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鐵門徐徐開啓, 車子平緩駛進,寧恩很想倉皇逃竄,顯然直挺挺的大肚子拖了她的後腿, 她只能像只肥鴨子一擺一擺地, 走在前面引路的墨大叔身後。
大廳一如既往地亮如白晝, 她的心跟壞了的燈泡似的亮不起來。最可怕的是, 身後的彭湛如同尾隨着的餓狼, 更是讓她一路忐忑。
彭湛從始到終都沒從她的身上移開視線,而她卻一再的躲閃,他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墨管家, 去拿兩套衣服來,我要帶走。”
墨管家見少夫人手裡空空, 心想一定是與大少爺合好如初, 可怎麼會是這樣?墨管家停頓片刻, 老道地編了個由頭。“大少爺,這麼晚了還是在家裡過夜吧。”
“不了, 去準備。”
“是,大少爺。”
墨管家看向寧恩,寧恩實在不敢正視墨大叔探尋的眼神,她辜負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大廳裡只剩下他和她,寧恩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境。他不在古堡時, 瘋狂地想見他。現在他就站在自己的背後, 卻不敢回頭看一眼。
‘慫人!慫包!想說的話你就爛在肚子裡吧, 日後就等着慢慢嘗後悔的滋味吧!活該趴牀底下偷偷哭!’
她暗罵自己似乎起到點作用, 努力轉過身, 嚥了咽作祟的膽怯。說。“你...不用走,應該是我搬出去。”狗屁呀!她在放什麼狗屁, 這根本不是自己要說的話!
彭湛冷眼定定地看着她,努力地抑制胸口的怒火噴出,生怕當場燒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即便你再不願意見到我,也請你遵守當初的約定,把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
他生氣了!寧恩看見他的眸光裡都是火焰。他冷然轉身,隨後傳來他的腳步聲,她多想叫住他,別走!
彭湛帶着心灰意冷走出家門,大廳內的餘光挽留的只是他的影子,他已被巨大的挫敗溶於漆黑的夜中。
就在他最後一絲的身影消失在光亮處,不知是因爲骨子裡的不認輸,還是終究放不下心底裡的那份愛,幽幽開口,語調哀傷。“你說我很好,爲什麼不愛我?”
他不是在發問,更像是對無人訴說的無力又無奈,只能空對夜色一吐不爲人知的苦澀。
站在門口的寧恩聽的真切,一字不漏地刺痛着耳膜,每個字都有着千萬斤重碾壓着她被狗叼走的心。
這個時候她要是再瞻前顧後,不把心裡話說出來,她都會唾棄自己!
她追出去兩步,對着他失意的背影喊着,“我不是不愛你,是愛不起...”
他驚詫於身後的聲音,如同一道光劈開漆黑的夜。
“我跟怡純王舒去溫泉,是因爲..我發現...愛上了你。我想逃離,想斷了自己的非分之想,可是在那裡,吃壽喜鍋會想到跟你一起吃火鍋。那兒的一草一木總是讓我想起古堡的景色。泡溫泉的我、逛街的我、睡前的我都在想,這個時間你在做什麼?發現我不在古堡,會不會擔心着急?”
他帶着驚世的興奮,快步走到有光處,就連影子也變得雀躍,更不必說他的心,她不僅親口說愛他,外加直言表白,他整個人都要受寵若驚地飛起。
他向她走來,她卻退後一步。表白對他的愛戀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難,接下來纔是最難以面對的。“想跟你說很多,想問你很多,又害怕...不想被你當成瘋子看。”
他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想讓她逃。“想跟我說什麼?想問我什麼?”
他的手很暖,但她還是掙脫了,夜晚的沁涼帶着不確定奔騰而來。“你不會相信的。”
他重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平緩而堅定地說。“如果是你,我選擇相信。”
她對上他如星空的眸子,深邃又濃情,她是如此地貪戀這種眼神,想永遠沉溺其中...可她必須告訴他真相,她並不是他的妻子寧恩,而是三年前他們素不相識的寧恩。
她不想隱瞞,更不想將來的某一天他察覺知道了,用騙子的眼神怒對看着她。
“我沒有失憶,我是從過去奔跑過來的人。你確定...愛的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嗎?”
他像是在細細品味她話中的深意,久久不發一言。答案不言自明,她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摧毀崩塌,痛楚直達心際。
她爲自己的貪念蒙羞,頭越來越低埋在胸口。她應該快刀斬亂麻抽身離去,爲什麼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非要等他親口說出‘滾’嗎?
