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全是人,或站或坐,個個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藍夜飛快地瞄了一眼衆人,心中不禁驚駭萬分,有一些是自己認識的,還有一些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風雷宗秦烈、秦塑父子,還有甘辛長老;天炎城城主洛林;青冥宗宗主張天月;百鍊門宗主唐淵,大長老於正等等,約有二三十人之多。
就連北域的雙燕谷燕蝶、燕鶯兩姐妹以及皇家拍賣行北域分行奇相也來了。
藍夜心中暗自偷笑,看來自己散佈的消息都被他們知道了。那個下人雖然態度不好,但辦事還是挺靠譜,等此間事了,再給他點獎勵。
能拿錢爲你辦事的人,而且還能辦得妥當的,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虧待!
衆人見得藍夜進來,均是齊刷刷地望着他,臉上表情各異,有歡喜的,有憤怒的,也有波瀾不驚的。
黃天陰沉着臉,顯然心情極其鬱悶,本想着自己獨享五行神石,卻不知被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泄了密,要是被他查出來是誰,必將他碎屍萬段!
“藍公子,你來得正好,這裡都是大陸上有頭有臉的大能,你今天是生是死,就全看他們了!”黃天木然道。
藍夜微微一笑,環視了衆人一眼,當掃過秦烈、洛林等人時,略一含笑點頭,現在也不是他們敘舊的時候。
燕蝶、燕鶯兩姐妹依然風采卓絕,雙雙對着藍夜曲身行了一禮。
當他掃過一個的面孔時,不自覺地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柳玄白——凌霄殿宗主,柳若丹的父親!
他竟然也來湊熱鬧?多半是柳若丹求着他父親來的,但也不排除他就是爲了五行神石而來。
柳玄白板着臉,看都沒看藍夜一眼,獨自端坐在位子上,品着香茶。
一陣頭皮發麻,冷汗從他臉上悄然滑落,這麼一大羣人中,柳玄白絕對是傲視羣雄的存在。他要是一發話,估計沒人敢發表不同意見,不知道秦烈能不能跟他拼上一拼。
藍夜心裡也沒底,若柳玄白是爲了救自己,那什麼話都不用說,但若是相反的話,那他就真的涼涼了!
就在此時,他瞄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黃炎!皇族飛羽衛隊長。
藍夜心中再次一驚,黃炎不是被他一箭射殺了麼?怎麼又死而復生了,難道是大白天見鬼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得仔細了些,沒錯,就是黃炎!
而黃炎也正怒視着他,臉皮不住的抽搐着,似乎隨時要將他生吞了一般。
藍夜連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我藍夜真是三生有幸啊,一個無名小輩,竟然讓這麼多的大能齊聚於此,就算是死,也值了!哈哈哈!”藍夜忽然大笑起來。
“大膽狂徒,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一道暴喝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一個身材魁梧,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子正用手指着藍夜。
此人端坐於首位,頭插金翎,正是飛羽衛統領徐彪!黃炎則是站在他身後。
“這位大人,不知爲何一上來就說小的死到臨頭呢?”藍夜冷笑道,沒有絲毫的畏懼。
徐彪還未開口,身後的黃炎便怒道:“哼,別的不說,一月前,你殺了飛羽衛黃炎等四人,這個你總賴不掉吧?”
藍夜一愣,道:“不知這位大人是……”
“黃火,飛羽衛第十小隊隊長,黃炎是我的胞弟!”黃火一字一句道。
藍夜恍然,原來此人不是黃炎,只是他的孿生兄弟而已,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呵呵,不錯,是我殺了黃炎等四人!”藍夜索性承認。
衆人一陣騷動,秦烈等人更是露出了焦急之色。
“好,你既然承認,倒也省事了,現在就跟我們回皇城吧!”徐彪冷聲道:“由人皇來決定你的生死!”
“哈哈,我就一個無名之輩而已,哪用得着人皇親自出面決定?”藍夜再次大笑,道:“在座的各位不就可以定我的生死了麼?呵呵!”
黃天沉聲道:“飛羽衛徐統領面前,不得放肆!”
藍夜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不能放肆的?老子反正是將死之人,還什麼好怕的?”
說罷,頭一歪,斜眼盯着黃天道:“只是這樣一來,黃宗主的如意算盤可就落空啦,你說,咱倆之間本就商量好了,你非要考慮幾天,這下好了吧,給別人做了嫁衣,唉……”
黃天臉色大變,忙道:“你,你胡說什麼?”
衆人聞言均是一臉懷疑地看向黃天。
黃天連忙擺手,道:“各位,別聽這小子胡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
“嘎嘎,此人身負多起命案,而且身份神秘,黃宗主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衆人一看,竟然是赤水宗宗主——李浪!
李浪皮笑肉不笑地踱步到藍夜身前,繞着他轉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黃天頭上已冒汗,道:“李宗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浪一笑,道:“什麼意思?大家都明白,你也別裝糊塗了,我想大家來這裡的目的應該都是一致的吧!”
