你爹將此事告訴你爺爺時,他立馬就覺得這兩樣東西必將引起軒然大波,於是當機立斷,五行神石既已沒入你體內無法取出,那便將玉石令牌交給了我,並囑咐老夫要保守秘密!”
藍夜摸着下巴,道:“五行神石確實在我體內,而且宗裡不止一人知道此石,想瞞也瞞不住。只是我從未聽六福叔說過還有一枚玉石令牌,估計我爺爺與我爹從未對外人說起過。”
“六福叔?”周遠理一愣。
“哦,就是我舅舅,周德雲,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藍夜笑了笑。
周遠理眯着眼想了想,道:“老夫怎會不知道他?你們青雲宗的幾個人老夫還是認識的,我記得那時他才三十來歲,楞頭青一個,現在估計也是個老頭子了吧?”
藍夜聞言不覺低下了頭,眼圈泛紅,道:“他,他老人家已仙逝了。”
周遠理一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唉,人固有一死,你也不必太難過,節哀吧。”
藍夜突然擡起頭,眼光露出精光,道:“總有一天,我會爲他報仇,爲我爹孃報仇!”
周遠理臉皮抖了抖,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嘆息。
“不過,現在我實力還夠,我一定要儘快找到麒麟禁地!”藍夜抹了一把眼淚。
周遠理道:“不錯,你只有強大了,才能報仇。老夫相信你終會有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多謝院長大人!”藍夜低頭道。
周遠理慈愛地看了看他,道:“所以我一直在關注你的行蹤,而且這麼多年來一直暗中打探麒麟禁地的消息。”
藍夜對着作了一揖,道:“多謝院……”
周遠理連忙將他扶起,道:“行了,行了,這裡沒外人,咱爺倆就別客套了,說正事。”
藍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道:“院長大人,您剛纔說我爺爺將那玉石令牌交給您,該不會就是您給我的那塊院長令牌吧?!”
周遠理點了點頭,沉聲道:“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神獸引!”
“神獸引?啊呀!可是我給了王長老了呀!”藍夜一下跳起老高:“現在不在他身上,肯定被誰取走了,這可怎麼辦呀?”
周遠理擡手虛按,道:“莫慌,莫慌。這玉石令牌老夫鑽研多年,極有可能是找到麒麟禁地的關鍵,既然如此,那拿走他的人鐵定會去麒麟禁地!”
藍夜沉思了片刻,道:“嗯,他只要敢去禁地,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周遠理接着道:“嗯,一年多前,王長老便探得你的行蹤,再後來便在祁方鎮找到你!”
藍夜吃了一驚,道:“哦,學院挑選弟子什麼的,就是爲了我麼?”
周遠理點了點頭,道:“現在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皇家學院雖然背靠皇室,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終是不敢太過張揚,你能明白麼?”
藍夜重重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周遠理道:“可就在一年多前,老夫得到消息,說皇陵有異象,估計與麒麟禁地有關。於是老夫便決定前往,卻被任長老極力阻止。”
“任長老?”藍夜不解地道:“他幹嘛要阻止您呢?”
周遠理嘆了口氣,道:“任長老從小便跟在老夫身邊,我們情同父子,他覺得這個消息絕對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放出,爲的就是要得到老夫手中的神獸引。”
藍夜道:“嗯,任長老說得有道理。”
周遠理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只是當時我真的擔心有人會捷足先登,便執意要前往皇陵一探究竟,於是與他吵了一架。”
藍夜皺了皺眉,道:“哦,我聽王長老提起過,原來那晚爭吵是爲了此事啊!”
周遠理道:“任長老以死相逼,老夫抝不過他,只得遂了他的心意,讓他前往皇陵走一遭。結果……唉!”
周遠理說到此處,眼皮耷拉了下來,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藍夜心念一動,忙將儲物戒中的骷髏取了出來。
“您看,這可是任長老的屍骨麼?”藍夜道。
周遠理一看這具骷髏,便驚呼道:“啊,就是他!”
說着便蹲下身,伸出一隻顫抖的手輕輕撫摸着骷髏,眼中已有淚光。
“你是爲我送的命!唉,都是我的錯!”周遠理痛苦地道。
藍夜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周遠理方纔站起身,回覆了平靜。
“他小時候頑皮,左腳小指被磕斷半截,老夫一眼便認出他來!”周遠理沉聲道。
藍夜看了看骷髏左腳,果然小指只剩半截。
“既然是任長老,那他到底怎麼死的呢?”藍夜不解地道:“王長老曾說他在皇陵找到了任長老的令牌,四周都有夜魔花,可是我卻沒有遇到,只是在一塊全是石頭的山腳找到一塊從任長老令牌上脫落的木屑而已,而且他的屍骨也是在那裡被我找到的。”
周遠理眼睛一眯,來回踱起了步子,良久方道:“有可能他是被人打傷,然後才逃到那座山下,最後力竭而死!而那塊木屑要麼是他故意摳下來的,要麼就是無意間弄掉的。”
藍夜看了看地上的骷髏,道:“能將任長老打成這樣,那人的實力豈不是深不可測了?”
