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傲支頤,先前給沈含玉上藥時的緊繃早已經消失無蹤:“其他人呢?也不招嗎?”
“沒,不過他們開始互相攻擊了!”羅簫雙眼發亮,興致勃勃的說道:“十八皇子說十二皇子最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不能說話的十二皇子急得滿臉通紅,嗷嗷叫着,可能想反駁……然後十九皇子矢口說主謀鐵定是二十三皇子,二十三皇子又說扮豬吃老虎的十九皇子鐵定是真兇……”
“真亂啊!”司承傲輕笑道:“無妨,就讓他們互相咬着吧!到時候總有人會受不了……”
“爺,你難道不想快些找出真兇爲夫人報仇嗎?”羅簫疑惑,怎的還要慢慢來?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司承傲輕輕哼笑:“看他們相互撕咬,相互間好似分外眼紅的仇敵般……這個時候,他們可曾想過,兄弟是什麼?”
“我知道!”羅簫得意洋洋的接口:“用得上的時候才稱兄道弟,用不着的時候,嘿嘿……誰會認識那兩個字呀?那爺,你打算讓他們咬到什麼時候?”
司承傲偏頭想了想,長指輕輕叩着光滑的桌面,緩緩勾起的脣角綴着冷酷的痕跡:“總會有人受不了而站出來,我只要站出來一個人就夠了……”
羅簫斂了笑容,試探道:“有沒有可能是十三皇子?”
司承傲眉心微蹙,但很快搖頭:“不太可能,他算不得什麼君子,但他不會與她爲敵……”
羅簫小心翼翼的舉了手,繼續問道:“爺,你讓十三爺上戰場,就不怕被夫人知道了會如何嗎?”
戰場上刀劍不長眼,倘若受了傷什麼的,到時候夫人不就知道了呀?爺難道不怕夫人生氣?
司承傲狀似很無奈的攤攤手掌,眼尾眉梢卻點着舒心的笑意:“我也沒辦法啊,諸位大臣一致舉薦他領兵迎敵,我這個傀儡國主有拒絕的權利嗎?”
羅簫又咧出他的一口白牙:“我明白了,爺這招是否就叫借刀殺人?”
司承傲沉沉的笑出聲,慵懶的笑容添了抹殘忍:“我原本也沒想要他上戰場,畢竟他是我親哥哥,但他實在不該懷疑我、監視我、甚至試探我!當然了,我不可能真對他作出什麼來,倘若他命大能活着回來,我也無話可說——”
羅簫暗暗咋舌:“你只給他五萬人馬,讓他迎戰東臨國十五萬大軍,敵我懸殊如此之大,你就不怕……”
爺還不承認他這招就是借刀殺人呀?順應大臣的請求讓司昱之披掛上陣,卻又只撥給他五萬人馬,倘若邊關失守,初雲不就被人攻進來了?爺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初雲的生死存亡嗎?
“你以爲我讓曲笙領着青門與藍門的人到邊關去做什麼?”就算司昱之兵敗,還有曲笙頂着呢!“還是你認爲青門與藍門的能力不足以完成退敵的任務?”
羅簫恍然大悟,目中有着對司承傲的熱切崇拜:“我就知道爺不可能什麼準備都沒有嘛!東臨國那破國家算什麼呀,竟敢這樣大刺刺的攻進來,當我初雲國當真沒人麼?”
“不過是趁火打劫罷了!”以爲老頭子死了,他這個傻瓜上位,初雲看起來就像一盤不成氣候的散沙,這時候不動手,更待何時呢?
他起身,負了雙手往外走。羅簫忙跟上:“爺,你要去看那個人嗎?”
“我想要的答案還沒得到……無妨,我有的是時間與他耗!”他們轉出靜梅園,一路上沒碰見半個人,直直往冷宮的行去:“他還算安分吧?”
“一個奇怪的傢伙!”羅簫在他身後嘀咕出聲。
他挑眉,淡聲問:“哪裡奇怪?”
“他……”羅簫眉心緊緊皺了起來,扁扁嘴巴,不甘願的評論道:“不管受到怎樣的待遇,他臉上的笑容都沒停過!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麼事情那麼好笑……而且自己與自己下棋也能下的不亦樂乎!送飯給他他就吃,存心餓他吧,他竟然也能熬得住……”
不可否認說,他的笑容看起來,確實令人感覺舒服,但有事沒事都那樣笑笑的,不免讓人覺得心裡有點給他毛毛的感覺!
他被關起來,他就沒見過他不笑的樣子……這樣的人還不夠奇怪嗎?嘖,簡直與他們爺一樣怪!
這是個破落慘敗的院落,昔日住着犯錯的后妃,他上位後,老頭子的妃子們便移搬到另外的院落居住,這裡便被空置了下來,年久失修而使這裡顯得蕭瑟又慘敗!
他推門進去,一直走到最盡頭的小房間,羅簫上前打開特質的鎖,推開房門,他矮身進屋,屋子裡光線極暗,但他還是一眼便瞧見了斜倚在牀邊的修長身影,素白的衣衫,銀亮的長髮溫潤祥和的笑容……
他手裡捧了一本書,似乎很樂在其中,聽見開門聲,也只是將頭從書裡擡起了下,微點了點當是打了招呼,隨即又埋首書中!
羅簫瞅了自得其樂的人一眼,皺了皺鼻子,纔將門從外邊關上!待門闔上,司承傲才提步朝他走去,與他並立而站:“相當悠閒!看來你一點兒也不怕?”
“我的死期還沒到,所以不需要害怕!”看書的人抽空回他一句,順便翻頁。
司承傲身子前傾,雙掌撐在窗櫺上,眺望着遠遠一大片的綠樹紅花,他笑,譏誚冷漠的:“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倘若你真殺了我,你想知道的答案便永遠沒辦法知道了……”所以他並不擔心他會忽然改變主意殺他,畢竟他親眼見過了他對那女子在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