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樂樂手心捏出了汗。她明明記得那次拉夕銀去酒吧喝酒,才兩杯啤酒夕銀就倒下了,最後還是龍釋把她揹回去。可眼下,這麼高濃度的XO,都已經喝掉滿滿幾杯了,她簡直要懷疑,眼前這個自信張揚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夕銀了!
嘈雜的酒吧裡忽然安靜下來,幾乎所有圍觀的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兩人喝酒如飲水,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酒架上的杯子一隻只空下去,雷厲臉上呈現豬肝色,噴吐的氣息中都帶着濃濃的酒精味。相反,夕銀的臉色蒼白,不禁讓人懷疑她的酒量到底有多深,只是白得……有些異常。
又是一杯見底,夕銀抹乾嘴角的酒液,繼續去取杯子。卻聽“砰”一聲,雷厲砸掉了手裡的杯子,打了個酒嗝,含含糊糊地吼着:“不來了!倒……倒了……”話未完,整個人笨重地仰面摔倒,樂樂連忙去扶,卻怎麼也叫不醒,粗重均勻的鼻息,竟是睡着了!
夕銀緊縮的眉頭這才舒展,放下手裡的杯子,微微扯開嘴角:“我贏了。記得敦促你們老大,按時把每月盈餘的一半,送到黑龍幫總堂來。”說完,轉身瀟灑地離開。
招招手,小米便會意地跟上來,卻見夕銀的側臉慘白如紙,咬着嘴脣,好像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銀姐,你沒事吧?”小米不放心地問。
夕銀用手掌捂住嘴,弓着身靠在牆壁上,倉促地吩咐:“去把車開過來,在外面等我。”
小米點頭,邊走還邊擔心地回頭看夕銀。
終於忍耐不住,夕銀狼狽地衝進洗手間,對着馬桶吐了起來。胃裡好像翻江倒海一樣,一波一波地嘔到喉嚨,能吐的全吐了個乾淨,噁心的感覺依然沒有散去,只能用手指摳着嗓眼,一口口地吐着酸水。
水管嘩嘩地開着,掩蓋掉她狼狽的聲音。面前,忽然遞過一張紙巾。
夕銀伏在洗手池上,透過玻璃鏡面,認出是樂樂。接過紙巾,還沒擦兩下,又劇烈地嗆了起來。
“何必這樣強迫
自己?到頭來,受罪的還是自己啊。”樂樂搖了搖頭,不忍心再看夕銀倉皇的樣子。
夕銀微微擡頭,對着鏡中的自己苦笑了下,又繼續埋頭到嘩嘩的水流中。
樂樂抱着手臂,煩躁地在她身後來回踱步:“真不知道你這三年都是怎麼虐待自己的。還以爲你嫁了個不錯的男人,過着少安逸生活呢。”忽然又停下,拍着夕銀的後背,“還有,你跟青幫是怎麼槓上的,爲什麼會鬧得這麼僵?一邊是我好姐妹,一邊是我男人,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哎。”
吐得一陣天昏地暗,夕銀覺得不止胃裡被大清洗了一番,連腦袋都好像剛被人涮過,只能不斷地重複:“對不起……”
樂樂見她這樣,又着了急:“你這哪裡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看把好好一個人給糟蹋的。”扶起她幫忙整理了一會,又道:“你這樣子肯定不能開車,還好我提前打電話叫你老公來接你了。”
夕銀愣了下,反手隔開樂樂,斥問:“你叫他來幹什麼?我有帶司機,幹嘛要去找他?”
樂樂莫名其妙地嘟囔:“這麼激動幹嗎?我想你們是夫妻啊,老婆喝醉了,老公來接很正常啊。三年前那次,也是他把你揹回去的。”
夕銀髮不起火,只能悶悶地跺着地板:“三年前是三年前,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樂樂也起了脾氣,忿忿地甩開手:“是啊,一切都不同了。你夕銀變得高攀不起了,咱們的關係,大概也不能跟往日比了。”
本來腦袋就被酒精衝得昏昏的,再這麼一鬧,已經攪成了漿糊。夕銀蹙着眉,無助地搖頭,抓着樂樂的手腕晃動着:“我今天喝多了,鬧心的話就別說了。我從來沒把你當外人,今晚的話你聽了就忘了吧。”
樂樂也不忍真的生氣,盯着夕銀醉意朦朧的眼眸,認真地問:“是姐妹的,就把你和青幫的仇怨告訴我,我也好給你做個和事佬,冤家總是宜解不宜結嘛。”
夕銀無奈地搖頭:“解不了……三年前,我父母的死,是青幫
的人乾的。”
樂樂驀地張大眼睛,不敢置信:“是……是雷厲做的?”
“不是。那時雷厲還沒出道。應該是青幫老大葛炮的意思。”
樂樂立刻如釋重負地噓了口氣。又繼續道:“炮哥這兩年收斂了不少,在青幫也很少露面了。不過身邊的保鏢一直很多,要找他報仇不是那麼容易。可是,夕銀,答應我,別再找雷厲的麻煩了,好嗎?我跟他相處一年多,很瞭解他的爲人,他不是壞人。就算你跟青幫有仇,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啊。”
好人嗎?大概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吧。當初她也在父母面前一力保證龍釋不是壞人,可最後,反而連累的父母喪命。夕銀點點頭,拍着樂樂的手背:“好了,我知道了。大不了我以後再也不踏進雷厲的場子了。”
樂樂又着急地抓着夕銀的手:“那你以後也不來看我了?”
夕銀淡笑:“傻丫頭,我們要見面,約在哪裡都可以啊。”
樂樂這才放心地點頭,又憐惜地撫摸着夕銀蒼白疲憊的臉龐:“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伯父伯母不在了,這世上總還有惦記你的人。別傻傻的不拿自己當個人,叫你的仇人見了笑話,關心你的人卻要傷透了心。”
儘管全身上下都被酒精麻痹,可這句話,還是一下子就進到了心坎裡,某處最柔軟的地方,有種暖暖的情緒在醞釀。
兩人相互攙扶走出洗手間時,就見到酒吧出口的通道上,擠滿了人。吃力地撥開裡三層外三層的看客,卻見龍釋一身黑風衣,臉色難看至極,黑麪神一般堵在出口。認識龍釋的青幫中人駭於他的身份,不敢接近,不認識的普通客人則被他周身那種冰冷的氣質凍傷,遠遠地觀望着。
瞥見夕銀的出現,冰雕瞬間融化,龍釋風一般捲到夕銀面前,攬着她的肩輕問:“老婆,沒事吧?怎麼會喝這麼多?”
樂樂識趣地把夕銀塞到龍釋懷裡,順便解釋:“一點誤會,拼酒拼傷了,回去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
(本章完)