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豆趕緊將剪報放在手帕裡包好,塞回了牀單下原處。
她剛一放好,白護汝和護士已經走進了病房,白豆豆沒辦法,只好假裝在收拾牀褥,拍打了幾下牀單掩飾自己的動作。
白護汝愣了一下,連忙蹣跚地走過去:“豆豆。”
看到白豆豆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他鬆了一口氣。
然而看到白豆豆眼睛裡全都是血絲,他心痛不已。
“傻孩子,我已經沒事了,快點回去休息吧。乖,回去,啊。”
白豆豆說:“老爹,你真的沒事了?”
“是,我沒事了……”老爹忙不迭地趕她走,只爲了讓她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白豆豆無奈,只好拿了手機離開,走之前還一再拜託感謝護士,求她多照顧老爹。
白豆豆從醫院出來以後,疲憊不堪地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很有規律地開動着,白豆豆不一會兒就將腦袋歪在椅背上,見周公去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和老爹、蘇曉彤三個人圍在一桌吃飯,老爹彷彿是已經病好了,精神抖擻,還不停地夾菜給她和曉彤,笑着說:“你們嚐嚐哦,這是我做的哦,試試,好吃麼?”
她當然是說好吃,曉彤也拍老爹的馬屁。
“真好吃啊!”她也笑着說。
老爹嚐了一口自己做的菜,皺了一下眉頭:“哎,越老越不中用了,竟然沒有放鹽!得重新回鍋了,哎!”
說着端着菜就要起來,白豆豆見了連忙攔着了:“老爹,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去拿醬油來,澆在上面就好了。”
她跑到廚房去拿了醬油過來,然後手裡還拿着醬油,卻一下子就愣住了。
老爹和蘇曉彤呢?
“老爹?”
“曉彤?”
她急得轉着圈,到處喊,可是沒有人應她。
空蕩蕩的餐廳,明明老爹和蘇曉彤都還在的,有說有笑的,可是怎麼一下子都不見了?
老爹!
曉彤!
白豆豆在夢裡脫口喊了一聲,一下子就在公交車上驚醒過來了。
她旁邊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彷彿是被她驚叫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從座位上起來,站了一會兒,在下一個靠站就下車了。
白豆豆心裡覺得挺過意不去的,覺得可能是被自己嚇到了。
然而,她真的是心有餘悸。
那空蕩蕩,失落的感覺那樣清晰,她的心跳跳得好快!
沒過一會兒,白豆豆的心跳跳得更快了!
因爲,她發現她的包裡,手機和錢包不見了!
白豆豆急壞了,將包翻了個遍,還存有一絲僥倖地想着可能是放到包裡那個旮旯去了。
結果仍是沒有,她將包包倒過來,東西都落在了她的膝蓋上,依然找不到!
身後傳來一個詭秘的聲音。
“小妹,你在找錢包嗎?”
白豆豆趕緊回頭,只見一個胖胖的阿姨鬼鬼祟祟地靠近她:“如果是找錢包,不用找了,剛剛那個戴眼鏡的拉了你包的拉鍊……”
白豆豆一聽,話都說不利索了!
竟然真的被偷了!
“阿,阿姨……”她都要欲哭無淚了,“剛剛您怎麼不說呢?”
那個戴眼鏡的小偷當時並沒有馬上下車啊,還在車上站了一會兒呢,最慘的是她還以爲是自己在夢裡說夢話嚇到人家,還內疚呢!
胖阿姨理直氣壯地說:“我怎麼能馬上告訴你呢?”
她又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誰知道他會不會報復我啊?要是他萬一拿刀子出來呢?再說,萬一車上有他的同夥呢?哎,你沒看過新聞吧,那個誰……”
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白豆豆已經是欲哭無淚,聽這胖阿姨唸了一大堆,更是頭疼得要命。
她跳起來,往公交車後面的車門跑去,然而不到站點公交車是不會停的,這是規矩。
白豆豆等這公交車好不容易在下一站停下來,趕緊飛奔下去去追小偷。
當然不可能追到。
不要說追了,簡直是連個人影也完全不可能看到。
報警吧,手機也沒有了。
而且這麼點破事,破利思叔叔哪有功夫管啊,白豆豆是笨一點,但還不至於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更慘的是,她跑下車,身上和包裡一毛錢都沒有,只能走回去了。
於是,白豆豆就這樣在冷風中走啊走的,一直到天快黑了,才走到南牧冰的別墅。
她走到別墅門口時,已經是手腳全軟,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累得像死狗一樣,白豆豆用手撐着別墅的牆,苦笑着想,簡直就是在說自己啊!
