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槍聲大響,王大山手中的手榴彈就像是天女散發,覆蓋了鬼子後邊的那個中隊!他收集起來的四百多個手雷,在兩分鐘之內,被他扔出去一半!
連天蓋地的手雷爆炸,震撼了二營和運輸連的所有人!誰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在短時間之內用手榴彈覆蓋敵人!至於整訓處的那個連(劉廣強令他們編成一個連,但102人只有46枝長短槍,武器不足),更是做夢一般。
劇烈的槍聲中,大雨瓢潑而下!
雨線密集得對面不見人,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充耳之間,滿是喧譁的雨聲!似乎天地之間,霎那間就只剩下那接天連地的大雨!
“別亂動!趴下!”王大山低喝,二營的一干戰士趕過來,密集的雨簾裡腳步聲還是很響的!
王大山仔細傾聽着,雨中的視線就不行,身邊的動靜小下來之後,耳中除了雨聲,就是戰士們的呼吸聲。
示意憨子將雨布也撐在機槍上,保證機槍等下能打響之後,任由着雨水澆灌而下,王大山的感官彷彿更加靈敏了!
張蠻非常緊張的盯着王大山,只要王大山一有動作,他立即就會下令機槍組開槍,密集到對面不見人的暴雨,他們根本察覺不到十米之外的動靜,只能靠王大山!
隱約的感覺傳來,前方一百多米處,鬼子藉着風雨聲衝來了!
“打!”王大山一連扔出十幾枚手雷,手雷的落地方向都是鬼子的後部,接着就是連綿的爆炸聲,槍聲!
陣地上白色水霧繚繞,槍聲響作一片,但是沒到五分鐘,除了機槍依舊在打響,步槍紛紛啞火!
“雨太大了!準備白刃戰!”張蠻大聲嘶喊。
“上刺刀!”劉廣的聲音依稀傳來,他們那邊也不行了。
大雨如注,連天徹底,寥寥的機槍聲也停了。戰士們一個個緊握着手中的槍,圓瞪雙目,狠狠的盯着前方的雨柱。
“衝!”
“殺!”血灌雙瞳的戰士們吶喊着衝出。
“鬼子跑了!”前頭的戰士大聲呼喊,戰場上只剩下一百多具鬼子屍體,凌亂的癱在那裡。
戰士們哈哈大笑的,癱在地上任由着大雨澆注的,似乎這一段時間的所有壓力,都在雨中的這一仗後宣泄了出來。
“王副連長,鬼子真的退了?”劉廣和幾個軍官大步走來,這一仗他們靠着運輸連的伏擊陣地,輕鬆的擊退了鬼子,鬼子連屍體都來不及收集就匆匆退走,他們自己這邊,也就十幾個被流彈輕傷的士兵,實在是有點不敢相信鬼子就這麼撤退了!
“暫時撤走了,只是不知道鬼子是不是兵力不足?”王大山回道。
劉廣:“爲什麼說這樣說?”幾個兵急匆匆的在衆人頭頂支撐起篷布擋雨,嘩嘩的雨聲打在篷布上,周邊沒多久就成片的雨水淌下來。
王大山:“鬼子撤退的原因可能是因爲這雨太大,暫時性的後撤,也有可能是因爲這隻鬼子隊伍兵力不足,很可能只是一個大隊或者加強中隊。”
劉廣點頭:“很有可能,不過他們退了就好,咱們現在可以過河了。”這條支流是伊瓦諾底江的支流,水流卻是很大。
浪
花激流打在浮橋上,橋面不斷的搖換晃動,加上急驟的暴雨,狂烈的大風,戰士們走得非常的幸苦。橋面上很乾淨!那些被踩踏死去的人,遺留的衣物等,均被大雨狂風給清走了。
就像是來得那麼突然一般,大雨突然之間就停了!登上岸的王大山從鞋子裡倒出水,渾身溼漉漉的。看看大夥,都是落湯雞一般。
雨停了倒是好事,原本準備放棄的兩輛卡車,搖搖晃晃小心翼翼的開過了浮橋!
踩着溼滑的鞋子繼續行軍,隊伍中盡是“呱唧”“呱唧”的聲音,聽得人心煩。過浮橋的時候損失了兩匹馬,連帶着馬車也損失了。這兩輛馬車是整訓處的,現在整訓處的禿頭連長肖中尉正臭着個臉呢。
太陽出來,雨後的日頭曬得人肌膚作痛,剛纔下雨時還是有些寒冷的樣子,這會兒又是一個個熱汗騰騰,溼漉漉的衣服竟然快要曬乾的樣子。
都曬得要受不了的時候,又是一場大雨來了!