周遠理點了點頭,道:“胸骨盡碎、左臂脫落、右腿折斷,此人不僅實力強橫,而且心狠手辣,老夫與皇室也曾來往密切,隱約猜到此人,但斷不敢說!”
藍夜一愣,道:“啊?還有誰能讓您老人家如此忌憚?”
周遠理微笑着擺了擺手,道:“老夫也只是一院之長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你就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藍夜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我老早就知道了,還用等以後?”
周遠理接着道:“你也看到了,在這小小的皇家學院中,也隱藏了幾派勢力。”
藍夜忽然道:“哦,我明白了,您老選擇這個時候閉關,該不會是讓我做引子,讓這幾派勢力浮上來吧?”
周遠理微笑道:“不錯,老夫確實是這麼打算的,雖然有些冒險,但也是迫於無奈,你不會怪我吧?”
藍夜也笑了,道:“怎麼會呢,再怎麼樣,您老絕對不會不管我的,對吧?”
周遠理道:“嗯,這是自然。老夫一直在暗中觀察,果不其然,江長老、紀長老、裘長老都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王老長和韋長老呢?”藍夜不解地道。
“王長老是老夫心腹,這個不用懷疑,韋長老是個急性子,糙人一個,雖談不上老夫的心腹,但對老夫卻是言聽計從,唉,二人就這麼死了,老夫也是沒有想到。”周遠理有些難過地道。
“那您看出來了麼,王長老是死於誰之手?”藍夜問道:“還有韋長老,他的屍身現在還在江長老的冰窖裡呢!”
周遠理沉吟道:“王長老面色平靜,身上又沒有明顯的傷痕,多半是熟人作案,無非就院裡的幾個長老。”
藍夜想了想,道:“昨晚我出去時,江長老、紀長老,還有裘長老都在院裡。他們三人都有嫌疑!”
周遠理點了點頭,道:“嗯,只不過這三位長老都逃之夭夭了,現在無法對質,只能先放一放了!”
“那韋長老呢?”藍夜道:“要不要去看看?”
周遠理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如果老夫猜得沒錯,他現在估計已屍骨無存了!”
藍夜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江陽道既然是皇室一派,那麼韋長老的屍身八成已經不在了,畢竟韋長老是在去皇陵的路上中伏,多半是皇室下的手,他絕對不會留下證據!
“院長大人,在皇陵裡,我遇到黃天了!”藍夜猛然間道。
“嗯!”周遠理點了點頭,並未有太大反應。
“怎麼?您知道?”藍夜反倒吃了一驚。
“知道!”周遠理道:“當時我也在場,額,準確的說,我在門口待了一會兒!”
藍夜忙道:“哦,我明白了,難怪守陵的那個黑袍人不敢出手,原來是您老人家在場呀,他肯定是嚇到了,咯咯!”
周遠理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麼?那人可是當今人皇的五哥,五王爺,已入玄靈師境界近百年,老夫雖然也是玄靈師,但真要與他鬥起來,誰勝誰輸還不知道呢!”
藍夜瞪大了眼睛,道:“啊?連您老人家都沒把握?”
周遠理沒好氣地道:“不到萬不得已,誰會動手?都是玄靈師,萬一有個損傷,那近千年的道行可就全毀啦!”
藍夜吐了吐舌頭,道:“哦,難怪了,五王爺想要拿下黃天,但又怕您老人家背後捅刀子,所以他也就不敢動了。”
周遠理敲了下他的腦門,道:“什麼叫背後捅刀子,老夫豈是那種人?”
藍夜嘻嘻地笑了起來。
周遠理收起臉色,正聲道:“此間事情你不必再理會,一切交由老夫,你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儘快找到麒麟禁地,明白麼?”
藍夜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他有五行神石,找到麒麟禁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但現在又出現了變數,紀風有麒麟之靈,還有不知道是誰的擁有神獸引,至少多了兩個競爭對手,留給他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那我現在要怎麼做?”藍夜問道。
“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過幾天再說!”周遠理輕鬆地道。
“啊?!”藍夜張大了嘴巴。
“啊什麼啊?”周遠理不耐煩地道:“我說的不夠明確麼?”
藍夜木然地搖了搖頭。
“那我再說明白一些!”周遠理白了他一眼,道:“現在立刻從老夫面前消失,滾蛋!”
藍夜一臉苦相,道:“您老不是讓我去找麒麟禁地麼?”
周遠理作勢欲打,道:“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麒麟禁地就在皇陵中,你剛從皇陵出來,那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人皇怎麼會不知道?現在那裡估計早已擺下了天羅地網,就等你鑽進去呢!”
“那,那……”藍夜一下子說不話來。
“那什麼那?”周遠理把他往外推,道:“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老夫自有安排,去吧!”
藍夜被周遠理推出門來,腦子還在想着事情,忽聽背後“呯”的一聲,待他回頭看時,大門早已關上!
“這個死老頭,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藍夜心裡咒罵着,擡腿朝紫竹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