好在鑰匙對小偷來說沒用,白豆豆拿鑰匙開了門,進去了別墅。
簡單地洗了個澡,她連走路都快走不動了。
進了客房的臥室,她簡直是倒頭一栽,撲地撲倒在了軟綿綿的牀上。
無力地拉了拉被子,她將被子一拉蓋着自己,昏天黑地地睡起來了。
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膽,對老爹的擔心,對導演的躊躇,對丟錢包的欲哭無淚……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眼皮越來越重,白豆豆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抱緊了被子漸漸睡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高大倜儻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南牧冰慢慢走進來。
他走到牀邊,白豆豆抱着被子正在有節奏地均勻呼吸着,南牧冰試圖將被子從她懷裡拉起來一點,但是白豆豆在睡夢中嘟噥了一聲,手指抓着被子就是不肯放,然後乾脆扁了扁嘴,彷彿在跟他做着無聲的抗議:“你別跟我搶……”,然後她“呼”地抱着被子轉了個身。
南牧冰直起身子,看着她的樣子微微一笑。
她很笨,但是她平時總是儘量表現得很成熟,雖然這種成熟看起來真的蠢斃了。
然而此時睡夢裡的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這纔是她最真實的樣子吧?她也有着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幼稚的一面。
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滿心不屑和猜疑,他見多了那樣擅於僞裝的女人,他以爲她也是那樣的女人。
然而最終他發現他錯了。
白豆豆小小聲地咕噥了一聲,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嘆了一口氣,皺了皺小臉,將臉往被子裡埋了一點,好像一隻鴕鳥一樣,以爲這樣就能見到自己不想見到的事情。
她可真是……
南牧冰失笑。
站在那裡,他看着這個笨笨的,也沒有多漂亮的女孩,然而嘴角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白豆豆一睡就睡到了八點多鐘,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從牀上跳下來。
她睡得有些迷糊了,以至於自己光着腳也沒發現。
門外有什麼人說話的聲音,白豆豆迷迷糊糊地光着腳推開門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揉着眼睛:“老爹?”
她睡傻了,還以爲在自己家,外面是老爹在看電視呢!
等到走到走廊上,她纔有些清醒了,這奢華的裝飾怎麼可能是她租的房子呢?是南牧冰的別墅呢,然而她一時還沒完全清醒,仍是揉着眼睛往外走,走到欄杆扶手那裡往下一看,這回是真的清醒了!
揉眼睛的手還停在眼角邊上,她傻乎乎地張着嘴,然後傻乎乎地對樓下客廳里正在看家庭影院的南牧冰叫了一聲:“南先生,你回來了……”
南牧冰擡起頭看到她這副光景,一時忍不住又失笑,簡直不知道該說她蠢暴還是天然呆,居然還光着腳走出來?
他坐在沙發上,仰着頭挑了挑眉,戲謔道:“瞧瞧我看到了什麼?睡美人終於醒了?”
“呃,啊?”白豆豆如夢初醒,趕緊放下傻爆了的手,然後尷尬地說,“不好意思南先生,我睡着了……”
一邊說,還一邊用兩隻光溜溜的腳互相對踩着,蹭來蹭去。
南牧冰從欄杆的空隙看到她的動作,當然沒有遺漏到這一幕,他笑了一聲:“還是個光着腳的睡美人呢。”
白豆豆哪裡經得住他這樣的調戲,那正在互相蹭來蹭去的腳丫子一下子僵在那裡,不知道是繼續蹭,還是收回來?
“我,我這就去穿襪子……”她紅着臉,一溜煙地溜回到房間去。
雖然南牧冰平時都是抱着她睡覺的,但是白豆豆自己將自己的衣服都是放在客房,南牧冰不在的時候,她都是非常“自覺”地去客房睡的。
她牢記着自己的身份,從來未曾想過逾越。
南牧冰對於這一點本來覺得省事,但是現在卻莫名地覺得有點煩心了。
他站在樓下,皺了皺眉,卻有些不解自己心煩的原因,直到白豆豆換了衣服噼裡啪啦地跑下來,等快要跑到他面前的時候,怯怯地又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南先生,我沒有打擾你看電影吧?”
南牧冰看了她一眼,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拿起了拎在臂彎裡。
“走,出去。”
“啊?”白豆豆一驚。
她做錯了什麼了?南先生要趕她出去?
只聽南牧冰又說:“沒吃飯吧,正好我也沒吃,陪我一起。”
白豆豆完全不在狀態,只知道“哦哦哦”地應着,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