藍夜心中一顫,此人不是李天陽的父親麼?傳聞自己殺了他的寶貝兒子,沒想到此時竟然如此淡定,提也不提。
徐彪道:“李宗主,據傳此子也是殘殺駙馬爺的兇手,你看……”
李浪略一擺手,輕飄飄地道:“哎,老來喪子,老夫也是無比心痛,但直到現在也沒有確定此事就是藍公子所爲,沒確定的事,老夫又怎能拿出來說呢?你說是吧,藍公子!”
說着轉身對着藍夜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藍夜只覺心中發怵,這傢伙隱藏得太深,根本摸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麼。
“額,是,是,李宗主確實是個明白人!”藍夜也是朗聲笑道,雖然心裡怕得要死,但氣勢上一定不能輸!
徐彪也是沒料到李浪竟然這麼說,愣了一下後,便大聲道:“既然李宗主這麼說,那其他幾樁案子也不能確定就是這姓藍的小子所爲。”
張天月一臉通紅,急道:“徐統領,這,這……”
他的兒子張無機便是死在藍夜手中,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現在徐彪這麼一說,擺明了要把他撇到一邊。
徐彪大手一揮,道:“張宗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請你相信徐某,雖然其他幾樁案子無法確定是他乾的,但殘殺飛羽衛黃炎等人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就憑這一件,足夠讓他死一百回了!”
張天月見他如此說,也不好再爭辯,只得心有不甘地退到一邊。
“各位,徐某奉人皇口諭,前來將兇犯藍夜押回皇城候審。”徐彪站起身,對着大家抱了抱拳,朗聲道:“既然藍夜已到,徐某便要依法行事。”
藍夜微微一笑,道:“哎,黃宗主,我這就要被皇城的人帶走了,那件東西你真不想要了麼?”
黃天一臉尷尬,道:“閉嘴,哪有什麼東西?”
藍夜用可憐的眼神看着黃天道:“既然你放棄成神的機會,那我只好獻給人皇啦,唉,可惜呀,本來應該是你的,唉……”
黃天已冷汗直流,指着藍夜鼻子大罵道:“你胡說,你……”
“徐大人,可否聽小生一言?”一道冷靜的聲音響起。
衆人一看,原來是逍遙門少主——朱遺生!
藍夜也是一驚,剛纔明明沒有看到他,怎麼現在突然出現了?難道剛纔一直躲在角落裡不成?
徐彪愣了一下,道:“原來是逍遙門少主,請說吧!”
朱遺生也沒看藍夜,向首位走了幾步,悠然道:“藍夜殺飛羽衛是不假,不過,據在下所知,是飛羽衛動手在先,藍夜是迫於自保,不得不出手反擊。是麼?”
說着遙望藍夜一眼,臉上平靜如水。
藍夜心中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只要看到朱遺生出現,他的心情就會莫名地放鬆下來。
藍夜點頭笑道:“不錯,朱少主所言極是,當時飛羽衛四人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上來就是下死手,我也是沒辦法,我想,換作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徐彪臉上有些難看起來。
黃火早已忍不住,大聲道:“不管怎麼說,你殺了我胞弟,就要爲他償命!”
徐彪怒瞪黃火一眼,黃火立馬閉嘴,低着頭向後退了一步。
“依朱少主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徐彪問道。
“我人輕言微,只是說一下個人的見解,在場的都是一方巨擎,哪有我說話的份!”朱遺生連忙擺手道。
“朱公子說的對,就該放了藍夜纔是!”秦烈早已按捺不住,大聲叫道。
“對,應該放了他!”洛林也是立即響應。
燕蝶、燕鶯二人,奇相等人也是齊聲應援。
徐彪臉色陰沉至極,雙手虛按,道:“各位,此人乃是人皇欽點,你們可是要抗旨麼?”
秦烈強壓着怒火,沉聲道“即便是人皇欽點,也總不能不分是非曲直吧?”
李浪插了一句,道:“秦兄,你放心,人皇英明,這其中的是非曲直自會有個結果,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還是莫要妄揣聖意啊!”
“你……”秦烈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徐彪抓住時機,連忙道:“對,大家身爲臣子,不可妄揣聖意,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就將此子押解回皇城!”
衆人一陣沉默。
藍夜心中瞭然,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誰也不可能在人皇手中搶人!
他瞄了瞄朱遺生,明知沒有希望,可他還是下意識地希望他能幫上忙。
朱遺生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雙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夜心中不解,這個時候他還能這麼輕鬆,要麼是胸有成竹,要麼就是事不關己!
衆人自覺地分開一條道,徐彪已緩步下臺,向藍夜走來。
“慢着!”一道沉喝響起。
柳玄白終於發話了。
朱遺生聞言,擡起頭,臉上露出不宜察覺的笑意。
徐彪愣在原地,道:“柳宗主,這是何意?”
柳玄白雙眼深遂,看也不看他,道:“此子不能隨你去皇城!”
徐彪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料到柳玄白會如此說。
“這,這,我可是奉了人皇口諭……”徐彪結巴道。
柳玄白冷哼一聲,道:“我不說第二遍。”
徐彪一臉沮喪,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浪上前一步,抱拳道:“柳宗主,這樣徐大人怕是不好交待吧?”
柳玄白再次冷哼一聲,道:“老夫自會向人皇當面解釋,夠了麼?”
李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得抱拳低頭道:“既然柳宗主這麼說,那李某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