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僅憑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本小海又怎能理解雷鳴內心深處的想法呢。
在雷鳴的心裡,劉春富已經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了。他明白劉春富待他也像對待親生的兒子一樣。
儘管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乾爹乾兒子的相認儀式,但是他們卻比親父子關係還要親。
所以,在物質和金錢上,劉春富給了雷鳴很大的自主權。而雷鳴也覺得劉春富的財富就是自己的財富,所以在金錢物質的調配方面,他沒有覺得困難過。
只是由於年齡差的關係,雷鳴覺得有些心裡話不能對劉春富訴說罷了,所以,認識本小海以後,他彷彿覺得遇到了知音一般,想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他聽。
而所謂的“知音”感覺,也只是雷鳴一廂情願的感覺而已,他們的生活並沒有過什麼交集,他們對事情的看法也不盡相同。但是本小海老好人的性格讓他產生了知己的錯覺啊。
本小海儘管對雷鳴的一些觀點並不贊同,但他不習慣於批評別人,也不和人爭辯什麼,這就讓人感覺他和自己的觀點一樣。
而雷鳴心底的那根弦一旦被觸動了,他就表現出了強烈的訴說慾望,本來他的語言組織能力就非常強,所以講起自己的故事來也就沒完沒了了。
所以在賓館吃晚飯的時候,雷鳴不顧本小海勞累了一天,像具有強迫症一樣,迫不及待地給本小海繼續講他的愛情故事。
如果說雷鳴在初中生時代就情竇初開,在心裡對王曉琳就產生了朦朧的愛慕情感,那是一點也不誇張的。
兩個人做同桌的時候,他只是有時刻都想看到她的感覺。而在週六週日休息的時候,他每次把水果攤出來,就盼望着王曉琳來陪伴他。
當時,雖然雷鳴並沒有愛情情感意識,但他的實際情況卻又完全是情竇初開的表現。
而當暑假結束,王曉琳去了省城外國語學院讀高中的時候,雷鳴才真正理解了相思之苦。
但是,當雷鳴意識到自己愛上了王曉琳以後,卻被自己的情感狀態嚇了一跳。
本來他想給王曉林寫一封信的,而且已經打好了草稿,但是他考慮到王曉琳還小,纔開始讀高中時,他又決絕地放棄了寫信。
難受就讓我一個人難受吧,夜深人靜的時候,雷鳴躺在牀上自我安慰着,獨自忍受着相思之苦。
而讓雷鳴驚喜的是,王曉琳竟然先給雷鳴寄來了一封信。
雷鳴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抽出散發着淡淡香味的信紙,激動地讀了起來。
儘管王曉琳只是描寫了她的學校以及和同學們上課的情況,但雷鳴的心裡卻像喝了蜜一樣香甜。
只要王曉琳還想着自己就好。
雷鳴也就馬上給王曉琳寫了回信。當然,他也沒有將自己的思念之情寫在信中,只是學着王曉琳將自己最近的情況白描了一番。
也許是由於距離稍遠的緣故,國慶節和中秋節,王曉琳都沒有從學校裡回來。這讓雷鳴很是失望,那幾天他像丟了魂兒一般。
後來聽說,那幾天王曉琳的父母去省城看望了她,一家先三口快快樂樂地在省城過了一個小假期。
雷鳴竟然嫉妒起王曉琳的父母來了,他想如果自己是他的兄弟姐妹,也能名正言順的去看望她了,可惜自己只是她的一個同學。
雖然他們一家人對自己都挺好,但雷鳴知道,他們的這種好是出於對他們自己女兒的好。
他們愛屋及烏,誰讓自己是他們女兒的同學。但在他們眼裡,也僅僅是同學而已。
難道自己的初戀就這麼無疾而終了嗎?雷鳴感覺到了淡淡的憂傷!
好在王曉琳一如既往地每個月都能寫過來一封信。雖然不能見面,但是有了這些信,雷鳴對未來還是充滿了希望。
天漸漸地冷了起來,雷鳴已經穿上了羽絨服。他的羽絨服有些小了,緊緊地裹在他的身上,讓他已經1米8的個子顯得更加挺拔。
雷鳴站在水果攤前,緊縮着脖子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地想着王曉琳同學。
應該快放寒假啦,放寒假的時候王曉林肯定會回家來的吧?
想到此處,他的臉上露出了癡迷的微笑,竟然忘了已經站在水果攤前的顧客。
“蘋果怎麼賣?”攤位前的中年男子發生問道,他戴着一頂帽子,漏出來的那部分頭髮很短很短,有些灰白。
“兩塊五。”雷鳴機械地回答道。
等他將注意力轉到顧客身上時,感覺心臟好像漏跳了兩拍,然後那心臟嗓子又像是竄到了嗓子眼。
“叔叔!”雷鳴顫抖着聲音喊道,同時,他繞過水果攤,火急火燎地緊跑兩步,一把摟住了那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劉春富。
劉春富剛纔就覺得賣水果的小夥子是雷鳴了。只是,三年多的時間裡,雷鳴不僅個子竄高了,模樣也從滿臉稚氣變得成熟穩健,這讓劉春富猶豫了。
而且,他認爲這個時間,雷鳴應該是在學校裡學習的啊。這更讓劉春富無法直接判定這個人是誰了。
所以劉春富便想以買水果的方式試探一下。見雷鳴轉了過來,他也激動地就勢抱住了雷鳴。
“雷鳴,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吧?”劉春富的眼圈兒紅彤彤的。在獄中的這幾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再想念着雷鳴。
說是想念,其實更多的擔憂。他想象不出十幾歲的少年雷鳴該怎樣才能熬過沒人照顧的日子,這些日子他又靠什麼什麼生活呢?
當然,他最感到遺憾的,是再也回不來的雷霆。
那些讓他身陷囹圄的錢財,竟然也沒能救得了雷霆的命。但是,劉春富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爲如果他不想辦法救治雷霆的話,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所以他用三年多的牢獄換得了一次失敗了的機會。
“我很好。”雷鳴哽咽着說,“叔,這幾年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知道有你在外面等着,一切都都沒什麼。”劉春富已經恢復了常態,伸手給雷鳴擦了擦眼淚,“雷鳴,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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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叔。今天不賣了,咱回家叔。”雷鳴說完就轉身開始收拾水果攤子。
劉春富看了眼旁邊自己帶回來的大行袋,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始和雷鳴一起拾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