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粗又長的鐵鏈突然撩起刺耳的嘩啦聲,沈含玉懶洋洋的揚眉望過去,明亮的目中透着看似天真的笑意:“冷國主打算將我帶走?”
“我確有此打算!”冷拓鬆開手中已折斷的鐵鏈,並不否認的笑笑。
“承傲還沒有將我虐的皮開肉綻或是虐的我精神錯亂呢,怎麼,你耐心這麼差,等不下去了?”卑鄙無恥的男人,又來這一招——死羅簫,拿個冰塊而已,再不回來,你家夫人又要倒黴了啦!
她不動如山,但眼裡的笑意,早已經凍結——最細微的變化,也沒能逃得過冷拓的眼睛,他於是又笑了:“既然,他現在有了綾人,且又樂不思蜀的樣子,放你在一邊受傷難過還要蹲大牢,我也於心不忍呢,所以……”
聽聽聽聽,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多麼令人唾棄的無*恥論調啊,多麼……變*態的人中龍鳳啊!
“說真的,我還挺喜歡與冷國主打交道——”牢門被推開,她躲無可躲,便乾脆連要躲藏的念頭都拋掉了,伸伸懶腰,眨巴着眼睛,笑意盈然的說道。
此話一出,不僅驚呆了冷拓,就連一直隱身在某角落的與暗影融爲一體的黑影,也下意識的僵了僵,握着物什的長指,驀地抽緊,原本愕然的利眸,狠狠眯細了起來……
“呵……怎麼說?”回過神來的冷拓,很有些受寵若驚的味道。
她甜甜蜜蜜的笑,受傷的臉龐承載這樣的笑容,無疑很痛,但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能跟你這樣的……變*態中的極品、卑鄙中的精品、無*恥中的絕品打交道,真乃我沈含玉三生修來的福氣——”
她笑着看他面不改色卻瞬間冷凝了的雙眸,笑着點頭,加重語氣:“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冷拓抿脣,灰藍色眼眸微微眯起,語氣卻依然輕柔的好似愛侶之間的耳鬢廝磨:“惹怒我,並不能讓你好過多少……”
“嘻嘻……誰說不能讓我好過了?瞧,我很開心啊!”她眨眨純澈的雙眸,故作天真無邪又可愛:“只不知,這回你要將我藏到哪兒去?”
他聽着,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你說,這回,司承傲還會前來救你嗎?你說,我要不要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說……還是我給你一個機會好了,看你是要橫着出去還是豎着離開?”
“你說什麼?”就憑她?也敢對他放出這樣的狠話?何況,她向來識時務的緊,斷不會胡亂說出這樣的話!
“我可什麼都沒說!”沈含玉極其無辜的衝他聳聳肩,面上笑容愈加燦爛,緩緩從草堆上站起身來,衝着冷拓身後興高采烈的打招呼:“嗨,羅簫,你終於回來了——”
這是冷拓失策的地方,他一定認爲自己被打入天牢後,羅簫與自己一番簡短敘談後,短時間內,這裡不會有人再出入——他沒料到,羅簫會去而復返!
而她肯花精力與他聊天,也只是爲了拖延時間罷了……
冷拓倏地回身,瞧見羅簫笑彎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搖着手,無聲的與他打着招呼,灰藍色眸中,笑意盡褪,下顎驀地抽緊,眉峰隨之挑起,緩緩回頭,緊鎖那雙晶燦水眸:“所以,你與我扯這麼多,只爲等這個人來?”
沈含玉微偏了腦袋,大大方方的笑:“不然,以我跟冷國主根本算不上熟稔的關係,我會浪費精力與你扯這麼些五四三的事情麼?”
冷拓上前一步,目中閃出精厲的光芒:“你以爲,憑他能擋得住我?”
“或許擋不住——”她老實作答,承傲說,冷拓若拼盡全力,他要勝他,也會很難,承傲還說過,羅簫很難接下他十招,所以,接不下承傲十招的羅簫,不可能會攔得住冷拓,但:“倘若你要帶我走,似乎會比較麻煩——”
她怎麼說也是一個人,雖然算不得重,但始終會令他綁手綁腳,讓他不方便施展,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於我來說,這不算很麻煩——”他笑笑,繼續往她走去:“謝謝你爲我擔憂了,但,沒有萬全的準備,你以爲我會來麼?”
喂,誰爲你擔憂了?不要臉——等等,沒有萬全的準備?什麼意思?他又準備了啥?她這才斂了輕鬆的表情,眉峰幾不可見的跳了跳。
“冷拓,休要再往前走——”羅簫急聲喝道,快速撩起衣袍,長腿一掃,地上碎石子忽的飛上了半空,他用力送出一掌,碎石子挾帶着強勁的力道,爭先恐後朝冷拓背後飛去。
冷拓並不回頭,身形微一閃,便避開了來勢洶洶的石子,沈含玉本站在他的對面,他這一避開,原本該落在他身上的石子,齊刷刷的朝着目瞪口呆的她飛了過去。
“夫人,快閃開——”羅簫急得大叫,想要飛身過去撲救,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沈含玉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石子以不可抗拒的速度與力度離她越來越近,心中苦笑,她也想閃,但她此刻完全挪不動像是釘在地上的腳,要怎麼閃嘛?
沈含玉幾乎都能感覺得到撲面而來的碎石子帶着的強大的勁道,震得她臉蛋隱隱生疼——完蛋,這條小命難不成就交代在此時此刻了麼?
千鈞一髮之際,一包不知道裝着什麼的溼漉漉的東西打斜裡又快又準的飛了出來,精準的將每一顆射向她的石子打落在地,隨後,竟直直攻向了冷拓的面門。
冷拓疾退一步,伸手抓住那物什,那力道半分也沒減弱,震的他虎口隱隱發疼,他飛快沉眸,原本輕鬆的態度也變的凝重起來,緊握了尚滴滴答答滴着水的冰袋子,飛快看向空無一人的廊道,這裡,竟藏了名內力如此深厚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