不!還是爲自己留點一絲顏面吧!正當寧恩擡起腳尖,他擡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她看到的還是那樣的眼眸,深邃如星空,還有那一絲一毫都未減的濃情。
“我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愛的都是叫寧恩的你。”
心中失落之地,廢墟之處,迸發出兩條溪流,在她臉上歡快地奔涌而出。
他爲她擦着臉上的淚,佯裝怪她。“就因爲這個,你委屈自己還虐我這麼久!”
“對不起。”險些失去後的又驚又喜,讓她心田的甘泉肆意橫流,甜的她幸福的要死。
而他又何嘗不是失而復得,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感受有她所在的美好。但他還是技高一籌,嘴巴不饒人地說,“你是要好好跟我道歉。”
她環着他的腰,他身上的溫暖是她最最貪戀的,貼着他的胸口乖乖地說。“真的對不起。”
即便乖乖的她很是罕見,但他仍不打算放過折磨人的她。“我要你賠償損失。”
她剛要冒出一句特俗又煞風景的話,‘我沒錢!’彭湛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快一步堵住她的嘴。
這個吻帶給她的不是心臟強烈的砰砰跳,也不是背後有電流疾走的感覺。而是非常非常的溫暖,彷彿是被天邊的雲朵所圍繞一般,給予她無限的安心。
那是一種真的放下所有防備的安全感,不再去考慮其它!這應該就是愛情原有的模樣吧,她給他全部的信任,他給她所有的安全感。
在墨管家準備好衣物下樓來,遇見門口這一幕,以爲是自己老眼昏花,定睛仔細瞧擁吻親熱的兩人不正是大少爺和少夫人,還能有誰!
他欣慰之餘又慌忙撤身,小聲招呼兩個手腳麻利的傭人,趕快收拾一度被擱置的婚房。
寧恩東瞅瞅西看看,好奇地打開衣櫃,又到洗手間轉了一圈,驚歎地得出結論,這間臥室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彭湛見她十足像個觀光客,倚在門邊笑着。“參觀完了?”
“嗯。”寧恩不走心地點頭,又看向周圍牆上的壁紙,問出心中的疑問。“爲什麼你會睡書房,而我是睡在客房的?這裡以前發生過什麼嗎?還是我們總是見面就吵,才分居各住各的?”
彭湛的笑意戛然而止,眼神黯然地向她走來,一擡眸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用手背輕撩着她的臉頰,充瞞挑逗的語調中又帶着嚇唬人。“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纔對嗎?”
她扒拉開他的手,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完全不啊。”
以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衣領側邊露出的蕾絲內/衣肩帶。“這麼信任我?”
“纔不是呢,我有金剛護體。”寧恩毫不猶豫地否認,挺着肚子亮出法寶。
“你不知道嗎,孕期是可以親熱的,特別是對於你這樣健康又穩定的孕婦來說。我的好太太!”他嘴角噙着壞笑,一臉的慾求不滿,俯身便親了過來。
寧恩推開湊過來的他,她真的沒有聽說懷孕中還可以那個!法寶失效,她這才意識到不妙。“這個..房間太大了,還是..原來的房間比較適合我..那個晚安。”
他帶着惡趣味欣賞着她連連後退,帶着小慌亂地向門口逃去。他幾步上前,抱起她。
“啊!”身體被騰空而起的寧恩驚叫大喊,撲騰着無濟於事的腳丫子。“不要!”
他把她放在牀上,卻不急於放手,臉對臉近距離柔聲中卻充滿壓倒性的氣勢,曖昧地威脅。“你叫的這麼銷魂,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寧恩立刻噤聲,閉緊嘴巴,睜大眼睛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彭湛放開她,走到牀的另一邊,脫衣躺下。“乖乖睡覺,不要亂動刺激我。”
她半強迫地枕着他伸過來的手臂,腰間搭着他的手,她等於被圈在他的懷裡。她盯了他好一會兒,睡着的臉沒了剛纔的壞笑和不正經,摸着良心說,還算耐看。不過威脅又強抱她的舉動,着實欠揍!
她舉起拳頭偷偷挨近他的臉,正要給他點顏色瞧瞧,腰間的那隻大手動了動,嚇得她趕忙閉上眼裝睡。
彭湛輕笑,享受着捉弄她的過程和成果!
不過,有她在身邊又怎麼會輕易睡着,只能看不能吃,究竟有多折磨人只有此刻的他最清楚。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