張蠻雙眼紅的跟只兔子似的,“大哥,這樣下去不行!”這樣的暴雨烈日輪着來,不要多久,恐怕大夥都得病倒。
王大山看着狼狽的兵們,就算是手忙腳亂來得及帶上斗笠雨布的,也沒有人能避開這大雨,帶上雨布的,依舊是淋得跟只落湯雞一般。好在這一陣雨時間較短,很快就停了,雨停後又恰好是旁晚。
好容易到了一個村莊,村莊裡的人驚恐的看着這隻狼狽的大軍,一個個叫花子一樣的兵,兇狠惡煞一般找到村長,要求立即騰出房舍給做兵營。那村長也是村裡的富戶,原村長是家大戶,跟着英國佬跑了,這個排在第二流的富戶就興高采烈的接了村長的位子。這傢伙其實是準備跟着日本人來一個大發家致富的,因爲他家的一個兒子,前幾天讓人帶信回來說,他已經在皇軍手下做了官,這些天就要跟着皇軍回家,讓家裡準備好牛羊肉,各色特產,水果啥的,準備迎接來創建‘大東亞共榮圈’的皇軍。
心驚膽戰的村長帶着人騰出了一百多間屋子,又帶着二十幾頭豬一些水果來說小話。
劉廣代表部隊接見了這村長,等這羣緬甸人走遠,摸着下巴直琢磨。
“有些不對勁,那老傢伙怎麼看,都是一副做了啥虧心事的樣子。”劉廣自言自語。
“你說,這老傢伙是不是和那些緬奸有關係?”戴眼鏡的參謀幽靈一般冒出來,聲音淡淡的很有特務的風範。
“這是你的事情,怎麼做我可管不着。”劉廣眉頭不自覺的一皺。
王大山正拿刀子褪毛,殺了兩頭豬,大鍋架起來,熱氣騰騰的一排忙碌的情況。中國軍隊不管是國軍還是共軍,打仗的時候殺豬都是於傳統的,吃一頓好的上戰場拼命,也好過做個餓死鬼。其實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是的原因是爲了加強營養,連年戰亂,物資貧瘠的後果就是當兵的體質都不怎麼好,殺牛是不行的,只能是殺豬給士兵肚子裡整點油水,省的打了勝仗都追不動,打了敗仗跑不動。
張蠻守在燙血旺的大鍋前邊,指指點點,話說殺豬菜裡血旺可是一道好菜,張蠻也最喜歡吃。
“連長,劉營長那邊說,讓咱們晚上警醒點,這個村子裡面的人很不可靠。”丁伢子
扛着一把步槍,帶着個斗笠找來。
張蠻正往鍋裡撒鹽呢,“那就把那傢伙給逮起來哈!”
丁伢子搖頭:“劉營長說不行,咱們可以將計就計的,咱們這邊的防區弄好點,到時候有機會就坑緬奸武裝一把。”
“看,他們來了。”卻是二營的幾個營連長都來了。
“張連長,親自動手啊!咱們二營的廚子手藝不好,咱們幾個今晚就在你這裡蹭一頓了!”劉廣拉過一張條凳,一屁股坐下。
張蠻翻個白眼:“你這人就不地道,只分了兩口豬給我們,還要來打秋風,忒小家子氣了!”
“你們來了也好,有個情況得通知你們一下。”張蠻指揮伙伕就這旺火大竈,炒了兩大盆子辣子血旺出來,濃烈的豬油連炒帶燜大鍋打出,辣子的香氣濃郁開胃,鮮亮潤滑的血旺塊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極爲勾人食慾!
將大盆端到桌上,張蠻衝着正處理板油的王大山大喊了一句:“大哥,吃飯了。”轉頭又對自己的警衛員和憨子吩咐,“沒點眼色,還不趕緊去拿酒來。”
“咱們的糧食不足五天的了!”張蠻坐下就是一句嚇到人的話。
“不是說還能支撐二十天嗎?”劉廣很緊張,因爲接下來的路上,還不知道能不能籌到糧食。他們已經離開伊瓦諾底江流域,也就離開了緬甸稻米豐富的產地,即將進入綿綿山區,要是糧食不足,這八百號人就得被餓死。英國人撤到曼德勒以後,已經是有條不紊的情況了,對物資的控制度極度加強!路上遇到的村莊都幾乎被搜刮乾淨了餘糧,哪裡會有物資給遺留下來?
“是,咱們原本是可以支撐二十天的糧食,但是這幾場大雨,咱們損失慘重!”張蠻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河邊的時候,咱們忙着對付鬼子,打完仗,兩輛大車上的麪粉,他媽的只剩下袋子了!被雨給淋散了!”衆人都是一凜,當初那場大雨,雨點就像是小錘子一般,打得人都生痛,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三千多斤麪粉就這樣給大雨下沒了!
“我們將所有的雨布用上,還是沒有保住剩下的大米,奶奶的,今天爲止,八十斤一包的大米,被淋溼了一百多包!”
“這天氣,要不了兩天,這些大米就得長綠毛,我是沒辦法了!”今天本來也想曬乾一些大米,但是沒想到這緬甸雨季一來,空氣裡潮溼得厲害,溼漉漉的大米根本就沒辦法曬乾,沒有穩定的太陽日照時間,根本沒辦法,而且這鬼地方還老喜歡起霧。
劉廣端着酒杯,正想着是不是將自己的辦法說出來,就聽得劉副營長說道:“有辦法。”
衆人一起看着他,劉副營長斯斯文文的擦了一下臉上的汗,這鬼天氣,潮溼又悶得厲害,非常講究的軍容的劉副營長也受不了了。
“其實很簡單!”劉副營長微微一笑:“我當年在甘南和紅軍打過,他們弄乾糧的辦法很不錯。”
“我記得,當時繳獲過他們的乾糧袋,他們將肉煮熟,切成細細的丁曬乾,和炒熟的黃豆,小米,以致麪粉等拌在一起,灌進乾糧袋。吃的時候泡開水,幹吃都行!”
聽到劉副營長的這話,王大山的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些長征途中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