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了早飯,又聊了一陣後,沈含玉發現司承傲體力開始有不支山的跡象,忙將他趕上榻休息,果然,他頭才沾上枕,便睡了過去!
炎熱的夏天,屋子裡置了冰塊,涼悠悠的恰到好處,但她仍是不敢大意,爲他蓋妥薄被,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才退開,放下牀幔!
返身到飯桌旁,將空了的碗盤放進食盒中——因着謹慎的態度,他們日常的生活用品,她不放心讓宮婢太監觸碰,總是不假他人之手,能自己來的全部自己來……
不過安全問題倒是不用操心,羅簫說過,暗地裡有不少的人不分晝夜的守護在這邊,沒人能擅闖進來,當然,那不包括他——似乎還有那總神出鬼沒的琅玉!所以,轉出花廳時,瞧見他坐在椅上等候的模樣,她也並沒多吃驚就是了!
不過,瞧見他原本英俊不凡的面龐上掛着一條條慈母的抓痕時,她還是忍不住給他一驚——琅玉下手也忒狠了吧,至於嗎?不就兩三個包子的事情嗎?
“夫人,我抓到你在偷笑我……”羅簫扁了扁嘴巴,如是指控道。
沈含玉於是大大方方的笑了起來:“不會吧,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成了一小丫頭的手下敗將?”
“我羅簫向來有着憐香惜玉之心,再說了,好男不與女鬥嘛——”羅簫說的很驕傲,只是扯到嘴角抓傷的傷痕,忍不住又苦了臉倒抽一口氣——真是痛痛痛,該死的痛!“對了夫人,那丫頭到底是誰呀?宮裡的公主嗎?”
沈含玉淡淡說道:“我也不清楚她的底細,見過幾回,只知道她叫琅玉,是……冥鳳的師妹……”
羅簫似乎吃了一驚:“難怪,她竟能來去自如……想來,與那冥鳳一樣,精通什麼奇門遁術之類的吧!”
沈含玉告訴司承傲,冥鳳能帶她走是藉助了奇門遁術,那時候,羅簫就在身旁……
她隨意點點頭,反正琅玉的表現並不會傷害他或者她,她也就沒有必要將心思浪費在她那上頭:“想來是這樣的——羅簫,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否則不會頂着這副尊容專程等着她——在琅玉叫囂着要與他拼命時,他已經將各路人馬飛鴿回來的紙條塞到了她的食盒中,然後專心致志的逃命……
“夫人——”羅簫立刻正襟危坐:“其實,是曲笙有要事相告,但他怕……呃,他的尊容嚇壞夫人,因此……”
“他太多慮了——”既然怕嚇壞她,又爲何不讓羅簫帶話而要親自前來?果然,古代人的想法,不是她可以參透的。
羅簫也看出了沈含玉的疑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夫人,曲笙他是不放心讓我帶話……通常,他認爲非常緊急的事情,會直接找爺,可爺現在……所以我說找你也是一樣,哪曉得他膽子小,不敢一個人貿然過來……”
沈含玉似乎聽到,某個角落裡傳來的霍霍磨牙聲,輕笑道:“曲笙,你出來吧!我又不是沒見過你——”
只不過臉上橫了一條大疤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半晌,屋子裡除了沈含玉與羅簫,並沒有多出一名叫做曲笙的人來!
“曲笙,你一個大男人家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啊?”羅簫不耐煩了,對着左手邊的角落嚷嚷道。
害羞?沈含玉不可思議的瞠圓眼眸——她沒辦法想象一個身高七尺且身材魁梧臉上有道大疤的男人臉紅耳赤的害羞模樣啦!好奇的順着羅簫的視線望去,只可惜,她什麼都瞧不見,就像羅簫說,這靜梅園中有許多他們暗影門的高手,她也從沒有瞧見半個高手的影子……
吭吭哧哧好一陣後,角落裡傳出聲音來:“夫人……我,我就這樣跟你彙報一些事情好了……”
沈含玉慵懶的支頤轉眸:“羅簫,你們爺有沒有說過,你們必須要聽我的差遣?”
“爺自然是吩咐過的——”這倒不是假話,自她回來後,爺便這樣交代下來了!
“是吧?”她的眸又懶懶轉到角落那方:“那麼,曲笙,我命令你,站出來——”
“夫人——”吃驚的不光是曲笙,就連羅簫也嚇了一跳——平常爺也覺得曲笙這樣遮遮掩掩活在暗處,根本沒有樂趣可言,很多次想要他光明正大站出來,但因爲那疤的來歷……所以他不願意,爺也就隨他去了。夫人這樣做——
“曲笙,你家爺告訴我說,你之所以臉上有傷,是因爲保護他才被人劃傷的,這是羞恥的事情嗎?”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目光很誠懇:“倘若我是你,我定會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瞧,這傷疤不是恥辱,它是印記,是你見義勇爲的印記,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不是嗎?”
司承傲跟她說,八歲那年,他那些恃強凌弱的兄弟們打算毀了他的臉,反正也沒有人會管他的死活,曲笙那時候是朝中某將軍的兒子,隨着父親進宮來參加犒賞晚宴,上完茅廁一不小心迷路後,瞧見那麼多人欺負他一個人,便忍不住上前幫忙,結果原本該賞給司承傲的一刀,不偏不倚的劃在了曲笙臉上……
就在那一晚,曲笙的爹因說錯了一句話惹來龍顏大怒,當場下令誅九族——曲笙當時昏死在司承傲的房間裡,因此僥倖逃過一劫,從此便一直跟在他身邊!無怪乎,羅簫總抱怨,司承傲最信任的人,除了她便是曲笙了……
這樣秉性純良的人,實在不該因爲一道疤痕便將自己困頓在黑暗裡,不是嗎?
她敬重曲笙的爲人,也知道司承傲雲淡風輕的描述下,心裡對他其實是有着感激與愧疚的——是以,她想要開導曲笙走出來,也是因爲司承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